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顏確實覺得百般無趣，也沒多加推辭，大大方方點了點頭︰「如此，孫女兒就先告辭了。」
老太太點了點頭。
傾顏對眾人行了一個禮，就帶著竹葉離開了。
「姑娘打算去哪兒？」竹葉出言詢問。
「去園子里逛逛。」傾顏淡淡道，疲倦地撫著額頭。
前世，她干脆不理這些人情世故，不會周旋應付，卻是如棋子一般被人玩弄，她曾發誓今生會握好重生的機會，保護真正對自己好的人，保護慕家上上下下幾百條人命。
傾顏無趣的坐在湖邊，百般無趣的晃動雙腿，發氣般丟了幾個石子。
「慕姐姐。」
傾顏似乎是听到有人喚自己，用手擋住陽光，微微側身去看。
女子迫切地跑向傾顏，爽朗一笑︰「慕姐姐你也跑出來偷懶了。」
待她走進了，傾顏才看到是莫蘩，京兆尹府丞的嫡出三姑娘。
傾顏欣喜之色露于言表︰「原來是你。」
莫蘩笑得燦爛︰「對啊！是我，我受不了我母親她們那勞什子場面話，裝作肚子疼跑出來了。」
傾顏羨慕的看著她，也只有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永遠都那麼隨性，也只有她會作出平常女子不會去做的事兒。
莫蘩忽的恍然大悟，壞笑指著傾顏︰「你不會也是和我一樣出來的吧！」
傾顏點了點頭，笑道︰「算是吧！」
她該怎麼說？她的每一個姐妹都虎視眈眈，等著尋她的錯處，必要時刻就咬她一口。
這樣的事太多了，多得她慕傾顏一句都懶得說。
傾顏伸手替莫蘩擼了擼她散下的發絲︰「瞧你……」
莫蘩不好意思吐了吐舌頭，大大咧咧道︰「我父親也總說我沒有姑娘家的樣子。」
「他不管你嗎？」傾顏狐疑地問。
莫蘩調皮一笑，對傾顏眨了眨眼，握拳憤恨道︰「他敢管我，我就揪掉他的胡子。」
傾顏哈哈大笑。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那樣笑過，活了兩世，從來沒有如這一次這般放縱大笑。
恐怕也只有莫蘩能有這個魔力來帶動她。
傾顏好笑地看者莫蘩，打趣道︰「怎麼上次在明月家。不曾見你這般活躍？」
莫蘩一副可怕的樣子，頗為苦痛地埋怨道︰「還不是我母親，我母親在我耳邊嘮叨了三天，讓我收斂點，說有些人得罪不起，父親的官兒小，要我說，我就巴不得父親不做官了。」
「為什麼？」傾顏詫異地問，不曾想到莫蘩是這樣別致。
莫蘩嘟起嘴，疑惑地看著傾顏︰「難道回鄉下種田不好嗎？那樣自在。不用勾心斗角，隨心所欲。」
傾顏暗暗感嘆，恐怕也只有像莫蘩那樣的女子，才能說出這般隨意的話。
「嗯……我也想……」傾顏認真道。
繼而莫蘩有些失落的低頭︰「可也只能想想罷了！」
傾顏亦是嘆了一口氣，低頭看著湖里的魚。
「慕姐姐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女孩子。」莫蘩含笑說道。清澈的眸子充滿著崇拜。
若是旁人，傾顏定是一個冷眼了，可莫蘩不是，傾顏知道，莫蘩這話沒有奉承，莫蘩不是慕傾芝，她是真正的有什麼說什麼。爽朗隨性的姑娘。
傾顏笑了笑，認真的看著莫蘩道︰「其實有時候，有幅好皮囊，也不完全好。」
「為什麼？」莫蘩不解問道，「漂亮不好嗎？
傾顏苦澀一笑，她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有時候皮囊太好就是麻煩，有好多女人會無故對你生了敵意，有好多真真假假，分不清。
傾顏卻不想這麼繁瑣告訴莫蘩，只是淡淡道︰「再好的皮相都會老。靠皮相得到的東西都會失去。」
莫蘩想了想，覺得傾顏這話說的極是正確，點了點頭，拍手贊道︰「說得好。」
傾顏唇邊勾勒出一絲嘲諷，是現實不斷讓她明白了這個道理。
「姑娘，出來好一會子了，咱們回去吧！」竹葉提醒道，雖是難得見傾顏同誰投緣，有這般好的興致，但她就是怕老太太又無故尋了傾顏的錯處。
傾顏知道竹葉向來謹慎，再說老太太也只是讓她出來透透氣，若她遲不回去，老太太那里也的確是不好交代。
傾顏抱歉對莫蘩笑了笑︰「我該回去了，出來好一會子了。」
莫蘩恍然大悟，一拍腦門︰「我也該回去了，不然我母親又得嘮叨了。」
傾顏笑了笑︰「你我投緣，有空常來府上玩，我性子沉靜，就怕你覺得悶。」
「怎會。」莫蘩說著，就推了推傾顏，「好了，姐姐快回去吧！」
傾顏點了點頭，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莫蘩，見她也準備回席，這才放下心來，快步回了大廳。
「五丫頭回來了？」老太太顯得很吃驚，以往傾顏也總是離席，卻從未折回來過，忽的想到傾顏的變化，老太太這才有些釋然了。
席已經散了，桌子旁早就圍了不少夫人小姐。
「這就是嫡出的五姑娘啊！果然生得好。」有人贊道。
何氏淺淡一笑︰「韓夫人謬贊了。」
老太太和史老太太相視一笑，史老太太忽的道︰「孫夫人，令郎可有說了人家？」
一名穿著簡單的婦人一驚，驚訝的抬眸︰「啊？」
怔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輕輕一笑︰「不曾。」
史老太太笑了笑︰「令郎是紹謙的學生，在府中我也常見著，是個不錯的，不知，老身可否斗膽做個媒？」
姓孫的婦人低眸一笑︰「何家太太肯做媒自然是極好的，只是不知是哪家姑娘？」
史老太太指了指慕傾蓉︰「孫夫人覺得慕家二姑娘如何？」
孫夫人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慕傾蓉容貌不差，又是大家出生，慕家二房嫡出的姑娘，樣樣都好，可她就覺得是自個兒家高攀了，也怕慕傾蓉身份尷尬是個難相與的。
二房嫡出，著實尷尬，畢竟永康王府的爵位是在大房那里，慕傾蓉的位置就是比大房庶女好點。
身份什麼的她孫家也不是太在意，她就怕高攀了兒子受委屈，也怕慕傾蓉是個心氣高的，那樣她們孫家就是不得安寧了。
「怎麼了？孫夫人是不滿意？」史老太太驚訝問道。
孫夫人的目光從傾顏那里掃過，怎麼看都是個好的，眉目清澈，可惜身份太高了，自己兒子注定無福，孫夫人苦笑著搖頭︰「不是，二姑娘生得是如花似玉，可就怕是我孫家高攀了，委屈了二姑娘。」
老太太對史老太太使了個眼色，史老太太拉起孫夫人的手︰「和你說個掏心窩子的話，紹謙甚是看好令郎，將來令郎定是個有出息的，仔不定是誰高攀誰呢！」
孫夫人見推辭不過，牽強一笑︰「何家太太費心了，我這看著二姑娘也是滿意的，只不過，我還想回去問問犬子的意思。」
史老太太點了點頭︰「回頭我也讓紹謙同令郎說說。」
紹謙就是何首輔的名字，最後決定讓慕傾蓉說給孫家，可是兩個老太太說了半天的結果，孫家世代為官，雖職位不高，卻為官清廉，孫家這一代的嫡子孫奧，听說是言談舉止非凡，也是個極好的，想必將來大有出息，是何首輔何紹謙最得意的門生。
慕傾蓉一听說把自己說到了孫家，臉色就沉下來了。
她就知道，老太太壓根兒就沒想替她說一門好親事，怨恨地看了老太太一眼，礙于人多不好發作。
老太太警告性看了慕傾蓉一眼。
「不知慕家五姑娘可許了人家？」方才夸傾顏漂亮的韓夫人抱有一絲希望問道。
想必敢問傾顏的，門戶必然不低，老太太禮節性笑了笑︰「五丫頭還小，不急，我還想留兩年。」
知道傾顏和何雲天定親的也就只有家里的幾個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做聲，畢竟傾顏許下的約定放在那里。
慕傾蓉似乎是隱忍著怒氣，宋氏生怕她在這里會壓不住情緒，丟了大面子，遂是拉著慕傾蓉從內室走。
「母親，我不嫁，那孫家是個什麼東西。」一進內室慕傾蓉就開始嚷嚷。
宋氏也不明白為什麼老太太非要慕傾蓉低嫁，她也不甘心女兒嫁個門戶低的。
宋氏憤怒地錘了錘桌子，忽的復雜的看向慕傾蓉，苦口婆心道︰「蓉兒你忍忍，明兒個請安去和你祖母說，今日莫要落了你祖母的體面。」
慕傾蓉一跺腳，不甘心道︰「母親，我不服，憑什麼慕傾顏事事都能高我一頭。」
宋氏無奈嘆了一口氣︰「要怪只怪她是大房一脈的，要怪只怪你父親晚生了一年。」
「母親，我不服命……」慕傾蓉咆哮著。
宋氏驚慌的捂住慕傾蓉的嘴巴，緊張道︰「小祖宗，母親求你了，低調點，母親保證，一定不會讓你嫁入孫家。」
听到宋氏保證，慕傾蓉的態度總算是好了一點。
母女二人這般算計，卻不知道，她們終究是沒能握住幸福。
她們不知道，孫奧日後是真的前途無量。
只可惜，慕傾蓉還是因嫉妒斷送了這一切。
「母親，我定要嫁得風風光光。」慕傾蓉信誓旦旦咬牙道，眸子里充滿著欲，望。
所謂的信誓旦旦，得到的，卻是一個未知的未來，得到的，卻不過是……一時得意。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