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當他以為她只是需要時間去冷卻那些叫人無奈的事實,而他只要擁有足夠的耐心去等,等她,一直等她回頭時,卻現原來一切都變得陌生了!
陌生到……她居然稱呼他為……喬老師!
她其實從來只會連名帶姓地叫他,笑聲清越,眉眼張揚,不復人前的溫婉,因為在他面前的她,在安靜柔順的性子之下,總是潛藏著幾分狡黠和調皮,仿佛一朵極妍盛放的百日草。『**言*情**』
她經常把作業帶到畫室來,高三的課程很緊張,他也提議可以暫緩畫畫,可她不听,執意要一邊學習一邊學畫。所以,他的身份就從她的繪畫導師變成了繪畫導師兼課外輔導。
「喬以航,這道題怎麼做?」她會拿著畫筆指指不懂的題目,筆端的顏料有時會不堪重負地砸落在課本上,驚得她大跳起來︰「哎呀!又髒了一頁!」然後手忙腳亂地拿著衣角去擦,往往是課本髒了,衣服也髒了,甚至連臉頰也沾了顏料。
「先把自己擦干淨吧,小髒貓。」他看著她笑,拿起干淨的手絹替她擦拭,午後的陽光從窗外流瀉進來,微風吹起白色的窗簾,輕拍著呆怔的她。
「喬以航……」她吞吞口水,眼神像是瞧見海市蜃樓般放光,「你怎麼可以長得這麼好看呀!」
*
回憶溫柔到讓人心酸,又總是套著甜美的糖衣,唆使著隔岸相望的人迷惘沉陷。
這邊的動靜有點大,聞聲而來的館長皺眉上前。
「喬先生,您……」目光落在他紅腫的右手上,臉色大變,「快!快拿藥箱來!」
作為一名畫家,手是比生命還要寶貴的!喬以航是瘋了才會讓自己的手受傷!
場面一時有些躁動,有人火急火燎地拿來藥箱,剛想幫他敷藥,卻被他輕輕推開。
「沒事,」臉上已經恢復一貫的溫柔,喬以航抱歉地撫著額,「舒館長,這里你打理得很好。」
舒格嘆了口氣︰「喬先生還是不願意接管這里嗎?」
他年紀大了,有時候也會覺得力不從心,只是真正的主人卻始終過不去當年的那道坎,一直將老爺的心血交付給他人,多年來游走四野,也不肯多回這里看看。
「有一個人,因為我而死,我卻連一聲抱歉也沒機會說;有一個人,是我心中所愛,我卻連伸手挽留她的勇氣都沒有……」喬以航依舊在笑,只是那笑容竟比他身後的那幅叫做《靈魂失真》的水彩畫更叫人不忍相看。
「舒館長,我不是不願,而是……不配。」
因為不夠優秀,所以不配。
那麼,他其實……也沒有資格去悲傷和憤怒吧,可是為什麼心底燃燒著的不甘和鈍痛又無法停息呢?
*
難得的大好天氣,窗簾上布滿瑣碎的陽光,將偌大的畫室襯出一片寧靜。
她今天起得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封御景已經連續一周沒找她了,她居然覺得格外不習慣,連帶著睡眠也開始變得不穩定起來,沒過六點就自醒過來,干脆來到頂樓畫室,鋪開畫紙,將心底繁蕪無章的情緒都注入繪畫中。
接到總監電話時,浮橙正在給畫稿上色。
「小橙啊!恭喜你啊!」總監激動地說,「經全公司一致投票裁決,將派選你為代表參加這一次的繪畫大賽!而且不用過初選,直接晉級復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