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有些醉的昌寧公主,傾顏有些動容。
恨她嗎?或許有過的,畢竟,何雲天曾是她兩世都決定托付終生的良人,也是她兩世,都心懷愧疚之人。
只是後來,她現,即便她嫁給何雲天,也是對何雲天不公平的,畢竟,她不愛他。
她不愛他,這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
或許有青澀的喜歡,有想過以後,有泛濫成災的愧疚,,她是真的,不愛他。
「不恨。」傾顏清悠道。
昌寧公主不知是否听進去的,只見她唇邊已經勾勒出了一絲笑意。
畢竟,是她先以身份奪人之夫。
畢竟,是她強要那人忘卻心頭之愛。
畢竟……
畢竟,她也只是為了愛。
真好,慕傾顏不恨她。
她蘇昌寧也能卸下所有故作偽裝的堅強,只是怕軟弱,怕最後,自己在慕傾顏面前不戰而敗,所以,才會作出那般的事兒。
或許,那才是旁人眼中的她,也罷,她蘇昌寧不在乎。
……慕傾顏……她看出來了……她蘇昌寧一箭雙雕的舉動。
那,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女子。
見昌寧公主已經醉下,傾顏這才喚來春桃和竹葉︰「好生扶昌寧公主回去歇息。」
傾顏立于院中,隱約覺得頭有點渾殆,酒精的催動下有些微醺,,神智,卻還是清醒的。
她真的該好好梳理一番重生之後的事情了。
好像,她慕傾顏一直處于被動。
好像,她還是太心軟,太重情,呵呵……縱使一再告訴自己,如今的心慈手軟極其不妥,天性使然。她慕傾顏,終究是做不到錙銖必較。
「姑娘,姑娘這會子還是去歇著吧!你一向身子就不太好,得仔細今晚莫要受了涼。」鄭嬤嬤關心傾顏道。雖是夏日卻還是忍不住的擔心傾顏,畢竟傾顏的身子,自打落水之後就不不如從前了,即便是用藥物,卻也不是一時半會以清根的事。
「無妨,嬤嬤不必擔心,這個月色如此之美,怎辜負,嬤嬤且先回去歇著吧,我姑且再看一會兒。待我累了,自會回去。」傾顏輕描淡寫道,眉間神色淡淡,悠若清風,好像再也沒有什麼以束縛。明月溫柔的映著她的面龐,愈襯得她超然月兌俗。
鄭嬤嬤知道傾顏的性格,也沒有再說什麼,就默默的轉了身,準備吩咐竹葉準備守夜,莫要睡著了。
傾顏安然坐于石凳之上,仰望著明月。她真的以活下去嗎?真的以保全慕家嗎?
「你有心事?」
听到男子聲音,傾顏吃了一驚。
「誰?」傾顏驚訝回眸。
令胤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見是令胤,傾顏多多少少也就放下了防備。
「姑娘?生什麼事兒了?」竹葉慌忙跑了出來。
卻只見傾顏舉酒自酌,若無其事的樣子。
竹葉有些不解,她明明听到傾顏叫了一聲的。
「無妨。方才只是一只夜貓而已。」傾顏朱唇輕啟。
竹葉有些半信半疑,倒不是她不相信傾顏,只是她性子向來謹慎,此番更是有些擔心有人對傾顏不軌。
「喵……」
待听到這一聲貓叫,竹葉這才放下心來。
「你且歇著吧!今晚無須守夜了。」傾顏低眸。清淡道。
「這……」竹葉有些躊躇,「……鄭嬤嬤……」
「竹葉,莫非,我的話不如鄭嬤嬤分量重?」
察覺到傾顏語氣的涼意,竹葉還是點了點頭,畢竟,傾顏才是她正正經經的主子。
待看到竹葉回了她自個兒的屋子,傾顏這才對暗處道︰「出來吧!」
一陣清風,令胤就站在了傾顏的面前。
「說吧!所謂何事。」傾顏淡淡道。
她不問倒好,這一問令胤倒是不知如何開口了。
要他令胤如何告訴她,他已經在暗處看著她的一言一行好久,好多次,他好想站在她的面前,如昌寧公主和她一般,把酒言歡,是,他令胤縱使運籌帷幄,一介奇才,在慕傾顏面前,卻是一再退縮。
一遇傾顏誤終身。
他也不知為何,他原本不相信一見鐘情的,是,第一次見傾顏,他就知道,有一個東西悄然芽了。
他不是不念紅塵之人,待他現了,他也會爭取,是,她不愛他,這同樣是一個悲哀的事實。
「莫非令老板是在空中玩天外飛仙,不慎落入了我這院中?」傾顏打趣道。
听她這話,令胤忍不住一笑。
「想不到昌儀郡主也這般風雅。」令胤知道,傾顏是有意化解此時的尷尬。
「叫我傾顏吧!」傾顏淡淡道,「聲名累世,焉知福禍。」
不知道為什麼,令胤明顯感覺得到她語氣的淒涼。
「傾……傾顏。」喚她閨名,終究還是有些不習慣。
,他有種做夢的感覺……
傾顏,傾顏,他心中默念過千次萬次,以這般喚她,如今,終于以堂而皇之了。
傾顏,傾顏,倘若傾盡天下之顏,也不足以勝她眉眼如畫吧!
至少,于他令胤而言,慕傾顏,足以令山河失色。
「既然來了。那就坐下吧!」傾顏語氣淡淡,把弄著手中的酒杯,頭也不抬道。
令胤從容落座,看著傾顏將他面前酒杯滿上。
「敬你。」傾顏道,利落一飲而盡。
爽朗,沒有一絲拖泥帶水。
「能和你把酒言歡,令胤一大幸事。」說著,令胤亦是仰頭一飲而盡。
「你送我的冰蟬紗衣,打算何時取走?」她淡淡問。
令胤一怔,神色盡斂,肅然道︰「令胤送出之物,從沒收回之理。」
傾顏淺淡一笑。漫不經心低眸,搖了搖頭。
「你喜歡我?」傾顏突然抬眸,目光灼灼的看著令胤,一針見血地問。
令胤不曾想到她這樣直接。驚訝得不知說什麼。
怎會有如她這般的女子。
女子之忌,她卻說得如此坦然,即便令胤自認,多年行商,臉皮已經厚的不行,此時還是微微有些尷尬。
是啊,是喜歡的。
若不是喜歡,又怎會初次見面,硬是送她稀世珍寶冰蟬紗衣,即便是她從未放在眼中。若不是在意,又如何會看到她和何雲天一起有說有笑,是那樣難過及無奈,若不是喜歡,又如何會暗中處處照顧著她?若不是在意。又怎會托付鄴長歌,但凡她所求之事,不問緣由,傾力而助。
他令胤是理智之人,這是他這一生,做過的最愚不及的事兒,他。不曾後悔,他感覺,或許,錯過了她,他就再也遇不到如她這般的女子了。
相逢是緣,相逢。亦是為劫。
「我想,是喜歡的。」令胤的表情沒有任何掩飾,坦然道。
傾顏輕然一笑,剎那,有些晃動令胤的心神。只見傾顏清悠道︰「那真惜了,我並非是有情之人,你看到了何雲天嗎?即便為我做了那麼多,最後,我還不是沒有顧忌就一刀兩斷?不要喜歡我。」
最後一句,她的表情是那樣認真。
令胤卻是心里一痛,卻是神色自若道︰「怎麼?我的思想你也能左右。」
傾顏鄭重搖了搖頭︰「不,我左右不了,我只是在勸你。」
「那是我的事,我就這樣被你嫌棄?」令胤有些怒意。
「不,我不嫌棄你,相反,佩服得緊,我也感謝你為我做的。」她有些微醉,臉龐被酒精燻得微紅,月色之下愈動人,,若不是酒精的作用,或許,這些話,她不會說。
「為什麼?」令胤有些不甘心。
傾顏笑了,有些自嘲,有些無奈,有些淒涼︰「因為,我不懂愛情,我真的不懂,或許,我懂了,會告訴你答案,卿本佳人,呵護虐己。」
那我等著。」他極其固執。
甚至,他有些慶幸。
還好,她的心里,不曾住有旁人。
他令胤,不見得輸。
「一言為定……」她似乎是累了,聲音越來越小,趴在石桌之上。
他挑了挑眉,她慕傾顏倒真是放心,這樣都敢直接睡了,倘若他令胤不是正人君子,而是卑鄙小人,她要怎麼辦?她就沒有安危意識?
令胤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機會好好訓訓傾顏。
令胤含笑抱起了傾顏,她的臥室,他早已輕車熟路,小心翼翼將她放在床上。
他痴痴的看著她絕美的面容,芙蓉如面柳如眉,恐怕,即便這樣,也比不過他一身氣度和風華吧!
他輕吻了她的眼角,退出了她的房間。
立于庭院,萬千感慨,他拿出笛子。
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
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
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
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
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
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鳳求凰一曲耳畢,他揮袖騰飛,消失在夜色之中。
沉淪,若是為了慕傾顏,他令胤,又有何故。
清晨,傾顏起來,方才感覺頭有些頭昏欲裂,鄭嬤嬤責怪看了竹葉一眼,似乎怪她昨夜不曾給傾顏喝醒酒湯。
傾顏笑了笑︰「不關竹葉的事兒,是我要她離開的。」
「哎!姑娘,這樣不好,老奴讓廚房準備寫清淡的早飯。」鄭嬤嬤嘆了一口氣,滿臉無奈,倒也不再追究竹葉不曾守夜之事。
「傾顏,你昨天說的還當真?」昌寧公主尚未進門就激動地嚷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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