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樂予一直盯著梁樂青。
「干嘛?」
「你最近都在查什麼?」
「Y市的醫院學。」
「哥,你是認真的?」
「什麼?」
「方集。」梁樂予不相信他听不懂。
梁樂青放下資料,說︰「我只是有很強烈的期望,想多了解這個人。」
「多了解就會出事的。」
梁樂青想了想說︰「或許吧。」
「什麼叫或許?你可是異性戀啊。」
梁樂青沉默了一會兒,說︰「或許吧。」
梁樂予打電話給顧惟沁說︰「我哥真的魔障了!」
顧惟沁無奈的說︰「沒辦法。」
「你是罪魁禍首,你要想辦法。」
顧惟沁說︰「我只是加快了他們相見的時間而已。你哥曾經去過醫院查過的,但是醫院對于受益人的全部信息都是保密的,你哥什麼都沒有查出來才收手的。」
「可是……我哥曾經那麼痛恨過方集。都快認為是方集害死妝音姐的。」
「當時那種情況,他難道還能對受益人感恩戴德關懷備至嗎?可是時間長了,當時的憤怒過去了之後,他會不想嗎?這世上有人用著我姐的心髒活著,他真的不想知道那個人是什麼樣子的,過的好不好嗎?這相當于我姐的生命在延續著。你哥對他上心太輕易了。」
「那怎麼辦……方集要是個女人就好了。」
「順其自然吧。你哥都沒把你拉回去,你能拉得動你哥嗎?」
想想梁樂青和寧妝音的感情,如膠似漆的時候戛然而止,這是一輩子的傷。怎麼可能勸得動呢?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那麼多的信息?」她這個當妹妹的都不知道呢。
顧惟沁笑了笑,說︰「這些事很容易查到的。」
過完年之後就要收拾東西回學校了。清泉就在過年的時候說了兩句話,再就沒搭理過梁樂予。梁樂予很郁悶,她也知道是自己的錯,沒有理由上心,但克制不住。說到底清泉還是寵著她。
清泉一家來到梁家,梁樂予小媳婦兒似的給清泉端茶送水。清泉不搭理她,隨手拿起個橘子還沒剝,梁樂予立馬端出一盤子已經剝好的橘子雙手奉上,那謙卑的姿態就差跪在地上求清泉吃了。
清泉拿眼楮瞄她,梁樂予也不敢嬉皮笑臉,低著頭一副「全是我的錯,你生氣的話任打任罵」的樣子。
梁家清家的家長湊成一桌麻將,大開殺戒,沒工夫理會這邊。梁樂青看夠了他爸的臭牌,就擠到這邊來了,拿起原本是清泉的橘子說︰「怎麼,還沒消氣?」
「那不是給你的!」梁樂予說。
「好好跪著,沒輪到你說話呢。」梁樂青反殺。
梁樂予又縮回去了。慫。
「看她我就來氣,」清泉直接說,「哥,你怎麼也幫著她?」炮火又轉向梁樂青了。
梁樂青悠哉的說︰「根據數據得算出來的。」
「數據?」
「梁樂予在過去的二十一年里,不分男女被追過幾次?」
清泉回憶道︰「嗯,加上顧惟沁也就三次。」
「哪三次?」
「初中有一個男生給她寫過情書,但是見面後男生就逃了。高中的朱南里,再就是顧惟沁。」
「你確定顧惟沁是倒貼她的嗎?」梁樂青指著他那個妹妹問。
清泉愣了一下,看向梁樂予。
梁樂予舉雙手坦白說︰「算是我追她。」
清泉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那也就是說,二十一年里追她的人只有兩個。」梁樂青自己都失望的嘆氣了,「然後咱們再客觀的比對一下,這兩個人跟顧惟沁比,誰更優秀?」
這還用得著比嗎?如果顧惟沁變性成男的了,家世,相貌,身材,頭腦,分分鐘碾壓那兩個。
內心起伏較大的清泉得出個結論︰「你是真不爭氣!長得丑,腦子又笨,活該沒男人追你!」
梁樂予怒了,瞪了那兩個人一眼,回房間了。沒人追也成原罪了?!
梁樂青還是悠哉的吃橘子,清泉奪下來,說︰「你也有錯!」
「什麼?」
「你為什麼不給你妹妹留點好的基因?!」
梁樂青︰「……」
開學了。火車站里的返校生多了很多,清泉要去自己的車廂了,梁樂予偷偷的拽著她的衣角,不讓她走。
清泉停頓了一會兒,轉過身來用力捏著她的臉說︰「以後哭了,我可不管!」
梁樂予想笑,可是臉被捏著。
清泉又說︰「跟顧惟沁說,她要是敢欺負你,老子絕對第一時間劈了她!」
梁樂予傻笑。坐上車後迫不及待給顧惟沁打電話說︰「清泉原諒我了!」
喜悅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顧惟沁在冬天也能感受到暖意了。
「我去接你。」
「嗯。」
一個字說的婉轉誘人,兩個人心照不宣。
「那你注意安全。」
「放心。」
心里揣著人,火車再快也覺得慢。
顧惟沁放下電話,也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就要走了。顧賀九和寧如冬突然來祖宅了,顧惟沁禮貌的打招呼說︰「我要回學校了。」
顧賀九說︰「等一下,今晚有個很重要的宴會,你也去。」
顧惟沁驚訝說︰「我?」以前從來不需要她參加什麼宴會的。
「嗯,你爺爺也會去的。」
顧惟沁更驚訝了,顧顯已經多年不出面了,這是什麼宴會居然有這麼大的影響力。但她擔心的是顧顯都要去的話,她根本找不出理由搪塞不去。
顧惟沁說︰「我去換衣服。」
回到房間打電話,梁樂予那邊手機關機了。
又不記得充電了!
怎麼辦,又不能找人去接。現在根本不是讓家人知道梁樂予存在的時候,如果讓她家人知道了,她現在還沒有自保和保護梁樂予的能力,梁樂予會被怎麼樣,根本沒辦法想象。
管家在催她,顧顯已經上車了。不能讓顧顯等著,顧惟沁硬著頭皮出門去了。
希望梁樂予在等不到她的時候,會主動給她打電話來。
而事實上,梁樂予懷著「小別勝新婚」的心下了車,就在大廳里一直等著。因為手機沒電了她不敢亂跑,到時候顧惟沁該找不到她了。二十分鐘之前,心里又期待又緊張。二十分鐘到四十分鐘,心里開始動搖,這人怎麼還不到?不會是路上出了什麼事了吧……呸呸呸!烏鴉嘴!四十分鐘之後,等待就變得無聊和漫長了。車站里一撥人一撥人的來了,停留,又走了。
梁樂予沒事干,從行李箱里翻出一本閑書來看。看了一會兒,梁樂予就覺得好冷,那種冰涼滲透身體了。梁樂予放下書在座位前蹦蹦跳跳,轉身的時候看到了祁浣和她男朋友,祁浣瞅了她一眼就走了。
梁樂予覺得好無聊啊。
一直等到深夜,梁樂予看了看表,已經十一點了。確定顧惟沁不能來,梁樂予拖著行李箱走出車站,打了車去她們的小屋。
坐了三天的車,又等了那麼長時間,梁樂予進了房間就撐不住了,衣服也沒有月兌,直接倒在床上睡著了。
顧惟沁在宴會上顯得有些焦急,雖然她想極力隱藏,可是頻頻看表的動作還是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宴會的舉辦者是跟顧顯一樣地位的長者,他突然覺得很悶,就找人來熱鬧熱鬧。即便這樣,誰也不敢失儀。政商界來了不少的人,顧賀九憑借自身的優勢,很快就聚到一堆地位顯赫的人。其中就有方集——想到梁樂予的哀嚎,顧惟沁淡淡的笑了一下。
顧惟沁無聊,站在邊緣。即便想隱藏也隱藏不住,頂著顧家嫡孫的光環,走到哪里都是被人尋找的目標。
湊上來的也大多跟她差不多歲數的人,聊著無關痛癢的話。顧惟沁的目光飄向門口,那里出現了一個很精致的女人,但絕對不是誰家的太太或者女兒,而是她父親的風流債。
顧惟沁沒記錯的話,她似乎還生了個兒子,但是她爺爺根本不承認。她的爺爺是個很傳統的人,夫妻之間的孩子才是名正言順的顧家人,外面的女人就算生了一個足球隊的兒子也是野種,根本不是顧家的血脈。
顧顯的這種傳統給顧惟沁帶來了大量的好處,尤其是寧妝音出走之後,顧顯太明顯的把期望都放在了顧惟沁的身上。而這種傳統也將會是她和梁樂予最大的阻礙。
寧如冬當然也看到了,她面帶微笑的走過去,三兩句話把女人帶離會場。在場的人都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會再出現的。
即便平靜的解決了,顧顯的眼色仍是很懾人。在這種場面,顧賀九明顯給顧家丟人了。
聚會結束的時候,顧顯在車前站了一會兒,就這一會兒,顧賀九嚇得不敢抬頭。顧顯說︰「花花草草,敢沾染就知道要怎麼處理。」
「爸爸,我知道的。」顧賀九趕緊回話。
「小沁,今晚跟爺爺回家。」
一句話,顧惟沁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了。她今晚哪里也別想去,只能呆在祖宅里。
車上,顧顯閉目養神,說︰「你今天很焦躁。」
顧惟沁愣了一下,回道︰「沒有。」
顧顯說︰「孫女長大了,心里知道藏事了。」
這句話說的很寵溺,顧惟沁沉默下來。如果不是身在顧家的話,听到顧顯這句話,她或許會撲在他懷里,撒嬌說說心里話。
可是她心里再清楚不過,她一句話都不能說,說了就相當她把梁樂予推在懸崖邊上,梁樂予掉下去或者不掉下去就不是她能夠掌握的了。
顧惟沁一夜無眠,吃早飯的時候顧顯對她說︰「年輕人不要熬夜。」
「嗯,知道了爺爺。」顧惟沁表現的不急不慢,毫不慌亂。
下了車,看到車走遠了,顧惟沁才急忙的跑到小屋,看到地上的一雙鞋——人還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