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蒂進|入浴池包間的時候,維多利亞所應享有的一系列推拿按摩與全身保養護理的服務只是才剛剛開始而已,並不可能因為赫蒂的到來而結束,所以,赫蒂自然而然也加入這個行列當中,母女倆並排躺在按摩椅上接受極其舒適的服務。
論及享受一道,維多利亞可謂是其中的佼佼者,她知道哪里的服飾最精美,哪里的首飾最別致,哪里的食物最優質,哪里的護理最周到——當然,與此同時,這一切也是極其花費金錢的,單單母女倆的全身護理,便花費了赫蒂8枚金幣。並且,依著維多利亞的意思,這樣的護理,每月至少要來做一到兩次才能真正有效……
赫蒂在付錢的時候只覺心底在滴血——雖然她無比同意這樣的服務值得這樣的價錢,但是,她也深刻地了解到自己的經濟能力還並沒有達到可以享受這一切的水平。
但是,維多利亞的想法,顯然與她不同。
「女人,必須要活得優雅精致,」做完全身護理,渾身上下香噴噴軟綿綿的維多利亞裹著一件浴袍躺在橫椅里,舉著紅酒杯,慢慢地說著。
雖然是浴袍,但是款式卻是極保守的,從脖子一直到腳踝都裹得嚴實,不露分毫肌膚,但縱使是這樣的款形,穿在維多利亞身上卻別有一種性感妖嬈。
赫蒂看了看鏡子里的自己,再看了看慢慢搖晃著酒杯,聞香品酒,顯得無比閑適的維多利亞,微嘆一聲,搖了搖頭——如果她不是擁有一個早已成熟的靈魂,恐怕,她早就是另一個維多利亞了吧……
嘆息過後,赫蒂坐到維多利亞身邊,打了個手勢。讓侍女將紅酒撤下,換了一杯果汁。
維多利亞見狀,頗感不滿地搖搖頭道︰「赫蒂,親愛的。你要學會享有與你的身份相當的生活,就算是你那嚴謹得過了頭的外公,也不會像你這樣不知道生活的情趣——這是60年的托卡納斯,如果不是在這兒,恐怕你花再多的錢也買不到。」
「我想,我現在並不具備品酒的心情,所以,也不好浪費這杯佳釀——還是把它留給更適合它的人,才不枉托卡納斯60年前那美麗的陽光與露水。」赫蒂並不在意維多利亞的抗議,如同維多利亞從不在意赫蒂的指責一般——這對母女的關系從很早以前。便處于一種極其詭異的狀態。
啜飲一口鮮榨果汁,潤潤喉,赫蒂問道︰「母親,您的這次回歸十分之突然,是否因為旅行出了什麼差錯。抑或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嗎?」
維多利亞晃動酒杯,闖著酒香,慢悠悠地說道︰「為什麼一定要是出了差錯,我才能回來呢——佩蘭城其實也是個不錯的休閑城市,不是嗎?」
赫蒂挪動一下|身體,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那麼,您的新任情|人呢?那位優雅多情。又令您重新煥發青春活力,擁有初戀般愛慕的優秀情|人,如今又身在何方——他與您一起回到佩蘭城了嗎?」
這些肉麻而繁復的形容詞恰是維多利亞曾經使用過的,令赫蒂深感受刺激,所以,如今才能記得這麼地真切。
維多利亞懶洋洋地投過一個埋怨的眼神。嬌態依舊︰「提他做什麼,大約再過半個月他就要訂婚了,婚約的對象正是他在塞浦維亞認識的一位小女人——赫蒂,你不知道,她又瘦又黑。臉上還長著雀斑,真不知道,女人如果長成這模樣,又怎麼能如此理所當然地活在這個世間!?」
赫蒂聞言,深深地感覺到維多利亞的不滿——她的教養與脾性所致,就算再如何生氣,再如何不滿,也至多只能埋怨到如此地步,令許多人產生出某種錯覺,認為,她就算是在不滿,也依舊柔弱可愛……
赫蒂把玩著果汁杯的把手,抬眼看了她一眼,垂下眼,望著淡粉色的果汁,淡淡道︰「因為人家有錢有地位——這位女士應該是某位子爵或是伯爵家的千金,並且,擁有許多嫁妝的吧?」
維多利亞僵了一下,冷哼一聲,扭過頭去不再言語——赫蒂的話深深地扎到了她的痛腳,這麼多年來,維多利亞始終覺得以自己的美貌與才情,只能嫁給一個非貴族,並且還是短命的佣兵,正是因為自己並沒有足夠吸引人的嫁妝,為此,她一直憤憤,從未釋懷。
話題牽扯到這里,母女倆之間的氣氛就有些僵硬,不過,赫蒂卻毫不在乎,她默默地喝下自己杯中的果汁,將空杯遞給侍女,讓她去添一杯新果汁來,並且用語言暗示她,這次可以出去久一點的時間,譬如十五分鐘到半個小時。
侍女會意地行禮退下,房間里便只剩下母女兩人。
此時,赫蒂才稍稍坐正身體,開始正式與維多利亞討論關于如何合理消費的問題。
赫蒂從隨身小包中拿出一疊賬單,放到兩人間的小茶桌上,並且,推到維多利亞身前,賬單的最上面一張,正巧了今天,她們此時此刻消費的項目。
「從您歸來至今,大約三天時間,您總共花費了超過41枚金幣,」赫蒂報數時將銀幣當作零頭直接抹去,以示自己並沒有特意監控維多利亞,「雖然十分地失禮與遺憾,可是,我仍然要向您通告一聲,您的消費能力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家的經濟水平。」
話說得慢而溫吞,赫蒂一邊說,還不忘一邊觀察維多利的的神態,見她沒有太大的反彈,才繼續道︰「為了保證日後的生活水準,我想,我們有必要對您的消費水平進行一定的額度限制——從今往後,每個月,您的支出不得超出5枚金幣,我會將這個消息通報給全城各大商鋪,每個商鋪,您的掛賬能力最多只能是1金幣。」
「赫蒂-特納,你要注意,你是我的女兒,並不是我的母親,你無權限制我的消費!」維多利亞不悅——她生平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受到管束,尤其,這一回還是來自于女兒的管束!
「您可以不同意這個限制,」赫蒂卻是冷心冷性地望著維多利亞,一點退縮也沒有,甚至,一副完全不把她的抗議放在心上的意思,「但是,超過相應額度的消費,我將堅決不會支付——無論您或是哪位經理人,或是哪位債主……只要是超過消費額度,我堅決不會掏哪怕一銅幣的錢!」
冷肅的面容,嚴厲的神色,平板而沒有任何起伏的語調——一切的一切都令維多利亞不自覺地想起她的父親,赫蒂的外祖父,那個嚴厲得近乎嚴苛的老男人!
在維多利亞的記憶中,他總是這樣的刻薄而嚴厲,每一言每一語都帶著深刻的諷刺,雖然語言盡致之優雅,如同吟誦詩章一般美麗,但是,其內在的敵意卻如同數九寒天的堅冰,可以刺穿最堅實的防護。
赫蒂雖然沒有諷刺人,但是,她的嚴肅認真卻如同一堵堅實的城牆,堵住了維多利亞的一切進退之路,令她只能依著赫蒂的安排行事。
維多利亞一向不是個會輕易妥協的人,她眯了眯眼,坐正身體道︰「赫蒂,我可愛的小寶貝,你似乎忘了,你現在還是未成年人,而我,又正恰好是你的監護人——我可以隨意使用一切屬于你的資源,這是法律賦予我的權利!」
「是的,當然,您可以,」赫蒂同樣坐直身子,與她面對面,以一種公事公辦的姿態交流道︰「在享受權利的同時,也請您別忘了履行您的義務——教養的義務與看護的義務,如果您能夠與我回到特納莊園,安安分分地履行您的義務,直到我成年,那麼,在此時間內,自然可以盡情地享受法律賦予您的權利。」
事實上,赫蒂倒也樂得維多利亞同意這樣的條件,因為,特納莊園如今是她的地盤,只要維多利亞願意過去,她必然能保證,維多利亞一年內再也不會有機會消費超過1金幣!
「鄉下地方,沒意思,」維多利亞微一撅嘴,嬌哼一聲,貝齒輕咬紅唇,看神色,似乎正在算計著些什麼。
赫蒂默默地看著,淡淡警告道︰「當然,您也可以申請復議,要求推翻我的繼承權合約。只不過,您要記得兩件事,第一,特納子爵雖然身體不適,但是,他依舊尚存,並且具有獨立行為能力;第二,二次轉讓繼承權之後,將會對莊園的價值進行再評估,在再評估的基礎上重新征收繼承稅——以佩蘭城貴族議會一貫的拖拉節奏,這樣的過程起碼要花費半年以上的時間,並且,我也相信,再評估之後的繼承稅絕對不只420金幣。」
「你已經知道礦產的事情了?」維多利亞驚愕地望著赫蒂。
這一句道出,赫蒂心中一直存在的那個疑問已經找到了答案,所以,她直接出口問道︰「母親,為了保障我們彼此的利益,我想,也許,您願意告訴我,是誰通知您關于我繼承特納莊園的事情,以及對方向你許諾的條件,以及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