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懦弱 第十八章 離十別

作者 ︰ 黃世愛

葉南天端槍站立,槍把按在腰眼中,含而不露,整個姿勢就好像站三體式。然而,他的腰腿一起一伏,就好像身下多了一匹顛簸的烈馬。

這樣的姿勢,真是標準的站出了個馬來!

不但如此,葉南天槍桿向前,如箭直射,也有些像發崩拳勁。

但是,他的身體一起一伏顛簸之間,起落的時候,又好像凌空下擊的炮拳勁。

整個槍頭卻是晃動微微顫抖,如揚腦袋的毒蛇,尋找噬人的機會,正是鑽拳勁的力量。

這一式端槍,竟然同時含住了「三體式」「馬步樁」「崩拳的箭勁」「炮拳的凌空勁」「鑽拳的翻浪勁」。

「這才是真正標準的拳架子,高手的拳架子。」葉南目不轉楮的看著葉南天這個端槍架子,心中感嘆至極,好像自己先前練的拳架都是一團狗屎。

突然,葉南天整個人做勢一縱,就好像駕馭著一匹烈馬高速前進的瞬間借勢刺出一槍。

槍頭劃破空氣,閃爍出一絲晶亮的銀電光芒。

啪!葉南天已經一槍擊在了石槽中間的鉛汞大球上。

就在槍尖點到大球上的一剎那,葉南只見葉南天沉腰,抖臂,以槍尖畫圓,猛的圈住了鉛汞大球然後向上一挑。

滴溜溜!整個球被挑離了石槽,隨後如粘在槍頭上一樣,隨著葉南天的槍勢旋轉。

哧哧哧.葉南天槍尖連挑,鉛汞大球便在槍頭的尖上做彈丸跳躍。

啪!葉南天收槍一點,鉛汞大球又落到了石槽中滴溜溜旋轉不停。

這出槍,挑球,粘球,抖球的過程,只有短短的幾秒,但是已經把所有拳術的精髓完全演繹了在里面。

「運勁成圓,听球中汞水流動,把握重心,借力旋轉粘字訣,這就是所有太極拳的精髓。並沒有特定的招式在里面。」葉南天演練過這一式「龍蛇合擊」後。眼楮瞟向了高出,好像看穿屋頂到達九霄雲外一樣。

「這一式龍蛇合擊你看懂了多少?」

「看懂了七八成,基本上差不多了!還要琢磨琢磨!」葉南沉靜的道。

剛才葉南看得目不轉楮,聚精會神,心里把這大半年所學的東西全部溝通了一下,心里一股明悟隱隱升騰起來,但是具體的明悟是什麼,他又說不出來。

這樣似通未通的感覺,另他感覺很不舒服,但是他如今卻練得深沉內斂了一些,心中暗暗盤算,只要琢磨就能真正貫通。

「哎,我本來只教你教到這里,但是今天興趣來了,就還演練一式槍術吧,跟我來!」葉南天提起槍,走出了練功室。

葉南跟在後面,發現葉南天來到了車庫中。

車庫很大,中間停著一輛銀色的跑車,地面是水磨石。

開了燈之後,葉南明顯的發現,車庫離牆壁的里面上有一個明顯的手掌印,而且牆壁上有點點陳腐的血跡。

「看好了!」葉南天的聲音打斷了葉南的思維,葉南連忙精神一凝,只見葉南天的槍如毒蛇一般鑽入了銀色汽車的底盤。

槍桿壓在地面,很彎曲。葉南天沉腰一挑!整個銀色的跑車竟然隨槍挑了起來,凌空翻滾了兩圈,然後輕盈如一片樹葉似乎的落到地面。一點損傷都沒有。

「京劇內有一局戲叫做鐵滑車,是演的當年岳飛部將高寵攻擊金兵山寨,金兵制造了鐵車,從山坡上滑下來,卻被高寵用槍一一挑飛。我的龍蛇合擊若是練到上乘地步,也能一樣。」

葉南看著這一切,默默的點了點頭。

「我拳術的精髓,已經都在這兩槍之中演繹盡了,你自己練習吧。」葉南天丟了槍,拍拍手,意興索然的走了出去。

葉南卻把槍默默的撿了起來,跟在後面。

接下來的一連十幾天,葉南都在默默的練功,不過,他卻把更多的心思放到了葉南天那一式「龍蛇合擊」之上,時常端槍站立,但是卻沒有一次能端出葉南天的韻味來。

葉南天這些天,也很少教葉南別的東西了,只是偶爾見葉南練習「龍蛇合擊」的時候,校正他一些錯誤的運勁。

直到暑假的最後幾天,葉南也準備要回去了,但是想起葉南天說過這個暑假後就要走了的話,心中十分的惆悵。

「今天不要練了,你跟我出去走走。」這天傍晚,夕陽西下的時候,葉南天突然對葉南道。

葉南停下了手中的功夫,跟隨葉南天走出了別墅。

兩人來到了水勢寬廣的天星湖一處幽靜的地方,遠處白鶴山前,太陽一半沉進了山里,余暉反射得湖水金鱗滾蕩。

葉南天在湖岸邊租了一艘小船,「上來吧,咱們到劃到湖中心去說話吧。」

葉南點點頭,上了船,葉南天輕輕撥動船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朝湖中心漂去。

水面十分的平靜,微風習習,遠處不知道是誰在唱歌,傳來了清脆的童音︰「讓我們蕩起雙槳。

小船兒推開波浪,

海面倒印著美麗的白塔,

四周環繞著綠樹紅牆,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

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葉南天一邊輕輕搖槳,一面靜靜的听著,眼神恍惚,心中似乎有無限的感慨。

直到天色漸漸的晚了,童音歌聲漸漸消失,葉南天還沒有回過神來。葉南不由叫道︰「大叔,大叔。」

「哦!」葉南天從思緒中拉了回來。

葉南連忙找話說,「叔,你說太極拳沒有特定的招式,但是你一開始教的撩陰掌,又說是太極中撇身捶,說太極的打法最為剛猛,那是怎麼回事?」

葉南天道︰「當年楊露蟬在陳家溝學藝,陳家溝的武學並不是太極拳,而是‘炮捶’。炮是形意中的炮拳,捶也是一門剛猛無比的打法。後來楊露蟬和他師傅陳長興練武的時候,見到王宗岳,王宗岳是道家拳術中的大宗師,太極拳是道家無數代人的研究出的精華,那個時候,王宗岳傳給了楊露蟬師徒兩人,後來楊露蟬師徒兩人研究,將王宗岳的拳術融合進了陳家溝武學中,最後由楊露蟬到北京城發揚光大,最後形成了今天的一些太極架子。」

葉南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葉南天突然月兌掉了自己的鞋子,露出一雙赤腳,隨後把褲腳也卷到膝蓋上,兩腿伸進水中晃蕩。

「水性好的人,在水中踩水,能直起身子,把肚臍眼下的小月復丹田都露到水面外。不過這就是極限了,但是拳術好的人,卻能繼續的把身子在水中一寸寸的提起來。每提高一寸,都是一個天大的進步,你看我腳。」

葉南連忙朝葉南天的在水里波動的腳看去,只見葉南天的腳趾如手指一樣的靈活,在水中劃來劃去,每一次劃動,水都能帶起一個漩渦。

「用腳發出暗勁,踩水,能把身體提起來,各個腳趾的暗勁平衡了,就是化勁。王宗岳的拳勁是練到了化勁的,所以當年楊露蟬見王宗岳的時候,王宗岳踩水過大河,水只過膝,這就是拳術中的最高境界了。」

葉南天突然一下,月兌離的小船,整個人站立在水面上,果然,水只剛剛到她的膝蓋!

「水到膝蓋,這就是拳術中的極限,也是最高境界,再要提升,那就是不可能的,變成神話了。」葉南天對葉南道︰「腳趾發出暗勁,多股暗勁交匯平衡。」

葉南天的腳趾在不停的動彈,一個個漩渦出現在了葉南天身邊,漩渦的力量,始終保持住湖水沒有超過她的膝蓋。

葉南天提起自己的鞋子,一步步踩水朝遠處走去︰「你叔走了,你要保重,你一定要記住,拳術練得再好,也不能當飯吃。拳術的時代過去了,你踫到現代火器,不要逞強,你心胸要寬闊,要能寬容,但是不能受辱。這是練拳人的原則,叔的房子留給你了,沒有給你留錢,錢要自己掙,房子是給你住的,里面的佣人也遣退了,你雇不起他們的,以後自己打掃吧,叔在房間的抽屜里,給你留下了一本書,是叔一生的拳術精華,基本的東西都教你,你自己可以領悟了」

葉南天一步一步踏水而去,聲音漸漸傳來,身影已經消失在夜幕之中。

「大叔!」葉南撲通一下,撲在水面上,冰涼的水壓迫得他的胸口踹不過氣來。

漆黑深沉的夜幕,和葉南天這樣的離去,另葉南感覺到深深孤單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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