耿氏讓身後婢女將那綢布包裹送上,說了幾句,她自來熟地笑著道︰「原是早該來拜見姐姐的,只是姐姐有孕在身,妹妹不敢貿然打擾。」,又指著那包裹道︰「這里一針一線,都是妹妹親手做的活計,望姐姐千萬不要嫌棄。」。
武寧笑道︰「哪里的話,妹妹一片心意,我該謝謝耿妹妹才是。」,又讓清明取了回禮。兩人你來我往地客氣了許久,武寧見耿氏始終沒說出什麼實質性的話題來,一雙眼又間或地向屋里屋外地瞄著,直直磨蹭了許久方才悻悻地告辭而去。
武寧心里了然,讓清明送了她出去。自在堂屋正座上坐著,隨手打開那包裹,見里面是兩對枕巾,一對繡著鴛鴦戲水圖案,一對是蓮葉田田的圖案。荷田正從身後端走那茶盞,見了不由得也輕嘆了一聲道︰「主子,這繡工可真是不錯!」,待得看清是枕巾,頓時縮頭不語了。
武寧想到耿氏與自己也不過是初識乍認,一上來就這樣送了極貼身,又別有意味的東西,不由眉頭微微一皺。
這日傍晚,四阿哥做完了正事,想著已經好幾天沒來武寧院子里了,正好時辰也是晚飯的點兒,便帶了蘇培盛過來。剛進屋,就看見武寧半側著身子聚精會神地在做針線活,四阿哥皺眉走過去,從她身後將那針線輕輕從武寧手中奪過,道︰「有了身子的人,還費這個眼力做什麼?」。
武寧猝不及防,嚇了一跳,連忙站起身給胤禛要給請安。四阿哥扶起她道︰「從來都不是這麼多禮的人,怎麼幾天沒來反而拘謹了?」,他口氣帶著笑,然而因珠棋一事,心中對武寧歉疚,口氣便多少有些拘虛。
武寧一反常態地沒有接上四阿哥的玩笑,只是低低道︰「給貝勒爺請安,貝勒爺吉祥。」,說著微微蹲了蹲身子。
清明見場面有些尷尬,連忙笑道︰「主子,您讓奴才去膳房拿的點心,這會子已經準備好了,貝勒爺也在,要不奴才這會兒把晚飯一起擺出來?」,武寧還沒說話,四阿哥點點頭,瞟了眼武寧,對清明道︰「擺上吧,點心也拿上來,你們主子愛吃。」,清明一疊聲地應了,才退下。
四阿哥見左右無人,輕輕攬過了武寧肩膀,側抱在懷里,道︰「最近到年底,爺都會忙,這後院里,也不過是幾天方能來一趟,你自己要顧好自己。」,武寧僵硬地由著他攬了,輕輕靠在四阿哥肩頭上,平平板板地道︰「謝爺關心,妾身謹遵爺的吩咐。」,四阿哥模了模自己鼻尖,放開了武寧。
不一會兒晚上擺上來,是四涼八熱兩湯,此外還有三道甜蜜蜜的酥軟小點心,分著顏色擺在了各種形狀的小碟子里。琳瑯滿目地擺了一桌子。武寧瞅了一眼那點心,自去取了吃了,對正經飯菜卻是一眼不顧。四阿哥見到這般情景,道︰「可是飯菜不合胃口?」,又對清明道︰「你們主子還有什麼愛吃的,再去膳房,叫他們馬上做了,都送來。」。
清明連連應了,心里卻叫苦︰武寧愛吃的菜不多,又是孕婦,極其挑口。這一桌子上,還基本就上全了。
但貝勒爺的話不能不听,她只得去了膳房。膳房師傅听了這話,張著手,挺了肚子,絞盡腦汁地在廚案邊忙活了一圈。
孕婦吃食,但凡入口都要極為當心。大師傅琢磨著又做了幾道武寧以前點過的性平味甜的炖品放進了膳盒,順便加了一小碟紅豆糕塞在邊上,清明提著膳盒,拿在手中只覺得那盒子半沉不沉,謝過了自回去了。
剛到了院門口,便見荷田門神一樣站在門前,沖著自己擺了擺手,清明立即停了腳步,輕手輕腳地讓人將那膳盒收了起來,先放在爐子邊熱著,以防主子忽然要用。
半夜,四阿哥悄悄起身下了床。武寧睡得不踏實,迷迷糊糊地被他擾醒了,揉了揉眼楮,問道︰「爺?」,四阿哥回身,想著武寧昨晚一臉倔強的模樣,心里微微有氣。但看著眼前人睡得迷茫的樣子,又發不出氣來。他握了武寧的手,輕輕送到唇邊吻了吻,道︰「你好好睡。我一大早就有事,晚上也不過來了。」。
武寧起了身把頭發攏在肩膀一側,準備服侍四阿哥穿衣。四阿哥趕緊把她按回被子里,又道︰「胡鬧!」,說著眼光往下瞟了瞟,嘴角情不自禁露出微笑。
武寧的肚子大得已經有點夸張了,嬤嬤們甚至懷疑是不是雙生兒。四阿哥想到此處,便覺得心中一股暖流涌過。他扶著武寧的肩膀,慢慢讓她在床上躺平了,又輕輕模了模武寧肚子,將被子拉好了,才道︰「莫要亂動,踫到肚子可不是玩的。」,說著自己極快地將衣服穿利索了,這才喊外間守夜的婢女送熱水進來。武寧在身後道︰「爺這幾天都不過來了?」。
四阿哥听她語氣無波無瀾,回頭望著她道︰「是,爺這幾天都不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