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武十八年,十二月。
因白宣戰敗于江野,並有證據證明他勾結帝國,西武帝一怒之下收回白家軍權,以叛國之名將白家押入天牢。
空氣里到處都充滿著咸濕的氣息,昏暗無光的地牢中甚至不時傳來陣陣惡臭,偶爾有疼痛或是辱罵的聲響傳來,只會讓人感覺更絕望。
白芷猶自記得,當時她到這的時候,完全不能適應這般的環境,見不到任何人,只能听見老鼠的聲音,或是別的犯人的哀嚎,所有的希望都被慢慢磨成了絕望,不多時她便病倒了。
她縮在容覃的懷中,只覺得全身乏力,頭暈目眩,甚至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容覃便如她每次小時候無法入睡般,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哼著柔和的歌。
不多時,听見有人向著這邊走來的聲音,容覃背脊僵硬,拍著白芷背的手雖然未有任何異樣,但另一只手已悄然捏緊。
見是幾個醉醺醺的獄卒走來,容覃的身軀不禁越發僵硬起來,她向一旁看了眼,那人月兌下衣衫蓋在白芷身上,容覃將白芷的頭向自己懷里按了按,不讓外人看到她的模樣。
片刻,空氣中傳來濃郁的酒味。
那幾個獄卒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走到關押著容覃等人的牢門前。
其中一個身材高大國字臉的獄卒向旁‘呸——’地吐了口水,隨後彎著身子諂媚的看著一旁矮小紅光滿面,目光游移不定的男子。
他們身後還跟了幾個同樣搖搖晃晃的男人,容覃目光微冷,抿著唇沒有說話。
只見那個高大的獄卒道︰「頭兒,這聖旨下了明兒這些就,不如我們今晚……」說著向著這邊瞥了幾眼,兩只手掌不停的搓著。
矮小的男子一下子拍了他的頭,瞪了他一眼,隨後也嘿嘿笑了起來,指著他︰「你知道這些是什麼人麼?老子這輩子還從來沒踫過這麼尊貴的女人……」
他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唇,臉上的紅光更甚,「而且听說這白將軍的女兒還未及笄……」
那高大的男子一听,目光微閃,顯然也是十分心動,但是雖如此口上卻是道︰「恭喜頭兒賀喜頭兒,想來還是個雛兒,嘿嘿嘿嘿……」
「想來也是個美人兒!」後面的獄卒甚至也跟著起哄起來。
容覃見此,冷笑一聲,「還真是好大的膽子,這可是天子腳下……」
「天子腳下怎麼了?!」話還未說完,便被那個高大的男子打斷,「反正明兒就上刑場了,人只要不死了,還不隨便我們哥幾個怎麼爽麼。」
「哈哈哈哈哈。」話畢,身後的人也跟著哄笑起來。
容覃咬著下唇沒再說話。
獄卒便打開了牢門向著容覃走來,邊說著還邊張望︰「這邊是關押女子的牢房,不過怎麼沒看到像的?」
他說的正是白芷,听見他如此說,高大的獄卒立刻走到他身旁道︰「是不是在這女人懷里?」說完還指了指被衣服蓋著的一坨。
白家的所有女子如今都被關在這,此時听見這些人這麼說,紛紛站起擋在了容覃面前,她們沒有說話,只仇恨的望著這些男人。
但這些都不過只是普通的女子,沒有絲毫武功傍生,怎地會是這些男子的對手,不多時便紛紛被清理到一旁,容覃也不會武功,此時只得更加用力抱緊白芷。
高大的男子直接就去抓容覃,說著還要將白芷從她懷中扯出來,但容覃抱得太緊,他如何都扯不出來。
正在這時身後有個男子走了出來,竟一鞭子向容覃揮了過去,容覃那白皙而絕色的臉上立刻破開了一大道口子。
高大男子見此立刻回身向著那男子一腳踹過去︰「小心點,你大爺的,毀了臉等會老子要你好看!」
這話剛完,本來一直沉默的那個矮小的男人卻向著容覃走了過去,然而他走過去卻並沒有急著去拽白芷,反而是抬起容覃的下巴細細看了看,隨後嗤笑了聲,低下頭嗅著容覃身上的香味。
之前被扔在地上的侍女見此,立刻爬了起來向著容覃爬去,奈何依舊無法是這些男人的對手。
矮小的男人伏在容覃耳旁輕輕道了幾句話,面上是志在必得的模樣,高大的男人低下頭想要去听听卻還未來得及听清便見矮小男人站起了身。
趁著那邊容覃還在驚怔,他順勢搶過容覃懷中的白芷,面上是不懷好意的笑︰「這就乖了。」
說著抱著白芷走出牢房,看了眼在場的獄卒,冷哼了聲,「這些就交給你們了,注意點,可別玩死了。」
「是!」听見頭兒這麼說那些獄卒立刻興奮叫道,目光已向著容覃望去。
只那高大男子還有些不甘心的望了望在矮小男人懷中的白芷,只想看看她到底什麼樣。
矮小男人哪里會如他願,只瞪了他一眼,目中帶了絲狠戾︰「怎麼?李木?」
「沒沒,頭兒您……您玩得開心點。」
男子點了點頭,也不再說話,轉身便走。
隨後李木望著矮小男子的背影目光帶了幾絲憤恨。
這時候容覃好似才反應過來,她站起身向著白芷要沖去,目光中全是惶恐︰「阿芷!」話語中也帶了害怕。
白芷迷迷蒙蒙能感覺到容覃的叫聲,她想要睜眼抬起頭去看,哪知卻被裹得更緊,她掙扎了下奈何因生病無力根本就是強弩之末。
而容覃那邊,高大的男子一把從後面抓住容覃將她甩在地上,「臭娘們兒去哪兒!」
容覃躺在地上,本就昏暗無光的地方此時更加讓她絕望,突然淚水從眼角滴落下來,但是自始至終她卻都是咬著唇沒有再吭聲的。
矮小的男人避人耳目的將白芷抱入了一個房間,那個房間沒有點燈,只是因著已經適應所以他很好的能看見房內站著的兩個人,他向著其中一個微微行了一禮,道︰「寧大人。」
那人回過頭來,的確是寧葉郗,寧葉郗皺了皺眉,看了眼他懷中的白芷,向著一旁站著的女子示意,那女子點點頭走上前來將白芷接過,寧葉郗便同這男人走到門口背對著那邊,那女子快速的換下白芷身上的衣服並將自己的衣服套在白芷的身上。
兩人看不見後面的情況,只那矮小的男人道︰「寧大人……這樣真的好麼,主上他……」
「這都是主上的主意。」說著似對身後的女子道︰「阿玉,動作快些,等會若是太子等人來了,便來不及了。」
「是。」
叫阿玉的女子換好同白芷的衣服,並將一人皮面具覆蓋在白芷的面上,便將人交給了寧葉郗,寧葉郗目光凝重的看了眼她,隨後再不說話,抱著白芷便向著外面而去,臨走前看了眼那矮小的男人,「林遠,剩下的便交給你和阿玉了。」
林遠點點頭,「請寧大人轉告主上放心,我和阿玉,定不負所望。」
整個牢房如今都充斥著辱罵哀嚎或者是激動的叫聲,寧葉郗只當未聞,抱著白芷徑自向著天牢外而去。
然而在這個時候,卻突然听見有動靜,竟有人向著這邊而來。
寧葉郗心下一緊,立刻抱著白芷藏于暗處,怕他們的呼吸暴露,他喂了白芷枚藥,隨後屏住氣息。
不多時便听見有人開了房門,「太子,臣私以為如此不妥。」
「那蘇丞相以為什麼妥當?莫非孤要私下救個人都不可?!」
「明日行刑若是少一人,怎麼和皇上交代?!若是知道是太子做的皇上會如何想?!現在白家可是罪人,為了這一天,我們等了多久?還請如今太子以大局為重,莫要為這些兒女情長毀了所有的心血!」
寧葉郗听見這些人的腳步聲突然停了,他更加抓緊了精神不敢懈怠。
曲陌離頓了片刻,顯然是遲疑了。
那邊蘇牟抓緊了機會繼續道︰「太子!依臣所見白芷那樣的女人這世上多了去,只要太子以後做了皇上,要什麼樣的女人不可?況且,臣覺得,郁小姐才真正能夠配太子。」
「蘇丞相不說蘇瑾玉,卻說郁洛薇?還真是所謂的‘以大局為重’啊。」
「呵呵,臣那女兒是什麼樣臣是最清楚的,太子……」
「孤知道了,孤只是去看她最後一眼……」說著曲陌離的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蘇牟終是不再說什麼,目中閃過絲精光。
直到再听不見那些人的聲響,寧葉郗才立刻從暗處出來向著外面趕去,他額上全是汗。
出得天牢,寧葉郗向著某處而去,還未抵達立刻被人搶過懷中的白芷。
看清此人是曲司宸,寧葉郗才真正的松了口氣,曲司宸接過白芷感覺到她的身體非常熱,立刻揭開裹著她的衣服,手探向白芷脖頸,停頓了片刻,抬頭看著寧葉郗皺了眉,面上全是焦急︰「怎麼沒氣了?!」
「……剛出來正巧見到太子怕被發現,于是便將之前容覃公主給的藥喂給了白小姐她……是以……」
听見次,曲司宸才松了口氣,隨後目光復雜的看了白芷一眼,點了點頭,「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回去。」
「是。」
曲司宸月兌上的披風重新把白芷裹住,小心翼翼將她抱在懷中,兩人翻身上馬,曲司宸讓白芷靠在自己懷中,頓了頓,似想到什麼︰「容覃公主那邊……」
這牢中的風氣所有人都有所耳聞,正因如此他才想出了這個偷梁換柱的對策,然而如今對容覃公主她們……
見曲司宸似在猶豫,寧葉郗有些急了,深怕曲司宸突然又有什麼打算,立刻道︰「寧王殿下!太子等人已進去,相信容覃公主等人不會有事!」
如寧葉郗所說,正是因為曲陌離,那邊果然如此,那李木等人才將將月兌了褲子,曲陌離便來了,此刻曲陌離面上震怒,直接將李木打飛在了牆上,隨後看著那些瑟瑟發抖的人,雙目腥紅,絕色的面容下染起了絲殺戮。
如今牢中的燈火已點了起來,曲陌離見衣冠不整的容覃發絲皆亂滿面淚容,月兌下自己的披風丟給了容覃,隨後掃視了整個牢里,卻是皺了眉。
容覃並沒有去接曲陌離的披風,她冷哼一聲,就著破碎的衣服攏緊了自己。
曲陌離也不怒,他此時顯然是沒有心思去關心這些,只道︰「白芷呢?!」
所有人鴉雀無聲,曲陌離的怒意不禁又大了幾分,他怒吼道︰「白芷呢!」
恰在此時,方才抱著白芷離去的林遠走了過來,此時他依舊抱著‘白芷’,只能感覺到他懷中的人顫顫發抖,她的身上好似只披了件衣服,大片的肌膚暴露出來。
曲陌離身子一頓,便要向著林遠走去。
蘇牟上前拉住了曲陌離,「太子!您只是說看一眼!」
見曲陌離恍若未聞,蘇牟不禁又道︰「恕臣擅作主張,臣請了郁小姐,此時她等在牢外,太子!」
听見此,曲陌離果真停下了。
這邊曲司宸在思忖,而那邊對于林遠,做戲是要做全套的,他剛才看見曲陌離,便立刻嚇得放開了‘白芷’,並立刻跪在了地上,就同這里其他的獄卒別無二致。
曲陌離深深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裹著的‘白芷’一眼。
終于是冷靜了下來,他突然淡淡一笑,「蘇丞相還真是厲害啊。」甚至曲陌離還拍了拍手,但是此時他卻是向著門外而去,邊走還邊看了下周圍的人,最後深深看了躺在地上的‘白芷’一眼,冷漠道︰「全殺了。」
哪知此時,容覃突然向前爬了幾步,她本是恨著這男人,但如今為了白芷,她竟再也顧不了這些,只哀求道︰「太子!求求您!救救我的阿芷!救救我的阿芷!」
「容覃公主,孤本是想的,然而看來天意如此,便是不讓孤救啊,髒了的女人,孤一向是不屑的。」
說著甚至看也不看容覃,向前而去。
背後只余容覃淒厲的叫聲。
而牢外,曲司宸知道寧葉郗說的有理,他看了看懷中的白芷,抿著唇似在考慮,半響,才終于抬頭道︰「走吧。」
哪知這個時候突然有道聲音傳來︰「司宸?」
曲司宸和寧葉郗紛紛一愣,向後望去,卻見郁洛薇身著一件雪白色的披風站在他們不遠處,愣愣望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