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傾藜不曾想到傾顏會說到她,微微愣了愣,恍然一笑︰「二姐姐,六妹妹向來天真爛漫,您只當童言無忌可好?」
慕傾蓉本就不曾打算一直糾結這事兒,此刻有一個台階下,自然就順理成章下了。
對著慕傾芝冷哼一聲,倒也不再說什麼。
慕傾蓉看了傾顏一眼,尖銳的笑聲劃破寧靜︰「喲!今兒個五妹妹也來了,還真是齊,見我這樣,五妹妹可開心?」
傾顏知道,她這話多半是怨自己不曾給她求情,只是那種情況,誰敢求情,而且,她慕傾顏也沒必要為一心害自己的人求情。
傾顏端莊地笑著,不咸不淡道︰「傾顏只是念著姐妹之情來看二姐姐,二姐姐竟是這樣猜測傾顏的嗎?」
慕傾藜尷尬一笑,看來如今的慕傾蓉是見誰都咬啊,她雖不想站在慕傾蓉和傾顏的任意一方,可是真鬧起來,在場的人都吃不了兜著走,老太太肯定會責備她和慕傾芝看戲不勸。
權衡一下利弊,慕傾藜道︰「二姐姐同五妹妹且先冷靜,祖母向來教導我們親善姐妹,二姐姐和五妹妹一向是表率,而今這般定是有什麼誤會,不如靜下來說說。」
一句「祖母」,「親善姐妹」頓時使慕傾蓉平靜下來,朝慕傾藜感激地點了點頭︰「三妹妹言之有理,我當才一時情急,想必五妹妹不會怪我吧!」
傾顏看了慕傾藜一眼,不知道為什麼慕傾藜會感覺,仿佛無形中被傾顏看穿一樣,竟是不自覺低頭。
傾顏明白了,慕傾藜是個聰明人,無時無刻記著保全自己,可她不知道為何上一次她會救自己,但是,她慕傾藜救過她慕傾顏一次,這筆恩情,她傾顏記著。
傾顏笑得有些僵硬,還是點了點頭。
變臉這特點,慕傾蓉同宋氏還是極像的。
傾顏來看慕傾蓉,本就是形式,畢竟慕傾藜和慕傾芝都來了,怕老太太對她有所看法,這才來了,她也不想同慕傾蓉多扯,遂是笑道︰「來看了看二姐姐,我也便安心了,我園子里還有事,這就回去了,三姐姐,六妹妹留在這里就好。」
「五姐姐這就要走了嗎?」慕傾芝依依不舍拉著傾顏道。
有時候,傾顏真感覺受不了慕傾芝,卻只得笑道︰「我園子里著實有事。」
慕傾藜見狀,打著圓場道︰「六妹妹向來親五妹妹,若五妹妹園子里真有事,六妹妹就讓她回去吧!改日你去五妹妹園子里玩不是更好?」
「五姐姐……」慕傾芝不舍地喚了一聲,緊咬著唇,仿佛做出一個很嚴肅的決定一般點頭。
「那姐妹們,就容傾顏先告退了。」說完,傾顏就毫不猶豫離開了。
傾顏一出門就感覺想笑了,對慕傾芝,真教人無可奈何,做出那樣一副好像和你感情極深的樣子。
「五姑娘怎麼了?」春桃不經意問道,或許是看到傾顏這般無奈地笑吧!
傾顏隨手摘下一片樹葉,搖了搖頭︰「無事,對我那六妹妹有點無奈。」
想到慕傾芝那幅樣子,春桃也忍不住笑了,也不是傾顏說,那是真的極品。
「姑娘是怎麼想的?」春桃問道。
傾顏略微漫不經心道︰「我倒沒什麼想法,每個人都有自個兒的生活方式,她不來招惹我,我不理她就是。」
很顯然,春桃是同意傾顏這句話的,就沒有追根究底的問下去。
傾顏沒有多做停留,就回了自己的園子,倒也不是別的,而是最近的事兒一件接一件,她著實是累了。
誰知,這才剛到了洛雅院門口,便見鄭嬤嬤等在門口︰「姑娘可算是回了!東府的四姨娘等候姑娘半天了。」
傾顏挑了挑眉,疑惑道︰「她來做什麼?」
鄭嬤嬤亦是搖頭,卻還是如實道︰「她已經等了一上午了,奴才本說遣人喚姑娘回來,四姨娘執意不肯。」
傾顏對鄭嬤嬤點了點頭,就提裙進屋了。
黃氏見傾顏進來,有些突兀的緊張,捏著手絹不知道說什麼。
「四嬸娘不用慌,若是找傾顏有事,四嬸娘細細道來便是。」
黃氏站了起來,終是心一橫道︰「上一次我月復痛,其實和二,女乃女乃無關,是我自己做的手腳。」
傾顏淡淡「哦」了一聲,似乎並不驚訝,她這樣讓黃氏心底更加沒底了。
黃氏這陣子算是明白了,這府中,最靠的住的就是五姑娘慕傾顏了,小小年紀,卻是面面俱到,雖是對誰都看著和氣,只是那眸子的深處,卻是透著冷冽,讓人看不穿,總而言之就是透著一股疏離。
但她卻覺得,傾顏是個重情重義的人,若你對她真心,她亦是傾盡全力對你好。于是,她黃氏決定投靠傾顏了。
黃氏試探看了一眼傾顏的神色,雖不知深淺,卻還是飛快低下頭繼續道︰「只要將來姑娘能護得妾身和肚子里的孩子平安,妾身做牛做馬,萬死不辭。」
不是她慕傾顏不接受黃氏,而是黃氏太聰明,且她並不知道黃氏底細,她真不知道,黃氏那樣的人,還需要旁人的庇護。
她慕傾顏怕的,就是有朝一日,黃氏反咬她一口,那就是致命的傷害,那樣懂得自殘來換自己平安的人太狠,也太讓她慕傾顏忌諱。
傾顏自嘲地笑了笑︰「四嬸娘過謙了,傾顏今年滿打滿算不過十三歲,全靠母親庇護,若是四嬸娘今日這話傳到旁人耳中,未免會讓旁人覺得嬸娘在說夢話了。」
黃氏窘迫站在那里,忽的像做出決定一般,對著傾顏跪下,咬牙堅定,一字一句道︰「妾身黃氏,先為江南濱州首富之女,卻是一朝先父遭人陷害,沒收財產,全家抄斬,幼子流放,幼女充為官妓,妾身娘親未保妾身一條賤命,遂是虛報了年齡,妾身巧遇二爺,二爺繼為永康王爺胞弟,面子還是有的,妾雖為官妓,二爺還是妾身贖了身。」
傾顏也震撼了,先前總以為,黃氏門戶不低,如今看來,黃氏的身世竟是這般淒涼。
萬般無奈之下,只得委身于慕遠通。
慕遠通早為她設了新身世,這樣的身世,本可爛在自己心中,卻把自己的致命點說出來,可以看出,黃氏只是想求得一條生機,並沒有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