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正見著慕傾藜掀開了珠簾,傾顏原想起身,卻現身子癱軟得厲害。
慕傾藜忙的扶起傾顏,頗為自責道︰「都說了不讓叨擾你的,卻不想還是將你鬧醒了。」
傾顏笑了笑︰「三姐姐前來我歡心不已,何苦說這些鬧心話。」
慕傾藜看著傾顏清淡的容顏有些失神,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
「三姐姐怎麼了?」傾顏問道。
慕傾藜搖了搖頭,髻之上的流蘇也隨著她的晃動微微搖動︰「你總這樣病著,也不是個事兒,你且瞅瞅,那些人都開心成什麼樣兒了,明日那些人又豈會舍得讓你安寧?」
傾顏一怔,竟沒想到慕傾藜看得這般透,唇邊微微揚了揚,卻不知該如何接話。
慕傾藜頓了頓,也沒顧忌什麼,繼續道︰「你既決心不受命運所累,又何必找著機會讓那些人耀武揚威?你病著,她們高興著呢!」
若是旁人說這些話,傾顏定是會懷疑挑撥離間,若這話出自慕傾藜之口,傾顏倒是相信的,不是傾顏多信任慕傾藜,而是慕傾藜即將出嫁了,嫁的又是那樣的人兒,這番話對她慕傾顏不曾有害處,反而是在點醒她,依著慕傾藜的為人,對她慕傾藜也不曾有什麼好處。
「我原以為三姐姐前來是同二姐姐她們一般,煞費苦心勸我和雲天表哥無緣,一切都是命。」傾顏笑著打趣。
慕傾藜撥了撥垂下的碎,順眉一笑︰「這些你都懂,何苦要我多說,沒由得說得鬧心。」
傾顏笑了笑,府中姊妹涼薄,也惟有慕傾藜,能讓她感到姐妹之情的存在了,這就是高牆大院的悲哀。
傾顏點了點頭。故作一本正經道︰「三姐姐說得是,怎麼說在三姐姐嫁人之前我也得好起來。」
慕傾藜釋然一笑︰「你能明白就好了,五妹妹你終究太重情義。」
傾顏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縱使旁人再怎麼看她慕傾顏。她自己卻是知道的,始終是被慕傾藜一語成讖,不管是落水也好,還是後來不斷的事,她那幾個姊妹就從未想過要她慕傾顏安寧,甚至想要她慕傾藜死。
她慕傾顏卻從未想過要那幾個姊妹死,一心念著,若誰真的打算作罷,不再處處與她為難,前世今生。就此一筆勾銷。
慕傾藜對上傾顏的視線,搖頭嘆了一口氣︰「罷了,天性使然,也不是一朝一夕以改變的。」
「倒是別說我了,三姐姐這邊聘禮已經下了吧!」傾顏笑著扯開之前的話題。不是她不領慕傾藜的好意,只是那個話題太沉重,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
慕傾藜知道傾顏的意思,也不點破,羞澀一笑︰「早上才來呢!」
「那日子定下了?」傾顏詢問,也是真心為慕傾藜歡喜。
慕傾藜雙頰一紅,輕聲道︰「定下了。說的是六月初八呢!」
「豈不是沒幾天了。」傾顏呢喃道,忽的抬眸朝慕傾藜狐黠一笑,「那三姐姐不能整日在屋子里縫著嫁衣了,得抽空多陪陪我。」
「那你得快些好起來。」慕傾藜道。
傾顏點了點頭,真摯道︰「如此,便先恭喜三姐姐。覓得如意郎君了。」
慕傾藜微微有些悵然,又頗為有些竊幸道︰「說來,這原是祖母替二姐姐相中的親事,哎!上天能賜我這般的福氣,我已經知足了。」
「今天三姐姐定是見到三姐夫了吧!我所言是不虛?」傾顏說得頗為自信。
前世。慕傾蓉那般折騰,孫奧卻至始至終同慕傾蓉相敬如賓,不管有感情也好,無感情也罷,最終慕家落魄,孫奧以死相諫,保全了慕傾蓉,只是傾顏死的時候,還不知道孫奧究竟是哪個皇子的人,前世孫奧為人傾顏看在眼里,今生的孫奧想必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慕傾藜輕輕點了點頭,羞澀道︰「嗯,確是如此,也尚未因我是庶女,而略帶輕視,謙謙君子如是也。」
這樣的結果,傾顏並不意外,再者,慕傾藜不知比慕傾蓉強了多少倍,婚後必然也是和和美美的。
傾顏由衷一笑,忽的念及慕傾蓉,有些不安道︰「二姐姐那性子……有為難你?」
慕傾藜笑了笑︰「他送聘禮過來之時,二姐姐正在你這兒了,剛好祖母回去了,不然真是尷尬死的。」
原來老太太是因為這個原因離開,傾顏多多少少好受了一些。
「至于二姐姐……」慕傾藜有些不想說,隨即揮了揮手,「罷了,她氣也是應該的,畢竟這婚事原本是她的。」
傾顏握住慕傾藜的手︰「三姐姐你也莫要自責,是她自己不要的,你也沒什麼錯。」
慕傾藜點了點頭,掩嘴輕笑︰「你不知道,二,女乃女乃回去听說孫奧他高中狀元,今日特來下聘禮,臉都氣綠了,恐怕是後悔將我收在她房里了。」
傾顏也忍不住笑了,宋氏和慕傾蓉那樣的人,心胸那般狹隘,想來此時必定不好受。
傾顏拍了拍慕傾藜的手︰「過些日子。你就苦盡甘來了,此時能忍的,便多忍忍。」
這些道理,慕傾藜自然是懂的,又何須傾顏多說,只是傾顏說了,那就是有一份情意在的。
見傾顏神色有些疲倦,臉色也不大好,慕傾藜便就起身告辭了︰「你這正病著呢!我就不叨擾了,這就回去了。」
傾顏也沒和慕傾藜客氣,點了點頭。
隱約听到慕傾藜和鄭嬤嬤寒暄了幾句,便見著鄭嬤嬤端了藥進來了。
待看著傾顏喝過藥,鄭嬤嬤這才有了一絲笑意。
「看姑娘這般病著,老奴這心里也不好受。」不難看出鄭嬤嬤這話是自真心。
雖然從前她也幫過宋氏,甚至拿了傾顏財務,那都是無奈無奈之舉啊!如今,鄭嬤嬤就只是單純的想要彌補自己曾經的過錯。
傾顏淡淡一笑,將藥一飲而盡,眉間斂去了一絲冰冷︰「嬤嬤無須多慮,倒是杜鵑怎麼樣了?」
鄭嬤嬤含笑接過傾顏的藥碗︰「杜鵑那兒有竹葉照顧著。姑娘無須擔心,老奴已經同杜鵑說過了,姑娘這些日子病了,杜鵑倒是個有心的。執意要來看姑娘,老奴給攔住了。」
素來知曉鄭嬤嬤辦事穩妥,傾顏也放下心來,不管如何,杜鵑這事兒上,她慕傾顏是愧疚的。
傾顏想了想,終是作罷。
「嬤嬤扶我下床走走好?」傾顏語氣略微帶著懇求。
許是估模著鄭嬤嬤不會同意,才會顯得有些小心翼翼。
鄭嬤嬤挑了挑眉,又著實不忍,隨即忙的讓一個小丫頭給傾顏取來披風。慢慢攙扶傾顏至窗下,天氣已經開始放晴的,傾顏站著,出神的看著窗外的風起雲涌。
「嬤嬤,你瞧。那是冬錦?」傾顏笑著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小丫頭。
鄭嬤嬤點了點頭︰「姑娘記性不錯,正是冬錦。」
冬錦是宋氏插在洛雅苑唯一的明樁了,傾顏記得,春錦,夏錦被宋氏帶走了,秋錦死了之後,就唯剩下冬錦了。
冬錦正小心翼翼的蹲在杏花樹下哭泣。臉上的手指印很是明顯。
傾顏猶記得秋錦過世之時,冬錦紅腫著眼楮,那般害怕的神情。
傾顏看了半晌,方才對鄭嬤嬤道︰「勞煩嬤嬤將冬錦帶進來好?」
鄭嬤嬤點頭應允,只見鄭嬤嬤對冬錦耳語了幾句,冬錦就隨著鄭嬤嬤一起進來了。
傾顏站了好一會兒。身子也的確是乏了,便由著鄭嬤嬤扶她落座,卻還是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你是受了什麼委屈?」因咳嗽來的太突然,傾顏的雙頰微微有些泛紅。
冬錦低眸咬著唇,聞言這才抬眸看了一眼傾顏。復又驚慌失措垂下眸子,忙的搖頭︰「奴才不曾委屈,勞五姑娘費心。」
傾顏唇瓣輕揚︰「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或許我以幫你。」
冬錦看著傾顏,不知道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鄭嬤嬤看著有些著急,好在這是夏天了,也不怕傾顏太受風,又見披風好好的在傾顏身上,這才由著傾顏了。
傾顏嘆了一口氣︰「也罷,你不願說便罷了!但我還是希望你記著,秋錦死後我找你說的那番話。」
秋錦死後……冬錦听著這話指尖就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潸然淚下。
「姑娘病著還想著替你做主,你莫要辜負了姑娘。」鄭嬤嬤忍不住插言道。
冬錦這才仿佛下定決心一般道︰「二……二,女乃女乃讓奴才借機在姑娘藥中動手腳,姑娘,求求你……救救奴才……奴才……奴才好怕,秋錦姐姐一點都不想死的,我們的家人都在二,女乃女乃手上,姑娘……奴才也怕……也怕自己會落得同秋錦姐姐一般的下場。」
冬錦盡管說著,卻還是忍不住顫抖,傾顏很是能夠理解,想來受制于人的確不甘,又得違心做事,又有她慕傾顏警告,明知由此下去死路一條,卻是沒有辦法。
想來低下的人都是踩低爬高的主兒,冬錦這臉定是洛雅苑的人打的。
「我以幫你。」傾顏輕緩道。
即便那般,還是讓冬錦猶如見到了救命稻草,炙熱地看著傾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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