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仍在昏睡中的傅嶺,她蹲下來,不懷好意的將手探向了他的口鼻。
傅嶺覺得自己就像是泡在水中,昏昏沉沉的,明明思維還在活躍,四肢卻不受控制,這種無力的感覺令他大駭,全身蔓延起難以自制的寒意,就在他維持這樣的感覺到幾乎快要絕望的時候,卻是突然覺見難以呼吸,氣悶的感覺愈加嚴重,他頓時掙扎起來,出乎意料的是,這次他成功了。
「呼!」猛地直起腰來,傅嶺眼中滿是虛驚,渾身肌肉膨脹,雙拳緊握,一張俊臉陰沉的嚇人,好似下一秒就要將出現在他面前的人打飛出去。
可是他環顧四周,卻是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不禁錯愕,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藏身在暗處的一人一魂看著傅嶺面帶狐疑的在原地探查半天無果後,轉身迅速離去,才走了出來。
「希望他會以為這是一場夢。」顧悠然聳聳肩︰「不然好奇心是會害死貓的。」
半天不見那只聒噪的魂魄搭話,不由轉頭去瞅了瞅他,卻見他始終木著一張臉,連小八字胡都耷拉下來,一副倍受打擊意冷心灰的樣子。
翻了個白眼,她無奈道︰「喂你至于嗎?不就是和你定了個契約嗎?又沒叫你去死。」
看著這樣一副看起來能當她父輩的人,並且小帥加分的臉,顧悠然難得產生了一絲小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愧疚感。
「別一臉要死要活的,我肯定會找機給你找到肉身的,跟著姐,有肉吃。」顧悠然狀似一臉大氣的說道,至于這句話的真實率,某女表示望天狀,有時人總是需要善意的謊言啊,瞧她人多好。
聞言,魂魄,也就是須仲天終于抬頭看了她一眼,小胡子翹了翹,從鼻子里傳出哼的一聲,似是回答,似是不屑。
「走了。」顧悠然招呼一聲便向外走,只是臨走前看了看那已經恢復如初的地面後,迅速收回目光。
走了兩步,發現須仲天沒跟上來,不由眨眨眼,回頭見他眉宇間萎靡的樣子,道︰「小天天,你不會是飄不動了吧?」
只听須仲天很是憤怒的叫道︰「放肆!不準再叫本尊那種惡心的名字!」
顧悠然聳肩一笑︰「好的,小天天。」
伴隨著林中再一次響起的怒嚎聲,一人一魂的身影,消失在遠處。
……
坐著隔天的班機,顧悠然直接飛回了s市,帶著行李箱,她走出飛機場,站定在路邊。
看著兩邊栽著的郁郁蔥蔥的柳樹,腳下踩著熟悉卻陌生的土地,一時間,竟是感慨萬千。
曾經的她,不知多少次的幻想過這一幕,可當她真正做到的時候,卻又是一瞬恍惚,這片土地,曾承載者她所有的希望,又帶給了她難以忘懷的絕望,甚至在後來悠長的生命當中也不曾遺忘。
感了一半的傷懷,顧悠然冷不丁的揮手就開始招車。
文藝女青年模式在存活了幾秒鐘後迅速歇菜,為啥?因為顧悠然覺得沒意思,太無聊了,她趕著去醫院見她的寶貝兒子,就不閑的蛋疼了。
在去醫院的路上,她打了個電話給越晴和劉萌,短短幾分鐘的通話並未讓二人發現她的變化,顧悠然松口氣,雖然她還是她,但她終歸是不想讓自己的好友參與進這些修真之類的東西,畢竟她不知道該如何對她們解釋這些怪力亂神,況且解釋了又能怎樣?二人有無資質還不一定,但知道的多了,必然不是什麼好事。
一個略顯疑惑的聲音突然間傳入她的耳邊︰「此處是何地?為何本尊從未見過?還有著模樣怪異的鐵盒子?那路邊怎麼竟是些傷風敗俗的女子!穿著如此曝露!你究竟把本尊帶到了何地!」
到最後,已化為了一片憤然。
顧悠然翻了個白眼,心道︰「忘記和你說了,這里已經不是修真界了,據我的了解,這里不但沒有修真,沒有妖獸,甚至是與修真界完全背道相持的高科技世界,人類唯一的力量便是各種高科技武器,沒有神鬼之說,只有科學,在這里修真什麼的純屬就是神話之類的,毫無真實性,而且相對于力量來說,其他觀念也日新月異,飛速發展,像是穿衣打扮之類的,相比之下,修真界更像是這里幾個世紀以前的樣子,自然是相差很大,所以說,想開點吧。」街上那不算露的,你還沒見過更露的呢。
也許外人听不見,但她的聲音卻清晰的傳入了天元秘境內須仲天的耳里,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並沒有在質疑或者鬧騰,只是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顧悠然搖頭,恐怕須仲天也知道吧,自己很可能已經不在修真界了,當初他對她含糊其辭,只說是無意間掉落這個洞穴,卻並未和她說肉身是在時空亂流中摧毀的,想必也是懷了幾分僥幸的心思,希望自己仍是留在了修真界。
計程車緩緩停靠在醫院門口,顧悠然遞過去錢轉身將車門關上,然後步伐有些匆忙的走進了醫院里。
空氣中似乎都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消毒水氣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或護士不斷穿梭在走廊間,以及來掛號看病的人們。
循著記憶,顧悠然上了四樓,拐角處,一個轉彎,視線內猛然出現一道放大的人影,反射性的向外一躲,卻還是因為猝不及防撞到了肩膀。
身子歪了歪,一抬頭粗略掃了一眼,發現是個陌生男子,外貌也衣冠楚楚,顧悠然微笑著點了點頭︰「抱歉。」
匆忙離去的她沒有發現,那男子在看清她的面容時臉上怪異的表情。
撫模著床上小人明顯蒼白的病態的小臉,顧悠然無聲的笑了。
「易兒,媽咪回來了。」
一句簡單的話語,卻相隔了近千年,分外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