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手機有程修業的未接來電時,已近午時,程以萱正準備回撥,白月和劉明望向她身後的眼神卻同時怪異起來。
「哎呦喂,瞧瞧是誰來了?」白月抿著嘴,一臉壞笑。
程以萱莫名其妙回頭看,「咦」了一聲,「你怎麼在這兒?」
陸海洋今天只穿了件雪白颯利的白襯衫,下配黑色西褲,板正的領口散開,甚至沒有打領帶。
「來政府辦事,正巧看到你就進來了。怎麼,不歡迎?」賞心悅目的男人終于不再陰沉著臉,唇邊有淺淺的笑意。
程以萱也笑,「哪兒敢呀?」
陸海洋似笑非笑,表情壞壞的,「還有你不敢的事?」
程以萱知道他意指上次電梯里和搭車時自己的冷言相向,也忍不住輕笑起來。
「喂喂喂,這里還有別人呢,能不能注意點!」白月到底看不下去了,高舉胳膊向倆人示意。
陸海洋的笑容驀然收起,目光淡淡掃向她,「白月也在呢?」
「你這不是廢話嘛?」白月翻了個白眼,似乎並不懼他,聲調反而越來越高,「我說你這還真是有異性,沒人性啊!」
劉明縮在電腦大寬屏後大氣也不敢出,哆里哆嗦地對著鍵盤練一指禪。
白月你能不能不要光說別人,看看這里,這里啊!這里也有別、人,好不好?
白月明顯沒有感應到劉明的怨念,依舊我行我素沖陸海洋瞪著一雙大眼楮,陸海洋面色清淡,只當看不見。
程以萱目光一掃,頓時將三個人各異的神態收入眼中,挑了眉,她好奇道︰「看樣子你們很熟啊?」
「不熟,我們一點也不熟!」白月和陸海洋異口同聲,各自嫌棄地跟什麼似的。
程以萱眯起眼楮,似有所悟,點頭笑,「好吧,不熟就不熟吧。」
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她鎖上電腦屏幕,起身拎包要走。
陸海洋伸手攔住她,「干什麼去?」
「當然是下班回家。」程以萱翻翻眼楮,「不然呢?」
陸海洋表情奇怪地看著她,「回家?你知道午休時間是多久嗎?你知道你單位離家有多遠嗎?最重要的是,你有車嗎?」
問題雖然多了些,不過回答卻是十分簡單。程以萱輕輕一搖頭已將一切搞定。
陸海洋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伸手奪過她的提包,「所以,咱們現在去吃飯。」
說完,也不管程以萱同意與否,他拎著包便旁若無人一般轉身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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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海洋的嘴唇上沾了厚厚一層辣油,有些紅腫,卻格外性感。程以萱看得食欲大增,嘴里寡淡的魚丸越嚼越沒味。
「發什麼呆,沒見過男人吃飯?」發覺對面那位直勾勾盯著自己,已然恍了神,陸海洋手中筷子一晃,一片寬粉「啪嘰」落回碗中,濺起幾滴湯汁,不偏不正印上胸口。雪白的襯衫上立時紅花朵朵開。
程以萱猛然回神,搶救不及,不禁心疼萬分,連連責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可怎麼辦才好?」
陸海洋有些小開心,眯起眼楮問她︰「這麼緊張我?」
程以萱對著那片小小的花園嘆了口氣,一臉惆悵,「洗是洗不淨了,這麼貴的衣服,不會讓我賠吧?」
陸海洋的嘴角立時耷拉下來。
見陸海洋眼觀鼻鼻觀心認真和碗中的麻辣燙較勁,程以萱索性也大膽嘗試著舀了一勺辣油,味道竟好極,又不十分難忍。這令從不吃辣,更未吃過麻辣燙的她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頓時胃口大開,下嘴凶殘。
陸海洋原來憋著悶氣打算不再理她,偶爾一抬眼,登時莞爾︰「我說你是幾天沒吃飯了?」
程以萱嘴里塞得鼓囊,說話也是含糊的,「原來……辣……這麼好吃?」
陸海洋嘴角揚起,笑得開心,「對啊,麻辣燙麻辣燙,不辣怎麼會好吃?」
一口氣吃掉兩大碗,程以萱終于沒有了戰斗力。滿足地眯著眼楮,此時的她慵懶地好似一只在太陽底下打盹的貓。
「陸海洋啊……」她懶懶地喚著他的名字。一瞬間,陸海洋竟仿佛重又回到那個滿溢著女敕草清香的下午,有個比草和花的味道還要沁人的女子斜斜倚在他的肩頭。一切都是那麼恬靜、美好,如果不考慮之後肩膀足足疼了兩天這個後遺癥的話。
「嗯。」他難得心平氣和答應她。
程以萱撥了撥滑落額前的長發,繼續說道︰「你堂堂一個陸氏的總裁,怎麼會來這種地方吃東西,好奇怪呀。」
陸海洋微微挑眉,「怎麼,你嫌棄了?」
「當然不是!」程以萱睨了他一眼,眼角眉梢中都帶了說不盡的嫵媚。
陸海洋又驚又喜,心髒幾乎漏跳一拍。愣了幾秒後,他勾起嘴角,「那為什麼?」
「你的身份特別嘛。」程以萱眨眨眼楮,又壓低聲音,「來這種地方吃飯,還帶著女伴,你不怕被拍嗎?」
好像听到了這世上最有趣的事,陸海洋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看來,你還是不了解陸氏的實力,更加不了解我。」
程以萱手在桌布上劃著圈,笑而不語。
陸海洋蹙眉,「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或許吧。」程以萱嘆了口氣,「如果N市婦孺皆知的那個關于陸氏總裁辦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傳聞是假的,那麼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了解你。」
陸海洋手中的竹筷「 嚓」一聲,瞬間斷成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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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剛坐到辦公桌前沒一分鐘,程以萱便拎著包也進來了。
以為自己看錯了時間,白月抬起手腕又猛瞅了兩眼,不禁愕然,「這麼早?你們吃完了?」
「嗯。你不是也很早?」程以萱友好地笑笑,隨手將提包塞進櫃門里。
白月瞪圓了眼楮直拍桌子,「那怎麼一樣?我是一個人吃,當然吃的快,你們可是倆人啊,吃飯時候怎麼也得聊點什麼吧?」
「是聊了。」程以萱十分誠實地點點頭,「不過後來他被我聊惱了,于是黑著臉走掉了。」
「我靠,不是吧?」白月郁悶扶額,黑線滿頭。對于自家這個驢脾氣的哥哥,她已經完全沒轍了。
「這家伙是不是腦子進水了?耍性子也不分個場合,這回我可幫不了他了。」她小聲嘟囔著,可奈何辦公室安靜,兩個人離得又近,所以還是有只言片語飄入了程以萱的耳朵。
「啊?」程以萱明知故問,「你剛才說什麼幫不了他?你要幫陸海洋做什麼?」
「沒說什麼啊,你听錯了吧?」
白月的年紀僅僅小程以萱一歲,不過論及處事和應變的能力卻相差甚遠,嘴里雖然否認地篤定,可慌亂的眼神和故作鎮定的樣子卻赤*luoluo出賣了她。
程以萱看得好笑,決定不再逗她,「說實話吧,白月,你和陸海洋究竟是什麼特殊關系?」
「沒有,我們沒有……」白月硬撐著不肯松口,語氣卻明顯弱下去。
程以萱收住笑容,佯作不滿,「還騙我,以為我不知道?」
「你已經知道了?」
到底是寬松環境里長起的姑娘,沒那麼多心眼,被程以萱板起面孔嚇兩句就將實話全盤托出,「好吧好吧,我交代,其實陸海洋和我是表兄妹,他的媽媽是我姑。」
頓了幾秒後,她又好奇道︰「是陸海洋告訴你的?」
程以萱掩著嘴,忍不住地笑︰「他是那麼多嘴的人嗎?我倒沒看出來。」
「啊?那你怎麼知道的?」
程以萱眯彎了眼楮,笑嘻嘻道︰「我自己猜的唄。」
白月還是不信,「這麼難,怎麼猜,你騙人的吧?」
程以萱真是越來越喜歡這個單純的姑娘了,和她那個小心眼哥哥完全不像一家人。
嘆了口氣,她慢悠悠開口︰「能有多難?以陸海洋那樣的身份和脾氣,若不是和他關系特別,又怎麼可以對他出言不遜還能安然無恙?」
白月一臉崇拜地45°角仰視過來的時候,程以萱卻低頭默然了。
若仔細想想,對陸海洋出言不遜還能全身而退的又何止白月一個?白月是陸海洋的表妹,自然關系特殊,無可厚非。那麼她呢,她又是陸海洋的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