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向後園的道路兩側幾乎都種滿了植物花卉,把炎熱的夏日裝點的格外清新,只是來的這些人似乎都是無心欣賞。
菲兒再遲鈍也感到了不對勁兒,小心翼翼的詢問︰「小姐,這到底是怎麼了?花兒有那麼好看嗎?」
心妍微微一笑,道︰「花兒自然是好看的了,不過等會兒恐怕還有更好看的呢。」風吹起她的裙角,純白色衣裙,只在袖口裙邊繡上了渺渺幾朵銀色祥雲,悠悠揚揚,如飛揚的蝶,撥動出扣人心弦的韻律。
菲兒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
魏盈盈她們一群人說說笑笑著往前走,鄭小姐指著花園的入口處笑道︰「入了園,繞過一個假山就是了。回頭咱們累了,還能在這里歇歇腳呢。」
就在距離小抱廈十來步的地方,大家被叫聲驚住,還沒等她們做出反應,叫聲再一次響起,這次不是一個人,而是好幾個。
"出了什麼事?咱們快去看看。"鄭小姐做出一副受驚的樣子,拍著胸脯說道。一來是意外,二者是好奇,大家也不細想,一齊涌向小抱廈。
戴心晴的丫鬟在心里千萬次祈禱,外面的人沒有听到自己的驚呼聲,一定不會進來的,千萬不要帶人闖進來啊,不然別說小姐的清譽沒了,自己也是難逃一死啊。
可惜,她的祈禱沒有奏效,她家小姐還只穿了一條襯裙的時候,不知哪里傳來一聲響亮的叫聲。聲音有如催命符一般,在丫鬟脆弱的神經上撩撥了一下,她被嚇得整個人癱軟在地,渾身簌簌發抖。守在門外的小丫頭們驟然聞听巨響,以為出了什麼大事,都跟著尖叫起來。
心妍她們走的比較慢,一直慢悠悠地跟在後面。沿著甬道一直走,再往左一拐,便是園子了。
還沒等她們拐彎的功夫,耳邊就听到了一聲驚恐的尖叫,從遠處傳來。大概就是園子入口處那一片的方向。
緊接著,就是一串雜亂的驚呼聲,有驚訝,有恐懼,甚至有的居然帶著幾分欣喜。隨後,幾聲口哨聲響起,一群紈褲子弟開始大聲起哄。聲音響徹後園的上空,離得近一些的人都能听到。
心妍唇邊的笑容更濃,加快了步子,向聲音的來源走去。
喝醉了酒的陳少爺受驚過大,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別看他是個浪蕩子,人家好歹是兵部侍郎的兒子,出身武將世家,從小也沒少被父親逼著學武練藝,雖然練得不怎麼樣,不過這一點兒的警覺性還是有的。
他怔了一下,迅速起身,發現自己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心中就有些打鼓。當下也顧不得其他了,直接就往外跑,先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再說。
而外面的人此時卻不知計劃已經敗露了。領著一群小姐丫鬟們往小抱廈里闖,屋中的丫鬟正亂成一團呢,見到來了一群主子們也忘了自家小姐在里邊換衣,都沒有上前攔住。
陳少爺剛剛才睡醒,身上衣冠不整,尤其是喝多了酒,酒勁發作,臉上顯得紅撲撲的,看起來**至極。
他從里間跑出來,太過急切,不小心帶倒了輕巧的四折烏梨木雕花繡緞屏風,袍子下擺掛在屏風角上沒有發現。整個人失了重心,猛地往前撲,恰好跌在了戴心晴的腳邊,他完全跌到之前還想著能扶住什麼東西,也沒仔細看就抱住了戴心晴的腳。
戴心晴被一系列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有點發懵,正大張嘴吃驚不已,忽地腳上受力,她一個沒穩住人就摔倒了,頓時和陳少爺摔成了一堆。
一群人進來的時候瞧見的就是這幅模樣,女子只穿了一條雪白縐紗的襯裙,此刻都卷到了小腿邊,露出里頭淺粉色的里褲,腳上的繡鞋有一只沒穿。秀發散開,半遮著臉,襯得皮膚越發蒼白,眼中滿是驚懼慌張,不過熟悉的人都能一眼就認出這就是相府的二小姐,戴心晴。
另有一名男子抱著戴心晴的腳仰面朝下,看不到臉,戴心晴的一段玉腕橫自他腰間,兩個人的姿勢充滿著**的氣息。
旁邊的人都是大驚失色,一下子也忘了上去幫忙,只顧怔怔地望著地上的兩個人。即使有反應過來的,此時也是樂得看戲。
唯有兵部侍郎家的陳小姐,面上閃過疑惑、不解、驚訝的表情,這個男子的身形怎麼好像是自己的哥哥?
戴心晴能感到自己的心慢慢發寒發冷,漸漸結了冰,寒意通過血液傳遞到四肢百骸,然後她的身子仿佛游離到天外,一點一點的破碎一點一點的被掏空。
因為她已經看清了,那個男子絕對不是景王葉飛鴻。
母親的計策她並不知情,但不代表她沒有猜到。那日,母親和馮氏的對話她也隱約听到了幾句,早就料到這幾日母親一定會有動作,而她不能知道,她一定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啊。不是她有意要跟母親耍心機,而是這種事情,自己裝作完全不知情,才是最安全的。
她原本也不願意用這種方法,可按照眼下的情形,自己不爭取的話,也就只能嫁給個普通的官宦人家,她不甘心,憑什麼出身就能決定一切,所以她決定一搏。
她鐘情葉飛鴻多年,她知道這個方法確實有些硬塞進去的意思,景王對她也沒有半分的情意,所以她一定得是那個受害者,才能博得景王日後對她最多的愧疚與溫存。
而今日,當那個丫鬟將茶水潑到自己身上的時候,她就明白,母親的計策開始了,因為有幾滴茶水濺到了她的手上,溫溫的,不燙。
她對自己母親的心機還是很信任的,何況這次還是那個人的主意,她相信絕對可以做成。因為這些年來,她沒有一次失手過,所以她才會這麼配合,失去了平日的謹慎小心。
但是,這一切,都失敗了。屋子里的男人不是景王殿下,不是他啊!
戴心晴雙目無神,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陳少爺的衣角一直都被她壓在身下,她也只是愣愣的一動不動的癱坐在那里,沒有絲毫的反應。
直到陳少爺一把把她推開,嘴里罵罵咧咧地道︰「還不起來,把爺我放開。」他的聲音粗魯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