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妙整個人就愣住了,大眼楮迅速蘊含了淚水。////
老夫人見狀忙道︰「還好被救了回來,只是目前情形不大好。」
甄妙一顆心就像從谷底一下子又飛了上來,突突跳得厲害。
又哭又笑道︰「祖母,您要嚇死我啦。」
老夫人模模她的臉︰「快去看看你娘吧。」
甄妙起了身往外走,又停住,回頭望著老夫人︰「祖母,我娘她為何——」
老夫人沉默不語。
「是因為父親嗎?」甄妙試探的問。
老夫人瞥她一眼,搖搖頭︰「這不關你父親的事,具體的緣由,等你見了你娘再說吧。」
「那孫女就先去和風苑了。」甄妙挑了簾子出去。
人已遠去,老夫人望著猶在晃動的棉簾嘆了口氣。
將來這府里,可是難辦了。
甄妙進了屋,就見溫氏一襲月白中衣,掩被躺在床上,旁邊坐著溫雅涵,聞聲看來,通紅的雙眼、慘白的容顏嚇人一跳。
甄妙快走幾步過去,挨著床沿坐下握住溫氏的手,輕喚道︰「娘,您醒醒,妙兒回來了。」
目光下移,落到溫氏頸間。
一道深深的紅痕觸目驚心。
似乎是听到甄妙的聲音,溫氏睫毛顫了顫,然後緩緩睜開了眼楮。
「娘。」甄妙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您沒事吧?」
溫氏憐愛的望著甄妙,搖了搖頭,卻吐不出一個字來。
「四姑娘,太太傷了嗓子,目前還開不了口。」
甄妙握住溫氏的手,安慰道︰「娘,沒事的,您好好養些日子就全好了。」
當著溫氏的面。卻問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了。
溫氏稍微使上點力氣,回握了甄妙的手,看著她的眼神除了憐惜,還有歉意。
甄妙抱住溫氏胳膊,柔聲道︰「娘,以後您不要做傻事,總要想一想,您還有我們兄妹三人,還有雷哥兒呢。人只要活著,就有盼頭。要是閉了眼,就什麼都沒有了。」
溫氏凝視著甄妙,輕輕點了點頭。
似乎是乏了,不一會兒又閉上了眼楮。
甄妙見狀起身,替她掖好被角,然後看向溫雅涵︰「三表姐,能不能陪我說說話?」
自打甄妙進來,溫雅涵整個人都是僵硬的,听了這話。臉色更是難看,沉默片刻眼中劃過決絕,點了點頭。
開口聲音是沙啞的︰「二表妹,去隔間好嗎?」
甄妙點點頭。
進了隔間掩上門。溫雅涵忽然跪了下來。
甄妙嚇了一跳,避到一旁問︰「三表姐,你這是做什麼?」
溫雅涵筆直跪著,散發的氣息悲涼絕望。就連她周身的空氣都跟著凝重起來。
「三表姐,有什麼話你起來,好好說吧。」甄妙走過去扶她。
溫雅涵不為所動。開了口︰「二表妹,姑母會想不開,都是我和妹妹的錯。」
「為什麼?」甄妙听得雲里霧里。
溫氏把她們姐妹當成女兒般對待,就算真做了什麼錯事,也不至于自己走絕路。
要知道就連原主拉著羅天珵跳河,溫氏還打足了精神護著呢。
「是雅琦鬼迷了心竅,和大表哥有了夫妻之實!」溫雅涵說出這番話來,像是用盡了全部力氣,整個人都灰敗下來。
甄妙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溫雅涵垂著眼簾盯著地面︰「二表妹你放心,我會給姑母,給表哥表嫂一個交代的,你回來了照顧姑母,我就放心了。」
卻見甄妙猛然轉身,丟下一句話︰「我去找大哥。」
當的關門聲傳來,因為用力過猛,門來回開開合合。
溫雅涵跪在冰涼的地上,久久不動。
甄妙覺得這一切都荒謬極了。
就像是做夢一樣。
她去了一趟公主府,娘親上了吊,表妹和親哥哥睡到了一起。
那麼大嫂呢,雷哥兒呢?
不,就是做夢也沒這麼惡心,這麼令人——絕望。
淚水不知不覺涌出來,模糊了雙眼。
卻覺眼前一黑,撞進一個人的懷里去。
「四表妹?」
淡淡的似乎帶著青竹葉的味道傳來。
甄妙抬了頭,淚眼模糊,用手背狼狽的一擦才看清楚是何人。
蔣宸卻被甄妙的樣子嚇得心中一慌,不自覺把懷中人擁得更緊︰「四表妹,你怎麼了?」
甄妙回了神,目光落在蔣宸手上。
蔣宸火燒般松開了手。
「蔣表哥。」甄妙本想笑笑,一開口,淚如雨下。
蔣宸有些著慌,掏出潔白的帕子笨拙的替她擦淚,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還是甄妙先恢復了平靜,接過帕子擦了擦,勉強勾了勾嘴角︰「多謝蔣表哥了。蔣表哥怎麼會在這里?」
蔣宸擔憂的看著甄妙,道︰「今日煥表哥沒有來上學,說是病了,我來看看。」
「大哥病了?」甄妙神情有些奇異,冷笑道,「表哥可知道大哥什麼病?」
蔣宸搖搖頭︰「這倒是不知,他臉色是極差的,表妹你也是來看煥表哥的?」
甄妙這才想起,那樣的丑事,定是瞞著府里大多數人的。
暗暗吸了口氣,才道︰「是啊,听說大哥病了,有些心急了,讓表哥笑話了。」
「不會笑話你的。」蔣宸溫柔一笑。
「那我就先過去了。」甄妙欠欠身子,錯身而過。
蔣宸站在那里,直到看不到那個背影,才默默向前院走去。
經過這番打岔,甄妙已經徹底恢復了平靜。
既然事情都發生了,慌亂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抬手理了理微亂的發絲,忽然頓住。
手中捏著的,還是蔣宸的手帕。
丟掉不合適,留下更不妥當,想了想還是收了起來,等洗過後再還回去。
「四姑娘。」青蓮居的丫鬟見甄妙來了。打著招呼。
「大爺呢?」
「大爺在書房歇著。」
甄妙抬腳向書房走去,敲了敲門,良久傳來一個聲音︰「誰?」
「大哥,是我。」
里面又沒了聲音。
「大哥,我進去了?」
許久,苦笑聲傳來︰「四妹,別進來,大哥無顏見你。」
「大哥,你敢做不敢當麼?這樣逃避算什麼?」
「逃避?我真想逃避,一閉眼什麼都不知道了該多好。可還有你大嫂和佷兒,又怎麼逃避?要面對,卻恨不得了斷了自己!」里面聲音輕了起來,甄妙卻听得清清楚楚,「四妹,給大哥留點顏面,先別逼我好嗎?」
甄妙都快嘔死了。
折騰了半天,她倒是越來越糊涂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大哥。那我就先回去了。只是你無論怎麼樣都想想大嫂,她恐怕是最難受的。」
還有母親。
這話,甄妙卻沒敢說出來刺激甄煥。
甄煥若是再有什麼事,三房就真的該天塌了。
她是明白母親為何會被逼得走絕路了。
傾力維護。許諾娘家好好照顧的佷女,和親兒子有了首尾。
這事該怎麼收場?
給了大哥當妾嗎?
好好的女兒,成了親外甥的小妾,外祖家又怎麼接受?
母親又該如何面對伯府乃至整個京城的風言風語?
將來。日日看著成了妾的佷女在眼前晃,又該怎麼相處?
換了誰,恐怕都會絕望透頂。閉了眼不再管這個爛攤子。
甄妙想著溫氏,就心疼起來。
「玉兒,大女乃女乃呢?」
玉兒見是甄妙,眼中帶了委屈︰「大女乃女乃昨兒一夜未睡,現在正在暖閣歇著。」
「玉兒,你跟我來。」甄妙離開廊廡,走向院子。
那幾口大缸中養的水蓮早就清理干淨,水清亮透明,缸底鋪了一層卵石,五顏六色的別有一番雅致。
「玉兒,你是大女乃女乃的貼身丫鬟,這事,想必最清楚,給我講講吧。」
「四姑娘——」玉兒有些為難,「說這些,恐污了您的耳朵。」
甄妙笑了笑︰「讓你說,你就說吧。我耳朵又不是面捏的,輕易就被污了。」
玉兒也是憋得很了,見甄妙堅持,一股腦就把知道的事倒了出來︰「大女乃女乃自產後就一直惡露不淨,請了紀娘子來看,紀娘子說至少要一兩年才能好利落。大女乃女乃覺得對不住大爺,就和大爺商量,把喜兒放他屋子里。原本大爺是不同意的,大女乃女乃以死相逼,大爺才應下來。可誰知道,誰知道——」
「怎麼樣?」
「具體的,婢子也不是很清楚,恐怕就連大爺和大女乃女乃現在都是糊涂的。昨日大女乃女乃要喜兒晚上伺候大爺,大爺可能是不自在,就喝了些酒。誰知道今早醒來,喜兒卻變成了表姑娘!」
說到這里,玉兒恨得咬牙切齒。
這禍事一出,不但大女乃女乃人都懵了,大爺更是當場氣得吐了一口血,關進書房再沒出來過。
「四表妹……」甄妙喃喃念著,狠狠咬住下唇。
她才十三歲,為什麼會做出這種害人害己的事來!
難怪二表姐見了自己的面就跪下來,說要給大家一個交代。
想到這里心里一緊。
溫雅涵自尊心極強,親妹妹作出這種事來,她怎麼給眾人一個交代?
想著想著,甄妙臉色變了,顧不得說話拔腿就往外跑。
「四姑娘——」玉兒喊了一聲,卻早不見了人影。
甄妙飛奔到沉香苑,問迎上來的雀兒︰「四表姑娘在哪里?」
「就在自己屋里,剛剛三表姑娘還進去了呢,姑娘,您什麼時候回來的?」
甄妙顧不得回答,直接去了溫雅琦房間,一推門是反鎖的,直接就把門踹開了。
里面的情景,駭的她魂飛魄散。
ps︰大家沒想到我雙更吧,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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