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在樹梢上鳴叫和慘叫聲摻雜在一起,刺耳地聲音不斷刺激著人們的耳膜。如此嘈雜的環境卻詭異地給人一片寂靜的錯覺,聲音明明近在咫尺,卻又仿佛從遙遠的地方傳來。
終于,一個悅耳的聲音把大家拉回了現實,「這次權當是個教訓,以後辦事兒最好擦亮你的狗眼。」
聲音雖輕,大家卻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周圍的下人頓時噤若寒蟬,垂首站在一邊一動不動。
不過大家心里倒是感覺暢快,從前他們雖然嘴上不敢說,但也從心里看不起大小姐,覺得她在一個下人面前都一臉討好的樣子,丟了丞相府的臉。
再看此時的馮玉柱,臀部一片血肉模糊,一動不動的癱在那里。
要知道,這時候打人的棍子可都是棗木所制,動手的又都是血氣方剛的小伙子。這也就是他有些武功底子,如若不然,非打的筋斷骨折不可。
心妍冷冰冰地掃了一眼趴在地上的馮玉柱以及在陽光下閃著晶瑩光芒的碧色玉佩,面無表情的吩咐道︰「來人,把這個奴才連同這塊兒玉都給我扔出去!」
這回可是不等心妍再吩咐第二遍了。話音未落,馬上上來兩個下人抬著馮玉柱出去了。
「剛剛動手站到前面來,沒動手的不用動。」心妍突然站起來吩咐道。
下人們面面相窺。聞言,幾個動手的人上前一步。其實除了一個打人的兩個抓人的,再加上剛才抬馮玉柱的兩個人總共就五個。
心妍點了點頭,「菲兒。告訴賬房的管事,以後他們幾個的月例銀子加倍,從我的月例里面扣,包括剛才那兩個扔人的。」
有兩個人先是一愣,緊接著心中一喜。沒想到,只是簡單的听了這麼一個命令,工錢就翻倍了。
只有最先動手的那個,似乎有什麼話想對心妍說,卻又不敢上前。
心妍目光一頓,隨即恢復了正常,抬腳便往前走。一邊走著,一邊對羅嬤嬤輕聲嘀咕了幾句。羅嬤嬤點了點頭,快步離去。
本來有些事情她不想理會,畢竟一個巴掌拍不響,前身自己也有很多問題。但是今天馮玉柱的出現是徹底把心妍惹毛了,不給景王點兒顏色看看實在是對不起這個身子。
葉飛鴻。你不是高高在上嗎?你不是冷酷無情嗎?你做初一,就別怪本小姐做十五!
……
馮玉柱幾乎是一路**掙扎著回到了王府。他每走一步心中對心妍的恨意便加深一層。別看他只是景王身旁的一個貼身的小廝,但在外面,誰不給他幾分薄面。王爺都沒打過他,今天居然被打的這麼慘。
他這一路上都在心中盤算著,回到王府要怎麼跟王爺稟報。最好是能讓王爺永遠不要再理會戴心妍那個小賤人。
可惜,他不明白,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往往十字*。豈能事事都能順心如意。
景王府的正廳里,身穿一身青色軟緞的男子正居中坐在那里。旁邊桌上的茶杯,杯蓋打開,已經沒有了一丁點兒的熱氣冒出。可見放置時間不短了。
景王臉色陰沉的坐在那里。見到馮玉柱進來也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並沒有什麼其它反應。
「王爺,你可要給小人做主啊!」馮玉柱一邊說著,一邊跪在了景王面前。眼淚差點兒沒掉下來。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景王的反應卻大出他的意料之外。非但沒有絲毫的安慰,反而冰冷的斥道︰「你是怎麼替本王做事的?」
馮玉柱有些驚愕的抬起頭,對上的卻是景王微怒的眼神。他頓時一個哆嗦,結結巴巴地答道︰
「王爺,我,我確實沒有想到……那個戴心妍……」馮玉柱剛剛說到這里。正想著控訴一下戴心妍惡行,結果被景王一抬手打斷了。
「現在外面都在傳聞,景王府的侍從馮玉柱,跑到丞相府去耀武揚威。還口出狂言,侮辱丞相府大小姐,被丞相府下人趕出府門。」景王萬年冰山一般的臉上出現了罕見的怒氣,使得他整個人更顯陰郁,難以靠近。
「不是的,不是的,王爺你听我說,他們胡說!根本不是這麼一回事兒!」馮玉柱連忙擺手,激動的大聲回道。牽動傷口,頓時疼的他再次呲牙咧嘴的。
「本王當然知道不是這麼一回事兒!本王不是要听你在這兒廢話,而是要你明明白白的告訴本王,事情到底是怎麼演變到這一步的?你辦事一向有分寸,這一次怎麼會給我捅這麼大的簍子?」景王眉頭緊皺,沉聲說道。
說實在的,馮玉柱這個人倒也不是一無是處。不然他也不可能做到現在的位置。平素辦事還是十分得體的,只不過對待戴心妍,他一向是跋扈慣了,一時間實在是轉不過彎兒來才會如此。
此時看主子面色不善,也不敢隱瞞。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對景王講述了一邊,沒有任何添油加醋的成分。他清楚主子的脾氣,而且不管如何,他都是景王的人,對景王絕對是忠心耿耿的。
他之所以看不起戴心妍,對她如此跋扈,除了能滿足自己的虛榮心之外,又何嘗沒有景王的原因呢。
「王爺,戴心妍那個傻子,是不滿足您讓她當側妃才會如此的……」
馮玉柱想過主子听完後的反應。可能會發怒,改變之前娶戴心妍為側妃的決定。也可能會訓斥自己,因為顧及百姓的言論,讓自己去登門道歉。
可他卻萬萬沒有料到,主子在听完他講述整個事情的經過之後,居然沉默了下來。之前臉上的怒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地疑惑,和嘴角流露出的玩味笑容。
每當這個時候,馮玉柱都是安安靜靜地呆在一邊。他知道,主子思考問題的時候是不允許別人打擾的。不過他也有些納悶,主子的反應怎麼這麼奇怪。
「你是說,你這次看到戴心妍之後,她腦子一點兒都沒問題了?而且還是她下的命令,讓人打你?」景王半響之後,淡淡地開口問道。
「是,是的。」馮玉柱看著主子,有些遲疑的道。他自己至今也在納悶兒呢。
景王的眼光一下子變得深邃了起來,定定地看著馮玉柱的臉。看的他渾身冷汗直冒。
「你下去好好診治一下吧。」景王卻出乎意料的什麼都沒再問,擺了擺手讓他下去了。
馮玉柱此時根本就不敢多嘴,恭敬地退了下去。他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實在是不太夠用,今天的事兒實在是處處都透著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