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卷飄紅,梁樂予的臉上也飄紅了。顧惟沁說︰「我還沒見過這樣的卷子。」
「那是你的見識短淺。」
「呦,見識深淵大人,請問你這種成績要去哪所大學呢?」顧惟沁揮了揮卷子。
梁樂予清清嗓子,說道︰「哪所大學要我我就去哪所。」
「沒人要呢?」
「怎麼可能!」
清泉奪過卷子,沉著臉說︰「我沒有允許你們之間這樣親密吧!」
「這是老師指定的,有問題可以找老師說。」顧惟沁反駁。
怎麼反駁?清泉她自己的成績也很危險,不知道為什麼班主任說這次的卷子不想解答了,把班級幾個學霸分配給他們,各自成組,讓學霸給他們講題。然後給梁樂予和清泉解答的人就是顧惟沁,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確實不得不低頭,顧惟沁思維清晰,解答清楚,讓清泉找茬都找不到。更何況是連梁樂予都听得懂的解答,清泉心里還是很佩服的。
梁樂予听的認真,也認真的思考,不自覺的咬筆。顧惟沁邊說邊拍了梁樂予的手,小小的細節讓組里的人側目。
這兩個人不像是同學關系……情侶?
……算了吧,與其說是情侶更像是母女關系。顧惟沁根本是拿梁樂予當女兒在養,就算是情侶也沒有照顧到細枝末節的程度吧。
那個時候學生的思想還停留在情侶是一男一女的階層上,誰都沒有去懷疑。而清泉看著顧惟沁一些自然照顧梁樂予的動作,就黑了臉。她擔心,不到高考她兩個人的關系就會達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該怎麼辦?
「清泉,听懂了嗎?」
「嗯?哦,听懂了。」
「那重復一遍吧。」
公報私仇!絕對是公報私仇!她絕對不會把梁樂予交給顧惟沁這種人的!
清泉對梁樂予的看管已經達到寸步不離的程度了,什麼事兩個人都在一起。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是怕褚良暗中找梁樂予的麻煩才這樣做,可是梁樂予知道,這根本是切斷她一切接觸到顧惟沁可能。
梁樂予晚上睡不著覺,在上鋪翻來覆去,她覺得她快干死了。就像很久不曾被澆過水的花一樣,扎根的土地已經裂縫了。
再翻一個身,有人捂住了她的嘴,梁樂予所有的驚嚇都被咽回肚子里,清泉像幽靈一樣小聲的說︰「如果你睡不著覺的話可以背單詞,但是!不要打擾我的清夢!」
梁樂予連連點頭。
顧惟沁不以為然。其實怎麼樣都好……
半夜,從廁所出來,樓梯拐角有人蹲在那里。顧惟沁感覺自己的汗毛全部豎起來了,還好她沒有當場尖叫,壓制內心的恐懼,走過去,然後看到的是梁樂予。一顆心吞回肚子里。
「你在這里干什麼?」顧惟沁問道。
「睡不著覺。」梁樂予幽幽的回道。
睡不著覺也不要出來嚇人。顧惟沁心里說。然後坐在樓梯上,「為什麼?」
借著走廊里微弱的光,梁樂予看著顧惟沁。
顧惟沁長的真漂亮,這樣的臉,頭腦,性格,身材,都是自己向往的。對她的崇拜梁樂予自己抑制不了,很希望自己成為她這樣的人。可是自己實在太清楚了,根本不可能,別說臉,就是性格差了不止十萬八千里……更別說頭腦了。
可能是在一起的時間長了,梁樂予對顧惟沁也不再是很小心翼翼,她敢觸踫這個高高在上的人,有種把顧惟沁拉下神壇的感覺。
梁樂予倒在顧惟沁的懷里,雙手圍上她的腰。
「我覺得快死了。」
「什麼?」
「缺少你。」
「沒有這麼嚴重吧?」顧惟沁輕笑。
「我不知道你是否這樣重要,我只是說出我現在的感受而已。即便你對我好,照顧我,但是我還是感覺缺少你。你說為什麼?」梁樂予抬頭問她。
看著梁樂予真摯的眼楮,顧惟沁說不出話來。
她的感覺沒錯,因為自己沒有那麼喜歡她。這是來自于她心里的恐懼吧,女人的直覺真是準的要命。
顧惟沁將她壓在自己的胸前,模著她的頭,說︰「我也不知道呢。」
梁樂予良久的抱著她,不說話。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顧惟沁也沉默不說話,心想如果她追問她就把實話說出來。
可是梁樂予沒有追問。
「你的胸不小誒,好軟。」
……
梁樂予。
第二天上課梁樂予不住的打瞌睡,精神不濟。清泉都沒辦法了,壘高了桌上的書,盡量擋住她。
中午吃飯的時候梁樂予還是沒有精神,因為沒有睡好,導致胃口也變差了。
「你不吃飯,下午要餓了。」
「吃不下去。」
「吃不下去也要吃,多吃點青菜,不會膩。」顧惟沁端著餐盤自然而然的坐在清泉身邊。
「我沒讓你坐在這里吧。」清泉提醒她。
顧惟沁當作沒听見,把她和梁樂予的餐盤交換了一下,說︰「你臉上的傷差不多好了,可以吃點辣的了。」
梁樂予看到酸辣的涼菜,勉強有點胃口了。
該說顧惟沁這個人細心呢還是說女生本來就很細致呢?清泉瞄著顧惟沁,這個人太可怕了。
吃完午飯,顧惟沁給梁樂予準備好了咖啡,梁樂予咕咚咕咚的一飲而盡——直接睡了一節課。
「你給她喝的是安眠藥嗎?!」清泉咬牙問。
顧惟沁假裝做題沒搭話。
鈴聲響起的時候梁樂予醒過來,抹了嘴角的口水,興奮的說︰「下課了嗎?」
「上課了。」清泉黑線。
「今天晚上還能再幽會嗎?」
顧惟沁打開紙條,看到這句話,然後畫了個大大的X。
梁樂予看了字條,揉成一團扔了。想了想不對,又撕成碎片扔了。
顧惟沁過的是農歷的生日,這一年的公歷是十二月二日。顧惟沁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連梁樂予也是。
那一天她如往常一樣,不過是一個生日,顧惟沁也不在乎。晚飯的時候廣播說校門口有人找她,顧惟沁還奇怪,她家人不可能來的,會是誰?
顧惟沁來到校門口,看到有幾個學生在接家長送來的東西,也沒有看到任何熟悉的人。
她到門衛那里問,門衛指了指一個陌生的男人。
那男人問︰「請問,你是叫顧惟沁嗎?」
「是我,有什麼事嗎?」顧惟沁也好奇的問道。
「哦,有人在我們店里定了蛋糕,要我送來。還有……」男人身邊有個很簡單的凳子,男人把蛋糕放在凳子上,打開了盒子,插上了蠟燭,點燃蠟燭,說︰「生日快樂。」
十二月的天,在四點半的時候已經暗了很多,學校還沒有開路燈,那蠟燭的光是唯一代替陽光的。也在這冬天傳來暖的溫度。
周圍的學生驚喜的看著她。顧惟沁也有點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她從來不知道驚喜是什麼,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都生日。她沒有期待過,卻有人給她過生日了。這樣的感動對她來說不止一點點。
男人說︰「吹蠟燭吧。」
「哦。」顧惟沁一口氣吹滅了蠟燭。
周圍的同學即便是不認識,在這種時候也都紛紛祝福︰「生日快樂!」
顧惟沁道謝,然後把蛋糕分給這些同學。
有同學說︰「今天你過生日,第一口該你吃呀。」
顧惟沁不是特別喜歡吃甜的,但這個蛋糕對她的意義實在不一樣。甜膩的女乃油在口中化開,不知道為什麼有點苦。
顧惟沁對送蛋糕的人說︰「謝謝。」
「沒關系。」男人把一切都收拾好,說︰「三百二十塊錢。」
……
顧惟沁背著手回到教室,梁樂予從她進教室那刻起就看著她,等看到她的雙手空空如也不僅納悶——明明都已經被叫出去了……難道來的人不是送蛋糕的?
梁樂予回頭看她,沒看出任何端倪來。
「怎麼了?」顧惟沁微笑的說。
梁樂予搖頭,「沒……沒什麼。」
奇怪了……
一直到晚自習下課,廣播都沒有任何聲音。梁樂予月復誹,怎麼做生意的,一點誠信都沒有!都說了送到付錢的呀!
驚喜都沒了!
梁樂予生氣,下次絕對不在這家買甜點吃了!
看梁樂予噘嘴,清泉就知道她在鬧脾氣,問︰「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姐姐幫你去料理他。」
有狗腿追捧道︰「清泉姐,超帥!」
清泉頭發一甩,霸氣說道︰「不要太崇拜我!」
一群人歡歡鬧鬧的回寢室。
顧惟沁悄悄走在梁樂予的身後,輕聲說︰「晚上出來一下。」
梁樂予還沒回答,顧惟沁就走開了。
「……有什麼事嗎?」梁樂予還在為蛋糕店的失信生氣,也沒有多想。
還是那天的時間,凌晨一點。顧惟沁的生日都已經過了。梁樂予困的不行,掐著自己的胳膊,強迫自己別睡著了。
看了手表,到時間了。晃晃悠悠的出門,想到這是跟顧惟沁的約會,才有點精神。
走廊里只有廁所傳來的光,其余暗黑一片。來到轉角,顧惟沁已經在那邊等她了。兩個人穿著睡衣在走廊里約會,梁樂予想想還有點傻。
「有什麼事呢?」梁樂予問。
「今天的蛋糕是你的主意?」
「什麼?你收到了?那你怎麼不說呀?」梁樂予瞬間清醒過來,「我還以為他們沒給送呢,正想著放假了去找他們呢。」
「你怎麼知道我的生日?」
說到這,梁樂予有點小自豪,說︰「嘿嘿,當然是我聰明機智了。我跟哥哥打賭,考他的心算,把你的公歷生日說給他算的。我哥哥可聰明了,一算就算出來了。」
「然後你就來了這麼一出?」
還在興奮的梁樂予沒有听出顧惟沁話中的冷淡,猶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對了,蛋糕呢?不至于你一個人都吃了吧?沒給我留一點嗎?在哪里在哪里?」
「當時人太多,蛋糕都分了。」
「啊?不是吧……在場的多少人吶?全分了?你沒吃嗎?早知道我再定個更大的就好了。」
忽然走廊里傳來開門的聲音,梁樂予一嚇,把顧惟沁拖進對面的角落里。所以她根本沒看到窗台上放了一個小盒子,梁樂予一直盯著走廊里的人,那人沒有看到樓梯拐角的她們,進了廁所。梁樂予大氣不敢喘一下,只是听見小小的紙殼聲音,沒有太過注意。
廁所里傳來沖水的聲音,然後腳步聲走遠,最後是關門的聲音。
梁樂予的心回落,拍著胸口,「嚇死我了。」
再回頭,顧惟沁的吻就落下了。梁樂予更是連呼吸都忘記了,顧惟沁的舌頭頂進來的時候,還帶進來別的東西,甜甜的——蛋糕?!
梁樂予睜大了眼楮,不敢相信!
這……這是真的嗎?不是做夢?!
顧惟沁閉著眼楮,單手壓著梁樂予的頭,更加的深入這個吻。
梁樂予回過神後,趕緊閉上眼楮,用力的抱住顧惟沁。
管她是不是夢!先甜了再說!
吻的天旋地轉,萬物歸無。梁樂予快斷氣的時候,顧惟沁才放開她,抵著她的頭,有些喘的問︰「好吃嗎?」
梁樂予邊喘邊點頭,「好吃。我以後只吃這家蛋糕店的東西。」
顧惟沁在她的臉頰上輕輕一啄,說︰「還有大半塊,要吃嗎?」
梁樂予拿過蛋糕,含了一塊踮起腳湊上去,「吃!」
清泉發現梁樂予更像白痴了。以前的白痴癥狀還有抑制,今年根本就是迸發了。
梁樂予從早晨開始就一直保持具有深意的微笑,兩頰嫣紅。問她是不是撿到錢了,她卻笑而不語。
梁樂予走路蹦蹦跳跳,要不是清泉拉著她,她都能飛上天了——這孩子沒事吧。
清泉直覺這件事一定跟顧惟沁有關,可是顧惟沁從早晨開始就正常的不能在正常,一點看不出破綻來。
體育課的時候,老師測試八百米,開始的時候梁樂予就沖在最前面,連體育委員都沒阻止的了,差點就跟男生一樣跑一千米了。
清泉回頭盯著顧惟沁,顧惟沁一臉「別看我,我什麼都不知道」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