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銳探尋的視線幾乎要戳斷挺直的脊背,彌安靜的看著書,流言蜚語在校園里傳播著,這種痛苦又難以啟齒的事變成了眾人的談資,各種各樣的不明意味的目光,嘴角的笑容其中深意怕也只有自己更明白些。
教室里一陣哄響,有誰在為她說話,有誰在指責別人的言談行為。那又怎麼樣呢?她現在什麼都听不見也什麼都看不見。
封閉視听後的世界平靜安寧如昔,誰也無法打破她的防線和偽裝。
藏藍色的短裙劃過桌邊,那是一種很莫名又水到渠成的感覺,像是風吹落葉,彌抬起頭與來人對視,齊肩短發的少女並沒有看她,直直的走過她身邊。
吵鬧起來的人剛好在彌身後的座位不遠,掛著流里流氣笑容的男生正好擋在安紙的座位前面,還在嘲笑著紅發少年的自不量力。
「你擋到我了」安紙這麼出聲,讓周圍的同學有些驚訝,畢竟在她們眼里的安紙是個陰沉奇怪的家伙,就算發生這種事,在她們印象里的安紙也應該是躲在一邊安靜的等事情結束。
「你說什麼?」不知是真的因為安紙太小聲听不見,還是在他耀武揚威的當下被打斷而不爽,他皺起眉不耐的看著安紙。
安紙並沒有抬頭,而是放大了帶著些怒意的聲音「我說」她抬起頭直視那個男生,黑色雙眼里已經凝結成一片「滾」
「可,可惡,臭丫頭你再說一遍」在眾人面前被掃了臉面的少年做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不過這並沒有維持多久。
安紙瘦小的身體突然動了起來,出乎眾人意料的先一步將少年擊倒在地,與縴細仿佛一折就斷的手臂完全不成正比的巨力竟直接將比她高大許多的男生一拳慣到在地上,然後也不顧自己穿著校裙,上前狠狠碾上了少年的臉「還要我再說一遍嗎?」
有膽小的女生首先尖叫了起來,安紙卻毫不在意的順著踩著男生臉上的腳一腳踏過了男生的身體,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安紙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想起了走進學校時就听到了沸沸揚揚傳著的流言,流言中心的那個少女看起來安然無恙的坐在她面前的座位,雖然面上一陣平靜,可安紙絕對不信她心里也這麼平靜,說不上自己的心情如何,安紙有些心浮氣躁的遷怒,將少年癱軟在她腳邊的手臂踢開。
听到流言時一瞬間揪緊的心情,看到對方平安時的放松,听見有人說著誹謗對方的話時的氣惱,她煩惱生氣于都已經決定不會原諒對方了卻還是在為對方擔心,這到底算怎麼回事!
明明只是一個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拋棄了自己的家伙。
安紙抬頭掃視了一眼四周,原本僵立在原地的同學們立刻戰戰兢兢的回到自己的座位,誰都想不到看起來風吹便會倒的安紙會這麼厲害,最後的目光在為彌出頭的男生身上停留了一下,安紙拿出了自己的書。
安紙在很久很久之後才會知道,我們喜歡一個人是因為喜歡,討厭一個人是因為討厭,愛一個人是因為愛,而恨一個人,歸根究底也還是因為愛。
彌沒有再轉頭看安紙,也沒有看為她挺身而出的紅發少年。只是認真的、非常認真的看著自己的書。
她不想去思考安紙的行為,也不想去看炎真,甚至連被同學急匆匆送到醫務室的男生都沒注意,只是坐在這里看書已經花了她所有力氣,只是頂著這些像是要扒掉她所有衣服讓她狼狽的站在陽光下的視線像平常一樣就已經讓她精疲力盡。
彌一只手撐著額頭,一只手單手翻著書。沒有理會上前想要搭訕的女生,也不在意有誰跟她說了什麼。
腦袋漲漲的痛,彌想今天早上她應該多吃點感冒藥,然後一下想到房間里的榻榻米忘記拿出來曬,思緒跳轉得很快,有畫面飛快的閃過腦海,浸滿火霧的夜空和布帛撕裂的聲音。
好糟糕,好糟糕,彌皺著眉心神皆疲的閉上了雙眼。
現在的情況解釋否認都是錯,她只有安靜的等這流言平息,可是在那之前,她的名聲也早就完蛋了吧。
是啊,多勁爆的新聞,彌女神被強/暴了哎這個世界好糟糕
彌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強烈又直白的感受到這個世界的惡意。
一天的時間被拉得好長好慢,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遠,時間是過得如此之慢,讓人心里無法不煎熬。
彌慢慢的收拾著書包,將書本整齊的收好,然後背在身上,她其實已經害怕一個人了,可是她卻無法接受現在這種狀態有誰呆在她身邊,誰都好,離她遠一點。
走廊是不準跑步的,彌快步穿過走廊,眼神冷得像是要把人凍進骨子里,拒絕著所有或有意或無意想要靠近的人。
有風紀委員巡視著,群聚和大聲喧嘩都不被允許,彌感覺到了可以喘息的空檔。
繞過體育館從後門離開,她只是圍著學校的圍牆轉了一圈,便重新轉回回家的另一條較偏僻路上。
這樣很好。
彌的步速越來越快,然後便按著書包在街上跑了起來,她現在很想回家,逃離所有的是非之地。
‘ ’拐角突然走出一個男性,彌雖全力停下卻也控制不住和對方撞了一下。
「對不起」彌急忙彎腰道歉,然後轉身繼續朝前跑去,可是手腕卻被對方忽然拽住「只是道歉就行了嗎?小妹妹,哥哥我可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呢」
彌條件反射性的甩開了對方的手,有些警惕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後想繞過對方離開,卻被擋住去路,彌忙退了回來想要轉身走另一條路,又被逗弄一樣攔住了路。
「真是看不下去了」尾音散漫的拉長卻透露出一股不耐,有什麼東西從彌耳邊飛快的滑過激起一陣氣流,在男人臉上劃出一道血痕之後狠狠栽進了牆壁,入木三分。
被嚇得目瞪口呆的男人顫抖著手模了模臉,看到手中一片血紅之後立刻畏懼得想要逃離,卻被一把黑色太刀攔住去路「給老子乖乖的立正站好,敢動一下就準備和你家老二說拜拜」
「阿花」彌念出來者的名字,看著對方紅色的長發在空中飄揚而起,縴瘦的軀體下是絕對的力量。
「為什麼不反抗?」阿花眼神淡淡的,彌卻無端端感受到一種壓力「既然知道逃,又為什麼不反抗?」
彌站在原地有些緊張的抓住了自己的校裙「因為我很弱」
「逃跑是面對強敵時的自保手段,大不了回去練練再來戰個痛快,可是你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對方比你強?」阿花將彌拉到身邊,將手中通體漆黑的太刀移到彌手中「只知道逃跑下一次萬一逃不掉又該怎麼辦,坐等輪回嗎?」
「有些時候主動出擊固然會給你帶來諸多麻煩,可是一味逃跑卻只能讓你被欺凌」手中堅硬冰涼的觸感非常陌生,彌有些不甚明白的隨著對方的動作握緊了纏著繃帶的刀柄,刀有些重,不過還在她能拿起的重量範圍內「彌,你看,他在害怕」
阿花在彌耳邊輕輕的說,彌不自覺的對上了被阿花勒令站在牆邊的男人,對方確實非常緊張的看著她,不,應該是看著她手中的刀,上一刻還對自己產生威脅的人現在正對自己的行為產生害怕恐懼的情緒,這對彌來說,的確是非常新奇的感受,阿花的聲音輕柔,耳邊的吐息像是要打進心里「你現在,還覺得他比你強嗎?」
彌握著太刀的手有些顫抖,讓刀尖也威脅的顫了起來,可是彌知道,她不是在害怕。
心髒跳得很快,血液的流動也像是加快了起來,可眼前的一切如此清晰,她可是清楚的看著被她刀尖所指之人緊張吞咽的喉嚨,不停起伏的胸口和微微放大的瞳孔,這是力量帶來的威懾,強大即是規則。
彌那麼一剎那,覺得自己觸模到了什麼危險又容易讓人上癮的東西。
直到阿花收回了太刀,語言威脅對方後放對方離開,彌還看著自己的手有些回不過神,她有些怔怔的看著阿花,眼里像被點燃了一團火光。
「彌」阿花走到牆壁前叫了她一聲,伸手便看起來毫不費力的拔下了先前被她射/進牆里的美工刀,被開刃後磨得鋒利無比的美工刀在陽光下閃著令人膽寒的光「如果有人要求你做你不願意的話,無論怎麼樣都要拒絕,如果拒絕不了」阿花將美工刀放到她手上「那就干掉對方」
彌恍惚了一下,她好像在哪里听到過類似的話,十年的光陰和距離,不變的兩個人,彌好像透過了眼前這個少女,一瞬間看到了十年後風姿卓越,肆意張狂的花。
「這個就送你了」她輕輕巧巧的說著,然後動作一點都不淑女的扛著太刀先轉身離開。
彌的手緩緩撫過冰涼的刀身,然後將美工刀放進了書包外側,一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通過阿花,彌好像窺得了另一個世界,不過這個世界的惡意也並沒有停止,學校,班級都還是那副樣子,也是啊,一向平靜的校園真的很少出這種事,要平息下來一定也需要一段時間吧。如果不是因為怕奈奈媽媽知道,彌想必是不會繼續去上學的。
冬日的風吹在臉上並不舒服,彌听著耳機里舒緩的音樂,低著頭匆匆的往家里走,到家之後便跟媽媽找了招呼之後就回到自己房間,就是因為明白媽媽的敏銳感,才不想被對方察覺到自己有些無法擺月兌的陰郁情緒。
快速的完成作業後檢查一遍,彌撲向了自己的小床。晚上總是會夢見之前發生的事讓她睡不安寧,白天則帶著衰弱的神經頂著流言蜚語去上學,好累啊
‘ ’房門被打開的聲音,彌抬頭看過去,走進來的小小身影是甚少來她這里的藍波。
穿著女乃牛裝的孩子已經長高了些,別別扭扭的走了進來,彌不由撐著床站起來「有什麼事嗎?藍波?」
「藍波大人來給你這個」藍波伸出一只拿著糖的手,放在她的床上「藍波大人吃了糖就會開心,所以你也開心一點,不要讓媽媽擔心」
彌楞了一下,才反應出藍波說了什麼,媽媽果然還是察覺到了啊,是因為她什麼都沒說,顧及她的心思才也什麼都不問嗎,讓藍波這樣的小孩子都能看出來,媽媽一定是,非常的擔心她了吧。
心里有種暖暖的情緒膨脹著,彌蹲□在藍波臉上親了一下「謝謝你的糖,藍波」
然後立刻朝樓下跑去,幾乎不用猜彌也知道這種時候對方一定在廚房,準備著晚餐,彌推開拉門,沒等奈奈轉身看向她,便從背後抱住了奈奈媽媽「媽媽」
「小彌?怎麼了?」奈奈放下刀,被身後之人抱著讓她無法轉身,只有輕輕觸踫著彌抱著她的手問道。
「對不起,媽媽」想要你不要擔心我,卻讓你更擔心了。
「謝謝你,媽媽」謝謝你的體貼和寬容,容忍我所有對你來說顯得任性的小心思。
彌將頭埋在奈奈媽媽的後頸,感受著對方的溫度,奈奈媽媽沒說話,只是抓緊了她的手臂,非常溫柔卻很有安全感的力道,不用看彌也知道對方的臉上,是洋溢著怎樣一種溫暖的笑容,彌只覺得這些日子以來所有的抑郁都被治愈了一樣,心里慢慢變得冰冷的地方也重新柔軟起來。
就算這世界再怎麼樣,她也還有會永遠給她家的奈奈媽媽不是嗎?
彌忍住眼中的濕意,咬著下唇露出一個笑容來,她抱著奈奈媽媽,感覺自己抓住了那種久違的幸福感。
在天上看著我的媽媽啊,請您千萬不要生氣,奈奈媽媽她,是我在這世上唯一能牢牢抓住不放的人了。
‘叮咚’門鈴聲打斷了這溫情的時刻,彌緩緩收回了手,對轉過身看著她的奈奈媽媽笑了一下「我去開門,媽媽」
來人是很久沒看到的客人,耀眼的金發在陽光下閃出像水流一樣清透的光,臉上的笑容也非常的禮貌舒心,透過他彌能看到停在她家門口的黑色轎車和穿著黑西裝的大叔們「好久不見,澤田小姐,請問阿綱在嗎?」
給人的感覺像是干淨的晴空一樣令人放松,彌不由楞了一下。
「好久不見,迪諾君,綱還沒回來,要先去他房間等一下嗎?」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彌也不含糊的彎起嘴角露出一個干淨漂亮的笑容來,側身讓出道路,眼眸流轉間,顧盼生輝。
這次輪到對方楞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所有的騷擾事件都建立在彌越長大越好看的臉上。
安紙氣彌忘記了她,氣彌什麼都不記得,氣彌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卻平穩的生活著,氣彌不願意為她放棄現在的家人和一切,歸根究底,就是安紙還是在乎彌。
安紙的戰斗力可是很凶殘的,畢竟是毀壞了彭格列的據點還沒被抓到的人,還有就是安紙她其實踩的不是臉,是嘴。
讓你丫說我姐壞話,去死吧混蛋!
阿花簡直不能更帥,還有十年篇第二十四章里阿花說的那個知道彌來了會高興得哭出來並不讓彌離開的那個人,就是指安紙。
苦逼的吐槽少女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7-1911:33:38
苦逼的吐槽少女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7-1718:59:38
感謝二女的兩個地雷,小衣非常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