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顏的笑一滯，不知該如何回答。
前世，她答應了，滿心喜悅，等來的卻是何雲天滿臉哀傷無奈。
「顏顏。」何雲天握住傾顏的手，「怎麼？你不願意？」
傾顏不動聲色的抽開手，僵硬一笑︰「怎會。」
「那你……」何雲天有些不解。
傾顏正不知該如何回答，其實過了今天，她就能知道自己今生與何雲天有沒有緣分了，卻見這時候何雲天的小廝跑了進來。
「公子，公子，聖旨到咱們府上了，老爺讓您回去。」小廝氣喘吁吁的跑進來。
傾顏無力的後退一步，該來的還是來了，區別只是前世，她答應了，卻是空歡喜，今生，她在躊躇，卻終究改變不了何雲天兩世都要另娶她人的結局。
何雲天卻沒意識到將要發生什麼事，回眸冷淡地對小廝道︰「知道了。」
復又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傾顏，傾顏淡淡一笑，仿佛什麼事都沒有一般︰「既然聖旨到了，你就回去吧！」
「那咱們的婚事……」何雲天有些不情願道，似乎非要傾顏給個答復。
傾顏笑著握住何雲天的手︰「我就在這里呢！你還怕我跑了不成，明日，明日我便告訴你，如何？」
「那好吧！」何雲天點頭。
他雖然不解為什麼傾顏還在推月兌，可他相信，傾顏這麼樣一定是有道理的。
看著何雲天離開的背影，傾顏就忍不住落下了眼淚，兩世，她們都注定了失之交臂，前世，她欠了何雲天那麼那麼多，今生，卻還是沒有辦法償還。
不解傾顏做法的何止是只有何雲天，鄭嬤嬤。竹葉，春桃亦是齊刷刷看著傾顏。
傾顏輕揚薄唇，卻是苦澀盡然︰「我和他，不會有結果。」
「為什麼？」春桃率先發問。「姑娘同何公子兩情相悅，為何會沒有結果？」
傾顏不知該如何同春桃解釋，只是輕輕搖頭。
「姑娘，只要你答應了，什麼就好了啊！」春桃坦然道。
她答應？她答應只不過是加重兩個人的包袱罷了。
想必這會何雲天已經是接到聖旨了吧！
卻說何雲天此時也的確是和傾顏一般心灰意冷，听那公公讀完聖旨，並就痴惘般呢喃著︰「不……不……不，不能這樣。」
何紹謙生怕何雲天說出什麼不敬的話，忙的板起臉對何雲天身邊的小廝道︰「還不快將公子帶下去。」
小廝忙的連拉帶拽的拉著何雲天下去。
說著，便賠著笑對宣旨的公公道︰「犬子為殿試連日復習。這是太累了，公公莫怪。」
宣旨公公一笑，諂媚道︰「首輔大人言重了，令郎屆時前途不可限量啊，今後咱家還承蒙首輔大人多多關照。」
「公公說笑了。」何紹謙謙虛道。拿出一錠塞給那公公，「有勞公公跑這一趟了。」
「何首輔客氣了，咱家這就回去復命了，首輔就準備這明兒個去謝個恩，挑個良辰吉日，讓令郎同昌寧公主完婚吧！」那公公諂笑著將金子收入懷中，便邁步出去了。
「公公慢走。」說著何紹謙欲送。
「留步。留步。」那公公忙道。
何紹謙看著那公公的背影，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沉重地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便進屋了。
「爺，這可如何是好啊？」曾氏焦慮不安道。
何紹謙低著頭再次沉嘆一聲︰「皇命不可違啊！夫人。」
「紹謙，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史老夫人握著手絹。亦是緊張問道。
「母親。」何紹謙有些無奈，「母親應該比兒子更明白才是啊！這……我亦是覺得對不起佩兒和顏丫頭啊！只是，皇上旨意已經下了，我不能置史家上下一兩百口人的性命與不顧啊！」
史老太太抹了抹眼淚︰「可憐了顏顏那孩子了。」
何首輔甩了甩長袖，無奈萬分︰「讓雲天來見我。」
何家上下都是愁雲滿布了。下人們是覺得公主沒有表姑娘親，再者公主金枝玉葉，來府中作威作福怎麼辦？苦的都是她們這些下人，而何紹謙夫婦及老太太，滿意的媳婦兒人選自然是傾顏，娶公主回來不就是請了一尊菩薩回來，何家的地位在京城也是不差，也無須公主這門親事來鞏固地位。
何雲天一進來就直接對何紹謙表明態度︰「孩兒不願娶公主，孩兒曾發過誓，今生只娶顏顏一人。」
「糊涂。」何紹謙憤怒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一心只有兒女私情。」
「父親，你該明白的，那十公主刁蠻任性，孩兒不喜歡她。」何雲天充滿倔強道，「顏顏說了明日便給孩兒答復，孩兒看得出，顏顏待孩兒是有意的，孩兒不能負她。」
「孽緣啊！」何紹謙氣得顫抖道，「我怎麼生了你這個冥頑不靈的兒子。」
何雲天撲通一聲跪下︰「孩兒心意已決，父親莫要阻攔，孩兒現在就去找顏顏，一同進宮告訴皇上，孩兒不娶公主，一心只願同顏顏長相廝守。」
何雲天意志堅決地迎視何紹謙的目光，就好像不論什麼事都無法將他和傾顏分開一般。
可惜，命不由人這句話，終究是一語成讖。
「混賬東西。」何紹謙一巴掌打在何雲天臉上，「我生你是為了什麼？就是讓你為了一點兒女私情，置我何家滿門于不顧？你好好想想，京中好兒郎不止你一個，那令胤亦是不俗，人中龍鳳，皇上為何偏的要下嫁公主給你，那是皇上也不同意咱們同慕家再結親事啊！」
「為什麼？父親。」何雲天失魂低喃道，忽地咆哮出口，「為什麼？我不甘心。」
曾氏心疼的看著何雲天，正欲上前，被史老太太拉住了。
何紹謙冷冷一笑，坐在何雲天跟前︰「為父今日就告訴你為什麼，慕遠征此次還在出征狄戎，本就是捷報不斷，此次若是以身殉國還好。至少皇上不會虧待了慕家滿門，可他若是班師回朝，再加上以往戰功累累，皇上最忌功高蓋主。我何家是文官之首，已有了佩兒和慕遠征，又如何允許顏顏再和你聯姻。」
何雲天心中一寒，這就是帝王的大忌啊！是啊，皇帝又如何允許他們文武聯姻。
即便嫁給他何雲天的不是公主，也定有旁人，終究只是會和慕傾顏這三個字無關。
何紹謙亦是恨自己不曾想到這個事情，才會讓事情到了今天這個局面，若是他能早點明白，趁早斷了兩人的心思。現在是不是會好一點？
「父親，父親。」何雲天突然冒出一絲希望，「若我向皇上發誓，今生不進朝為官呢？」
何紹謙不假思索拒絕，恨鐵不成鋼道︰「男兒志在四方。你竟要為一個女子，放棄何家榮耀，下賤自己。」
「父親……我……」何雲天不知如何回答。
「雲天，你是否記得，你小的時候，為父帶你去探視黃河水災的難民，你是怎樣說的。」何紹謙問道。
何雲天閉上眼。沉痛地一字一句道︰「孩兒將來定要掃淨天下貪官污吏，給我大天朝皇帝一個清明的江山，讓天下百姓都過上好日子。」
「原來你還記得。」何紹謙冷冷笑著。
「可孩兒……可孩兒如今想要的，只有顏顏……只想給她一個未來。」何雲天還是不改初心道。
曾氏看著這個局面，亦是心疼不已，她對傾顏。的確是發自內心疼愛的，只是……一個傾顏，終究比不上何家滿門的性命，何雲天的前程，她不能讓一個傾顏就徹底毀了何家。
「雲天。母親求你。」曾氏跪了下來，「雲天，你是何家的嫡子，若你這樣，你讓我和你父親怎麼活下去。」
「母親，母親，你快起來。」何雲天慌了。
曾氏淚流滿面的搖頭︰「若雲天你不答應我，我今日便就在此長跪不起。」
「母親你何苦這般苦苦相逼，祖母，你幫孫兒勸勸母親吧！」何雲天如抱著秋明。救命稻草一般看著老太太。
史老太太看著何雲天，亦是一起跪在曾氏旁邊︰「祖母也在此求你了，雲天，你該懂事了，何家兩百條人命啊！何家列祖列宗的心血啊！你真要毀在你的手里？雲天你冷靜想想，皇上本就忌諱慕家，若是你因顏顏拒婚，皇上會怎麼對待慕家，對待顏顏。」
「母親，祖母……你們都起來啊！」何雲天的話充滿著無奈，史老太太的如魔咒在他耳邊回蕩，‘皇上會怎麼對待慕家，對待顏顏。’，他自己如何都好，只是，他怎麼能讓自己對傾顏的感情來害傾顏。
何雲天一滴清淚劃過臉頰，閉上眼，沉重道︰「我答應你們，我娶……娶公主。」
男兒有淚不輕彈，從小史老太太就教他何雲天這句話，可是，又有誰知道，只是未到傷心處。
要他何雲天放棄一生摯愛，竟是這般難，這般痛。
曾氏扶著史老太太相繼起來，史老太太擦了擦眼淚，手心手背都是肉，最心疼，最難做的就是她了，只是她除了顧全大局，別無他法。
何雲天如痴如怔的起身，跌跌撞撞的朝門外走。
「站住。」何紹謙發話道，「你要干嘛！」
何雲天身子一頓，輕聲道︰「去找顏顏。」
那句話，那樣輕，輕得就好像是如浮塵，如他和傾顏的命運一般，只得在這塵世里飄零。
ps︰
虐得六兒自己都難受……邊听金莎的畫中仙碼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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