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首 7第六章

作者 ︰ 醉舞西閣

午飯吃的並不痛快,甚至比預期的還要糟,回酒店的路上,程以萱已精疲力竭,緊閉了雙眼不肯和邱名山說話。

好容易等到她肯睜眼,又抱了邱名山的胳膊一頓亂啃,直疼得他連連皺眉。

縱然他再寵溺她,也忍不住牢騷起來,「今天好像是我比較委屈好不好?先是充當冒名男友,之後又得英雄救美替你擋刀,岳歆怡、羅紫玉,還有你的寶貝弟弟程佑赫,一個個都不是善茬,我就算沒有功,也不至于讓你這麼糟踐吧?我可是邱名山,邱名山誒!」

「我知道你是邱名山。」程以萱撒開口,可憐兮兮抬起頭,一臉的委屈相,「因為你是邱名山邱老大,所以你不怕疼的對不對?」

被她奇怪的邏輯搞得哭笑不得,邱名山頓時沒了轍,嘆口氣,他把另一只胳膊遞過去,商量道︰「換一只行不行?」

前排開車的丁齊遠到底沒有憋住,笑出了聲,立時感覺到有冰冷的目光似利箭,一秒間已將他萬箭穿心。他忙臉放正,眼望前,正兒八經裝起無辜來。

程以萱的心情終于轉好,臉上有了笑模樣,邱名山這才敢和她談正事,「說真的,小以,我看佑赫那孩子不錯,對你還是一往情深,既然你倆現在已經不是……你為什麼不能考慮考慮他呢?」

話音未落他便知道自己觸了霉頭,不等程以萱「出嘴」,他已自覺道︰「哦,就當我什麼也沒說。」

程以萱卻不肯放過他,「你什麼都沒說,我可有的說。‘許久不見’是什麼意思?」

「就是很久……」後邊兩個字在程以萱的斜睨中被吞進了肚子,邱名山知道那件事大白于天下只是遲早的事,倒也懶于再遮遮掩掩,「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陸氏有意與我合作,所以在此之前曾有過會面。」

「合作?」程以萱詫異,「他們可是‘陸氏’啊,N市里個個都想攀上的‘陸氏’,也有合作的需求?」

邱名山掩去眼底的情緒,不以為然地笑,「那我還是全中國個個都想攀上的‘名山制藥’呢,他想與我合作,有什麼稀奇?」

「你別忘記,商人都是貪婪的,永不會滿足。縱使他再強,也只會想要更加強大,並且不擇手段。」

「是了,是了,知道你厲害,陸氏、市長,個個都搶你,那也不用整天掛在嘴邊吧?」程以萱撇著嘴嘲笑他,轉而又扒到他面前,學著他的語氣道︰「並且,我不是忘記,只是不再確信這個理念。因為你,不是那樣的人。」

說完,她笑著轉過臉去,沉浸在自己小小的滿足之中,余下邱名山一人,對著倒車鏡中那雙漸陌生的眼,靜靜地發呆。

**********

酒店套房里,韓軻鼓著腮幫子正對著一化妝箱的瓶瓶罐罐發呆,听到門開的聲音,立時跳著腳往外迎,打翻了一地的繽紛。

程以萱瞧著狼狽不堪的地毯,「嗤嗤」笑,伸著手指示意邱名山去看,「你瞧,有人為你急的,跟什麼似的。」

邱名山不太相信,「真的?別是出什麼事兒了吧?」

程以萱剛想說哪有你這樣盼著出事的,韓軻已沖到面前,難得將揮舞的由蘭花指換成了拳頭。

「為什麼不接電話?」他大吼。程以萱突然覺得這貨今天有點爺們的味道了。

邱名山模著口兜,不知道他在抽什麼風,「你打電話了?我怎麼沒有听到。」

待摁亮了屏幕,他點點頭,「還真是,不過,為什麼沒有聲音?」

邱名山是黑社會出身,除去打打殺殺、一身的好功夫外,唯一的愛好便是做生意。天生的好頭腦再加上後天的不懈努力才造就了今天的他。「名山制藥」,國內唯一一家擁有生產抗肝癌藥技術的企業,不知道是多少企業公司紛紛爭搶的目標。可就是這樣一個科技含量極高的企業老董,誰又能想到他竟然是個科技盲,甚至連小小的手機都玩不轉。

程以萱接過手機,漫不經心瞅了一眼,不禁翻起白眼,「調了靜音,有聲音才怪!」

不等韓軻質問,邱名山已高舉雙手,以示清白,「別看我,你們知道的,我不會。」

「那是怎麼回事?」韓軻依然滿臉怒氣,狐疑的目光在邱名山和程以萱臉上掃來掃去,程以萱懶得理他,徑自摔在沙發上,翹著兩只腳等著看戲。

邱名山蹙眉想了想,突然來了靈感,恍然大悟道︰「哦,我記得了,昨天晚上那會兒……手機響,你給鼓搗了兩下吧。」

「這!」經過邱名山一提醒,韓軻頓時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臉上當時便不好看起來,明明憋了一肚子的怨氣,偏偏自己又不佔理。于是遲疑再三後,他也只好冷哼一聲,表示自己的不滿。

見事情不了了之,程以萱只覺不熱鬧,腳上一使勁,向韓軻飛去一只拖鞋,「嘿,男人,昨天晚上哪會兒呀?」

韓軻的小白臉頓時憋成了醬豬頭,大吼一聲「程以萱」,他飛身撲來。

程以萱趕忙將腿一收,閃在一旁,仿佛自己什麼都沒說過一般,一本正經道︰「打不通他的手機,還有我和丁子哥嘛,你干嘛那麼死心眼?還有啊,到底什麼事那麼重要,這半天你也沒說。」

韓軻的理智終于戰勝了發昏的頭腦,伸向程以萱的爪子頓在了半空。撅起嘴,他一臉委屈地轉向邱名山,怏怏不樂︰「老太太來電話了,明個兒上午的飛機,來N市。」

「什麼?媽要來?」

邱名山和程以萱對視而望,有點傻眼。韓軻口中的老太太正是邱名山的親親老媽,程以萱的干娘。三年前,邱名山收下程以萱後,一直對她百般疼愛、處處讓步,投緣和欣賞只是一部分原因,而更多的則是老太太杜十娘的關系。

這杜十娘,不僅名字仗義,人更有情有義、愛恨分明。自從和程以萱見過一面後,便認了死理,掏心掏肺那麼對她,根本就是把這丫頭當了準兒媳,徹底私有化了。每次程以萱開口喊她干媽,她都會笑出一臉的不懷好意,那意思明擺著「裝什麼裝,把干字去了成嗎」,弄得程以萱對她總是有種「相見不如懷念」的糾結感。

自然了,這種情況下,總有人會比她更糾結。韓軻此時看邱名山的眼神,明顯就是那句廣為傳頌的經典︰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不能說我想你,而是彼此相愛,卻不能夠在一起。

邱名山不忍心再去瞧韓軻的楚楚可憐,因為在老媽和愛人之間,他始終很難做些什麼,于是微微側目,岔開話題,「老太太說來這里的原因了嗎?」

韓軻的小眼楮頓時又瞪起來了,程以萱感覺不妙,略有心虛地瞪回他去,「又關我事?」

韓軻的胸膛上下起伏,「老太太說來給你過生日,不關你事,難道關我事?」

「啊,生日?我生日到了嗎?」程以萱敲著腦袋仔細想,誒,還真是,後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

「我都忙忘了。」她吐吐舌頭,「可是,我從來都不過生日,干媽她是知道的呀!」

韓軻和邱名山都知道她說的是實話,因為她的親生母親溫婉出車禍的那一天,正是她三歲的生日。自此之後,程修業便再未為她過過一次生日,甚至在生日的那一天,她根本連他的面也見不到。當然,這些也是後來恢復了記憶,她才了解的。

擔心程以萱會不開心,韓軻不再多說。邱名山琢磨了片刻,也只是蹦出一句︰「不知道這老太太又憋了什麼壞。」

原本,在這些七扯八扯之中,韓軻的怒氣已消散地差不多了,偏偏程以萱多嘴,快散場時又補了一句︰「好奇怪,干媽要來,為什麼不給自己兒子打電話,卻要打給你。你知道為什麼嗎,大美人?」

下一秒,她便在韓軻的臉上看到了六月飛雪的景觀,「她說,她說因為我是她兒子的心月復嚶嚶嚶嚶……」

客廳內一時重又熱鬧起來,在邱名山的安慰聲,以及韓軻哭天抹淚的「我要當心肝不要當心月復啦嚶嚶嚶嚶」聲中,一直靜立門口面無表情的丁齊遠扁扁嘴,不甘心地小聲嘟囔道︰「心月復不是我嗎,我才該委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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