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顏有些啼笑皆非了,真沒想到剛好何氏撞見了她和慕傾蓉的對話,這會子何氏煽了慕傾蓉一巴掌,就被老太太撞見了。
老太太扶起慕傾蓉,朝何氏冷冷一笑,嘲諷道︰「你的女兒旁人管不了?真是好大的口氣,看來是我老婆子年紀大了,也沒那個資格來管教王妃您的女兒。」
老太太話落,慕傾蓉就知道老太太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得意地朝傾顏挑了挑眉,宋氏不動聲色拉了拉慕傾蓉,慕傾蓉這才有些不甘心地斂去神色。
何氏被老太太這樣一問,也不知是該如何回答,她現,人真的軟弱不得,一旦你軟弱了,所有人都當你是好欺負的。
從傾顏上次落水醒過來,何氏就不斷地再想了,自己不再忍讓,不屑和宋氏爭搶,不過是讓宋氏更得寸進尺,傾顏的日子更難罷了,所以她決心不再軟弱,為了女兒也要強大起來,這才有了和二房的幾次爭鋒相對。
何氏迎上老太太的目光,不卑不亢道︰「老祖宗是長輩,顏顏是小輩,若是顏顏做錯了事,老祖宗責罰自然是應該的。」
宋氏心疼的撫著慕傾蓉的臉蛋,哽咽的跪下道︰「老祖宗莫要怪罪嫂嫂和五丫頭了,是媳婦兒和蓉兒不好,不是這永康王府的人,不該來多管閑事的。」
宋氏這樣一說,老太太就更加心疼了,愈覺得何氏母女仗勢欺人,老太太扶起宋氏︰「這些年全仗你在我跟前伺候著,勞心費神,誰敢說你的不是,我第一個不饒。」
說著,老太太厭惡地看了何氏一眼︰「你既然說我身為長輩,有責罰五丫頭的權利,那好,隨意伙同母親欺壓姊妹。這個你說,該如何處置。」
何氏到底是被老太太壓了這多年了,心里也是頗為忌憚,不能說一下子就不怕老太太了。正欲說全是自己的錯,傾顏卻卻開口道︰「既然祖母口口聲聲說傾顏伙同母親欺壓二姐姐,請容傾顏問一句二姐姐,傾顏說你什麼了?莫非是二姐姐忘了你先前說的話吧!」
慕傾蓉的手不自覺往宋氏後面縮了縮,宋氏督了慕傾蓉一眼,慕傾蓉猶如吃了一顆定心丸,怯弱的低下頭︰「我自知身份不如五妹妹,今日全是我的錯,希望五妹妹不要怪罪,五妹妹你相信我。我只是念著五妹妹病了,又遭遇了這些事,特地來安慰,著實不曾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老太太一听,更加覺得傾顏沒有教養。本身劉嬤嬤的事就讓她心中有氣,本來和何家親事黃了這事兒,老太太多多少少對傾顏有些憐憫,現在卻是一點憐憫都不曾有了。
老太太不喜地瞟了傾顏一眼︰「五丫頭你還有什麼話說?」
傾顏淡淡笑了笑︰「祖母已經認定傾顏有錯,傾顏還能說什麼?不過是傾顏想著祖母昔日教導,偏听則暗,兼听則明。有些悵然罷了。」
老太太臉色愈沉郁了,張嬤嬤看了一眼老太太,有些躊躇,還是出言道︰「如此,老祖宗且听听五姑娘怎樣說吧!也免得旁人誤說老祖宗偏听。」
老太太從鼻間嗯了一聲,沉吟道︰「那你倒是說說。我偏听什麼了。」
「祖母你只听到母親責罵二姐姐,有問母親為何責罵二姐姐?祖母只說傾顏欺辱二姐姐,曾听到傾顏說了什麼?」傾顏一連問了兩句,問得老太太面紅耳赤。
老太太自己是知道,她一來的確什麼都不問就訓了何氏。
宋氏一看慕傾蓉心虛的低下頭。就知事情肯定是慕傾蓉挑起來的,暗暗對慕傾蓉使了一個眼色,示意慕傾蓉作罷,說句話大事化了,以免最後露出什麼餡兒。
誰知慕傾蓉卻誤解了宋氏的意思,立馬換上一副委屈的神情︰「五妹妹何故這般質問,若知道我出現,會讓你和大伯母這樣不悅,我日後不來便是。」
「二姐姐。」傾顏同樣不甘示弱道,「姑且不論傾顏喜不喜歡二姐姐來,傾顏問的是祖母,若二姐姐不曾說了什麼,母親何故要責罵二姐姐,二姐姐說的話,想必姐姐最是清楚的。」
慕傾蓉抓著衣袖,求助似的看向宋氏。
宋氏愣了愣,笑著對何氏賠罪道︰「蓉兒年紀小,說話不識分寸,嫂嫂素來大度,還請嫂嫂莫要同蓉兒置氣。」
果然慕傾蓉是沒法和宋氏比的,難免慕傾蓉不會一氣之下自己把自己說的話抖了出來,倒不如她宋氏直接賠了不是,這樣更討老太太歡心。
何氏牽強一笑︰「弟妹客氣了,都是一家人,也是我方才在氣頭之上,這才……」
老太太也是精明之人,也看出了一些端倪,暗暗欣賞宋氏這般大事化了,小事化無,倘若家宅和睦,她也是不會多說什麼的。
傾顏暗暗看了一眼老太太神色,見老太太沒有刻意為難的意思,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五丫頭身子好些了?」老太太開口問道。
「勞祖母費心了,傾顏好多了。」傾顏沒有什麼神色,依舊淡淡答道。
「百行孝為先,既然五丫頭身子大好了,明兒個請安也莫要耽擱了。」老太太冷冷道。
傾顏這是明白了,老太太這還氣著了,看來自己這些日子是真的讓老太太不喜歡了,才會這麼迫不及待的為難。
「請安倒是應該的,能帶病在祖母跟前盡孝,是傾顏之幸,只怕傾顏這身子病著,怕傳染給祖母,反倒讓人說傾顏偽孝,祖母說是這個理?」若是從前,傾顏肯定會硬撐著也要給老太太請安,書讀多了,仁義禮智早已根深蒂固,只是她突然明白了,何苦要那般作賤自己,她再怎麼孝,怎麼為老太太著想,怎麼都比不上二房的吹一陣耳旁風,倒不如坦坦蕩蕩,隨性而為。
「好……好……五丫頭果真是好。」老太太咬牙切齒道。
傾顏笑了笑,並沒有什麼想法,不過是回到了前世那般,老太太待她不喜罷了,老太太再怎麼不喜,也不能同宋氏一般,煞費苦心置她慕傾顏于死地。
「孫女兒只是為祖母身體著想。」傾顏不卑不亢道。
老太太眯起眼打量一眼傾顏,沉著臉道︰「五丫頭好生歇著,慧玉,咱們回去。」
老太太一走,宋氏也忙的跟了過去,慕傾蓉狠狠瞪了傾顏一眼,也追了過去。
何氏心有余悸撫了撫胸口,長吁了一口氣。
「母親。」傾顏有些心疼何氏。
何氏握住傾顏的手︰「不要多說了,你落了老太太的臉,只怕咱們今後會更難。」
「母親,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傾顏堅定道。
何氏頗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老太太再怎麼為難,也不過是言語之上,傾顏沉思過後,也便有些釋然了。
何氏心疼的將傾顏抱在懷中,以後,她一定不要成為傾顏的累贅。
「雲天的婚期定下來了。」盡管不忍心,何氏還是道,她相信,傾顏那般聰慧,定是明白的。
傾顏一怔,心中抽搐一番,低眸掩飾自己的情緒,故作若無其事笑道︰「那很好啊!」
「于情于理,咱們到時候都得去。」何氏道。
傾顏點了點頭︰「女兒明白的,母親放心,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女兒不會強求。」
何氏嘆了一口氣,這才從懷中模出一封信。
「這……」何氏有些猶豫,最終還是道,「這是雲天給你的。」
傾顏淡然接下,並不急著打開,她對何雲天有愧疚,有感覺,覺得何家是一處安身之所,卻從未到非君不嫁,今生定為何家婦的那般深情的地步,或許,是她慕傾顏前世今生都不曾愛過吧!一廂情願以為能夠因他所做之事便感動,那便是喜歡。
難過,的確是那樣的真實。
「雲天的婚期定在三丫頭之後,皇上說十公主是金枝玉葉,他的掌上明珠,出嫁定是馬虎不得,他要有時間做一番準備。」何氏平淡的陳述。
十公主,昌寧,傾顏今生還尚未見過她,前世卻是有過里面之緣,明艷不方物,先皇後唯一的女兒,皇帝對妻用情至深,遂是極其寵愛十公主,即便當今皇後是先皇後死後,太後做主,由貴妃封後的,所出的七公主昌元,都是比不得昌寧的。
傾顏牽強一笑︰「公主貌若天仙,端莊淑儀,很配雲天表哥。」
何氏不知道再能說什麼,撫模著傾顏的臉,長嘆了一口氣。
「母親,三姐姐添妝的事兒,還勞母親多費心。」傾顏不動聲色轉過話題。
何氏自然是明白的,該說的她已經說了,她相信傾顏定是能明白的。
何氏笑了笑︰「我心里有數,你安心養好身子。」
「母親,我想見一見上次給杜鵑治傷的大夫。」傾顏突然道。
「那是令胤的人,你要見他干嘛?」何氏有些不解道。
傾顏細細將自己和冬錦的事兒說了一遍,何氏這才明白過來,只是卻還是忍不住皺眉道︰「令胤當真會幫我們嗎?」
傾顏想了想,腦海中又浮現出令胤那如沐春風,卻又高深莫測,讓人看不透的笑,點了點頭︰「或許會吧!」
何氏思量一番,想到杜鵑的事兒,若不是令胤,也瞞不下來,這才放下心來︰「我會安排好的,顏顏你好好休息,別擔心。」
傾顏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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