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潮濕的洞穴,池塘上滿布縱橫交錯的樹根,淡淡的幽綠色熒光照亮這片陰暗地帶,雷利暗暗咂舌想到,「若非這顆大樹的緩沖,以及這片池塘,我們已經粉身碎骨了吧。」
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少年身上,「洛特」話還沒開始道出,便被打斷。
雷利的聲音,沉浸在絕望中的意識,仿佛抓到一道曙光,瞪大的眼瞳,爬起身體,抓住雷利問道,「雷利,告訴我告訴我莫莉沒有死,對嗎?」痛苦的露出扭曲的表情,不停的搖晃身前的那道身影。
「洛特!」按住那發瘋一般的身軀,低沉道,「莫莉死了,她已經死了,你清醒點!」話音落下,身前的少年如同機器人沒有電一樣,僵直的放下了手臂,抽泣的聲音默然傳開,雷利繼而道,「這是莫莉給你的」將肩上的挎包拿下,遞了過去。
「什麼,莫莉給我的?」听到莫莉兩字,瞳孔立即聚焦起來,視線落在那微微鼓起的挎包上,剎那間念頭閃過,敏銳的察覺不妥,臉色陰沉的質問道,「雷利,你是不是知道什麼?莫莉的死,尤加的背叛,你都知道?」
聲音緩緩提起,進而咆哮起來,面對洛特的咆哮,雷利低頭不語,見此,洛特猛然握緊拳頭,狠狠的砸到雷利臉上,接連不斷的猛擊,口中不停的質問著,「說話啊,雷利,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已經不清楚打了多少拳,沉默不語的雷利,自然讓洛特惱怒不已,咬牙,狠狠的將拳頭向雷利眼眶打去,然而手腕在觸及目標前,便被抓住,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打夠了嗎?」
「沒夠!」洛特暴躁的咆哮道,膝蓋順勢頂起,猛地撞向雷利的肚子上。
但是,下一刻卻讓洛特無法再作出其他動作,眼前那挺拔的身影,經過自己一番轟擊下,依舊魁梧不動,就連膝蓋撞擊那般疼痛下都沒有吭聲,手背上感受到一滴眼淚,沉默了下來,將視線緩緩移向那滄桑的臉龐。
只見那扎起的八字胡,不止何時已經散落,布滿血絲的眼瞳依稀可見,「我不知道!」咽吭的吼道,「她只告訴我要規避一些東西,沒想到會這樣,我也沒想到尤加居然是布蘭茲家族的人。」說道最後,想起少女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老頭,你的肩膀有點像我爸爸的呢」,盡管認識時間不長,但是那兒女般的率真,多麼想听她喊的那聲淚水止不住的沿著臉龐流落,滴答滴答的落到自己的手背上。
「布蘭茲布蘭茲帕頓!」松開手後,洛特抓住了一絲線索,回想起白衣人胸前的蘭花,將阿伯丁號上的遭遇開始重合起來,仇恨的火苗緩緩燃起,然而異變突生,雷利突然痛苦的抽搐起來。
在悲傷的漩渦中,雷利一點一滴的回憶著與莫莉的對話,猛然間,有兩奇怪的話語引起了他的注意,「雷利,克羅斯加山區一直是這樣?」「已經沒得選擇了」,開始以為莫莉只是選擇較為危險的路線前往德羅馬拉,但聯系上她要規避的東西,「尤加那晚比我先在客廳但是不能說的不,不單是布蘭茲家族」沿著蛛絲馬跡思索,配合上自己的認知,一個可怕的想法油然而生!突然,「噗通」劇烈的疼痛,心髒仿佛被捏住一般,不,就是被捏住了,是他!
「嘖嘖,老頭,不要亂猜下去,否則你就會和莫莉醬一樣的結果。」
「小丑!」兩人皆是震驚的看向那如同幽靈般的虛影,塞拉的虛影在雷利的胸前爬出,纏繞坐在雷利肩膀在,腦袋左右扭轉,「哈嘍,洛特醬,讓我想想啊,這里是哪?」滑稽的動作卻讓人感到一種恐怖感,「克羅斯加山區嗎,好像有什麼遺忘了?」故作思考狀,突然那橡皮糖一樣的虛影,猛地向遠處的幽暗指去,「對!還有你們,小老鼠,哈嘍!」
那群緩慢前進,朝著入侵著包圍而來的礦鼠守衛,被突然而來的穩壓猛然一驚,手上的鐵制長矛 啷落地,領頭的礦鼠村長更是直接匍匐在地上,用生澀的通用語抖擻的喊道,「塔塔主大人,我我們只是趕走這些貪婪的人類,求你放我們一馬,饒命啊。」
尋到聲源,洛特和雷利臉上唯有震驚,若是沒有小丑的制止,眼下這茫茫多的老鼠,恐怕已經一涌而上,後果不堪設想,倒吸一口涼氣。
回神後,洛特冷冷的向突然出現的小丑問道,「你來干嘛?」對小丑的不喜可想而知,若非它將眾人拉入黑塔世界,這一切都不會發生,自己還是安安穩穩的過著生活,莫莉也不用死!
「我來干嘛?」絲毫不理會洛特不悅的目光,拍了拍白手套,猛然一拳沖向洛特額前,拳速之快根本來不及躲避和格擋,眼瞳中盡是恐懼,白色的手套急速放大,幾乎擦到額頭的地方停住,食指突然彈起,挑動洛特額前的幾根毛發,「耍你的,呵呵。」
怒,被突然的戲耍,只有深深的羞怒,揚起手臂正要反擊,對方卻擺手笑道,「別那麼認真,喏,你看,我是靈魂附體而已,你要打也只能傷到老頭。」
眼見洛特沒有下一步的動作,只是惡狠狠的盯著,淡笑道,「眼神不錯。」說著話語突然認真起來,冰冷的說道,「但僅僅只是眼神,我來干嘛,你應該問她」指著莫莉冰冷的尸體,「若非你那麼弱,她完全可以不經過這片區域,原來還有多余的時間讓她想更多的辦法,是你害死她的,是你太弱了,時間才會被壓到了一個小時,知道嗎?不過」塞拉的話還沒有說話,就連被罵的深感同受的雷利,此時都將目光注視到眼前的少年。
洛特頹然低下的頭額,喃喃的品味著小丑的話,「對啊,都怪自己太弱了,大家都在拼死戰斗,而我,什麼都做不到!」森林里阿什的惡臉,黑水學院琳卡那藐視的眼神,尤加那淡漠的話音阿伯丁號上需要人救,前往救助莫莉的路上,自己也是被救的一方,直到現在,原來自己一直都給身邊的人帶了不少麻煩,此刻就連心底的那道蠱惑的話音也贊同的說道,「你就是個人渣,讓我出來吧,我能給你力量。」
「閉嘴!」顫抖的身軀,向內心咆哮道,腦海那道倩影飄然而過,那句「小洛,我相信你!」蕩漾而開,「我弱,我是人渣,但至少,還有一個人至死都相信著我!」蓬亂的頭發下,雙眼中閃過奇妙的光輝,駭人的狂風在洛特腳下卷起,金色絲帶狀的銘文從腳下升起,纏繞而上。
「覺醒?嗯哼,果然是世界最美麗的綻放啊,怎麼看也不會厭惡。」雷利沒有理會小丑的嬌喘,震驚的看著少年的覺醒,本應纏滿周身的銘文,卷到左臂時停了下來,好似有什麼在抵抗一般,小丑塞拉也投向狐疑的目光,探頭查看,然而就當小丑靠近時,那股無形的阻攔突然消失,銘文繼續向左臂纏繞而出,稍微卡帶的一幕,沒有深究,下一刻出現的東西卻引起了塞拉的注意。
「紫妖蝶?」
金光環繞下,洛特懷中那杖紫妖蝶死卵,發出奇妙的紫芒,被銘文絲帶纏繞而過,紫球裂開,一只晶瑩透亮的紫蝶,圍繞著洛特翩翩飛舞,最後落在左手的手背上,化成一片蝶紋,覆蓋開來。
金色銘文爆開,化成點點螢火,漸漸散落消失,雖然進行覺醒,但是意識並沒有渙散,完成了覺醒,成功轉職,但現在卻不是查看狀態的時候,抓住了小丑話尾的猶豫,急促問道,「不過什麼,告訴我真相!」
「不過?」就連小丑都不由卡機,洛特的問話實在是太過跳躍,原以為對方應該問轉職相關,然而還是關于莫莉啊,洛特沒有任何變化的臉上,表明了他的決意,尷尬的縮回身體,坐回肩膀上,自顧自的問道,「紫妖蝶,哪里得來的?」
「斯特蘭福德,城堡區森林。」洛特明白現在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對方不願意說自己也拿他沒辦法,只能應付小丑的問話,淡淡道。
「那里啊你遇到花精靈了?運氣不錯嘛,居然沒死。」
「死?你說的是米莉安?她救了我一命。」下意識的回答道,那道倩麗的背影以及那句諾言一閃而過,繼而心中苦澀,原來是謊話嗎,不過謊話又如何,還是會去相信,因為就算沒有借口,自己也會去殺了阿什!
看著小丑在思考,洛特沒有打擾,片刻,只見小丑塞拉喃喃自語,「米莉安沒听說過啊」發現洛特和雷利等待的目光,清了清嗓子道,「紫妖蝶,另一個名字是靈蝶」
雷利卻是搶先道,語氣中的震驚無法掩飾,「靈蝶,剛才那是靈蝶?」看著洛特疑惑的目光,旋即解釋道,「靈蝶,是統稱,許多文獻內都記載,它能幫助人類職業者壓制心魔,人類職業者在第六次進階時會受到心魔的侵襲,一旦被心魔挾持,後果不堪設想,所以據記載靈蝶,曾被大肆捕抓,導致瀕臨滅絕,這使得絕大部分精靈族對人類抱有敵意,一方是守護者,而另一方是捕獵者,已到無法調和的境地,你遇到的可能是例外吧。」
「不錯,老頭,懂挺多的嘛,人類如果被心魔挾持,將會墮入深淵,可以理解為傀儡。」
洛特心里一個念頭閃過,怔怔的望向手背的紋路,難道心中的那道蠱惑的聲音,就是心魔?一抹不安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