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顏突然也明白了一個道理，在慕家，所有的一切都如鏡花水月。
所有的一切，都比不過慕家的容敗興衰。
宋氏似乎還想替慕傾蓉求情，張了張嘴，正準備跪下，被慕遠通拉住了，慕遠通狠狠地瞪了宋氏一眼。
老太太的神色卻是有些不悅了，很顯然，方才的一切老太太都看在眼底。
「慈母多敗兒。」老太太冰冷說了句。
宋氏窘迫地低眸說不出話。愛莫能助看了一眼慕傾蓉，慕傾蓉瞬間希望澆滅，眼眸中充滿著不甘心的往外走。
不用多說，自然是去祠堂，她慕傾蓉還沒傻到要老太太的人壓她才去，只是她慕傾蓉真的不相信這事這般簡單，她和明月的梁子算是接下了。
如今她在老太太那兒的地位本就不如以前了，如今若是再做什麼，就是真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了，宋氏知道她不能在做糊涂事了，再舍不得女兒也得忍住，她還指望著能夠再次拿回掌家權呢！
老太太忽的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側眸對張嬤嬤道︰「去給今天在場的貴女家中都備份禮，老二你都去送一遍，我不想因二丫頭的事，慕家在外被人議論。」
明知這事不是一時半會的事兒，可是慕遠通還是一口應下了，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傾顏嘲諷一笑，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慕遠通也是奔著結交權貴才這般欣然的。
卻是絲毫不曾擔憂自己女兒要面對的事情。
可是傾顏卻有些心寒，上輩子她經歷這些事，老太太只是打發了一個小廝前去，最終還是鬧得滿城皆知，這一世，老太太為了慕傾蓉竟是讓慕遠通親自前去，這是下定決心不許旁人議論此事了，若真的還有人議論，那就是公然和慕家做對了，傾顏不相信，以慕家如今表面的虛華，定然不會有人刻意明著和慕家做對。
傾顏有些心酸，前世的自己，究竟是有多麼不討老太太喜歡。
老太太沉思了片刻，這才對傾顏道︰「五丫頭的生辰同二丫頭是在同一個月吧！」
傾顏心里雖然是有些疑惑，面上還是不動聲色點了點頭︰「正是，傾顏生辰五月初八。」
老太太點了點頭，問宋氏道︰「二丫頭是和五丫頭一個月生的吧！」
宋氏點了點頭，因是不知老太太的意思，也不敢說話。
老太太輕輕抿了一口茶︰「二丫頭今年及笄，我年紀大了，實在懶得操勞，就讓五丫頭的生辰同二丫頭一起過了吧！」
傾顏愣了愣，笑容凝固在嘴角，這就是相當于今年不給她過生辰了，她堂堂永康王府嫡女，居然淪落到生辰也得和王府的旁支嫡女一起過，若是傳了出去，她的顏面何存？
老太太不是向來最注重顏面的嗎？又怎麼做出這樣的決定。
傾顏緊緊的握住手，指尖握得泛白，原以為自己早已是千瘡百孔，再也不怕傷害，可是又一次被傷害卻也是那樣的疼痛。
手心的疼痛讓她恢復了一絲理智，她突然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了。
「老祖宗……」何氏憐惜地看了傾顏一眼，不甘心對著老太太跪下。
「怎麼了？」老太太的目光很是凌厲地盯著何氏。
何氏向來不討老太太喜歡，傾顏知道，何氏若再未自己說什麼，那就是便宜了宋氏。
傾顏毫不猶豫跪下，不卑不亢，情真意切道︰「祖母疼愛孫女兒，孫女兒明白，我想母親應該也是覺得祖母這決定甚好，孫女兒不過是個小生辰，斷斷是比不得祖母身體的，如此孫女兒不也要和二姐姐一起要祖母勞神，祖母備好二姐姐及笄禮就好。」
生怕老太太以為她在假裝，傾顏笑著握住何氏的手，暗暗捏了下，盯著何氏，撒嬌的語氣道︰「母親，女兒可是猜對了？」
盡管不甘心，何氏知道傾顏這樣做必定是有她的道理的，也只得點了點頭。
老太太的目光柔了下來，扶起傾顏︰「你是個懂事的。」
傾顏徹底明白了，老太太等的就是這句話了，想來，這個就是老太太對她的懲罰吧！老太太心里不說，卻是明白的，傾顏這陣子的確風頭過盛了，老太太覺得，傾顏既然那般聰穎，又如何能讓慕傾蓉當眾出了這種丑事，老太太最討厭的就是宅子里面姑娘妯娌間勾心斗角。
宋氏是不放棄任何一個討好老太太的機會，即便此事擔憂著慕傾蓉實在笑不出來，卻還是道︰「五丫頭是幾個姑娘里面最清慧的，難怪老祖宗喜歡，只是，生了這般容顏，不知將來哪家公子有這般福分討回去。」
傾顏一副羞怯的樣子，低眸道︰「嬸娘慣會打趣傾顏，傾顏還小。」
難得有了這個機會，宋氏怎麼舍得放棄這個再讓傾顏尷尬一陣子的機會，帶著笑道︰「怎的了？五丫頭再過兩年就也該及笄了。」
傾顏低著頭不做聲，捏著何氏的手示意何氏不要說話。
果然，老太太突然開口道︰「五丫頭已經定親了，是她外家的表哥。」
宋氏听得心里是五味陳雜，何氏的娘家，那可是當朝首輔，和傾顏雖然也是門當戶對，可是，她一想到自己的女兒就是不舒服。
憑什麼自己相公只是晚了點從老太太肚子里爬出來了而已，就成了永康王的胞弟，自己女兒擔著嫡女之位，卻也難得說個高門第的好婆家。
老太太靜了靜，嘆了一口氣︰「二丫頭的及笄禮我會大宴賓客，你且盯著些，替二丫頭找個好婆家，門第不要太高，普普通通就好，最好是為人正妻。」
老太太頓了頓，又道︰「實在沒有中意的，要不看看你娘家那邊，畢竟是個知根底的。」
宋氏听著不舒服了，憑什麼自己女兒就要低慕傾顏一等，畢竟是先永康王，也就是老太太的夫君千挑萬選的人，門第自然不會差到那里去，只是宋氏自出嫁之後，因為老太太的關系，和何氏一樣，很少同娘家走動了，後來宋氏雙親去了，嫂嫂是個強勢的，宋氏未出閣就和她嫂嫂關系不好，後來基本上就是不走動了。
宋氏果斷地搖了搖頭，感恩戴德地道︰「老祖宗說的我都放在心上了，傾蓉及笄我會留心的。」
傾顏猜測，宋氏肯定是把老太太怨上了，可她卻是明白的，老太太的確是真心實意的為慕傾蓉著想，是認真考慮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