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廳中一老一少正面對面著,老的站著,少的坐著在翻資料。M這一老一少正是黃葉和北冥,黃葉正微彎著腰盯著北冥的桌面,他左手交在背後,右手輕擼著下巴的幾根胡須。黃葉現在正思考著北冥筆記上面抄下來的數據。
北冥則是不時手撐下巴思考,有時則是伸手指著冊子上面的某一行文字在細心閱。
就在北冥準備翻頁時,突然蒼老的聲音在前方提示道︰「你這樣抄不是辦法。」北冥這才發現黃葉已經站在前面好久了。
「你意思是……」北冥剛從抄錄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一時不明白黃葉的意思「這些數據沒用?」說完北冥稍微坐直了身子,仰望著黃葉。
黃葉見北冥停止了翻查資料,也站直了身子——可能站的太久了,他站直身子的動作顯得有些僵硬。
等站直後黃葉雙手背在彎後閉目養神了一會兒,才點示︰「我雖然不知道你要找什麼,但是我覺得你應該利用電腦和統計學去分析這些數據。」
北冥听完後,不由得低頭淺笑了一下。他確實犯傻了,居然沒想到這個辦法,自己還在用老辦法來分析,難道是這里陳舊的環境代入感太強,以至于對于現代化都缺少敏銳感知了,反而要一個年老的長者來提醒自己對高新科技的使用,實在令人羞怯。
就在他正準備向黃葉道謝時,黃葉卻繼續說道︰「你應該清楚血獄里面誰比較熟悉統計學吧,如果分析出了什麼,可以告訴我嗎。」
雖然黃葉只是詢問是否可以告訴他,但是語氣里面卻不容置疑,北冥仍然還是充滿了謙恭的態度︰「謝謝葉老的提醒,事後我一定會將得到的結果交給你一份的。」說完北冥開始收拾桌子上面的資料,準備帶走去。
收拾到一半時,黃葉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資料太多,你一個人很難帶走的。」此時黃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到了茶桌旁邊仰坐著,一樣是閉目養神。
北冥听黃葉這樣說,疑惑的以為黃葉會幫他搬運資料。但是他很快明白了,黃葉的意思是讓他找人來幫忙搬運資料,找的會統計和電腦分析的人就更合適。
北冥也很奇怪自己,這次是不是因為推測的事情過于重大。很多處理方式都失誤,好在有黃葉的提醒。
于是北冥不再急著做下一步的事情,而是慢步到茶桌前面,倒了杯茶放到黃葉前面輕聲道︰「給葉老添麻煩了,請。」黃葉微微張開了眼楮若無其事的看了北冥一眼再閉上,北冥又是謙和的一笑︰「的確是我失儀了,葉老不要見怪。」說著也端起那杯已經冷了很久卻一口未沾的茶︰「先飲為敬。」說著喝下了茶,黃葉這才安然捻須,然後模索著慢慢端起了茶杯。
北冥看著黃葉的模樣淺笑了一下,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對黃葉點頭示意抱歉,然後走到了院子里去打電話。
當轉出了角落,北冥選了個絕妙的位置,這里與屋里黃葉的視野出現了一定的盲角,從黃葉的位置看不到他完全的動作,但是卻能看見他並沒有完全走出他的視線,是一種朦朧的窺見。
但是北冥確信這里可以避開黃葉大部分觀察,飛速的頭一側,將剛才含在口中的茶水極快地吐到了旁邊的泥地里,被雜草一遮,根本看不出來。
隨後黃葉就在屋內听到了北冥的聲音︰「喂,是天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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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騎那凝重的神態讓豆豆忘記了哭鬧和發泄的情緒,豆豆只是有點愣愣的望著弓騎。
過了好一會兒,豆豆才用那蘭花般的手指輕拭了一下臉上的淚痕,然後低著頭說道︰「想知道什麼,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頭緒。」
弓騎這次倒是沒有直接發問,他只是不停的用兩只手互相撫模著手上的刺傷痕,有點走神的目光投向了遠處的某棵樹。
豆豆則靜靜的等著弓騎的問題。
突然弓騎「啊」的一聲,豆豆嚇了一跳,立即站起來望著他。原來弓騎不小時模到了手臂上的一根刺,觸動了傷口才忍不住叫起來。
經過刺痛,弓騎收回了飄散的思緒。他認真的對著豆豆說道︰「這麼短的時間內,空憶再次被殺。已經超出了我們以前血示的經驗。」
豆豆望著弓騎點了點頭,以示同意。
弓騎繼續道︰「那麼會有幾個可能,其中一個可能就是空憶或許觸到了生路。」說完弓騎期待的盯著豆豆︰「你仔細回憶一下,空憶之前究竟有沒有什麼異常的發現?」
豆豆被看的一片茫然,她不知所措的說道︰「空憶?生路……,她和我們所知道的一樣啊。」
「但是空憶可能有些事情和我們做的不一樣。」弓騎提示到,眼神依然期望著豆豆︰「所以她生前做過什麼,我們需要知道,才能分析。」
「她……」豆豆說了一個字就接不下去了,張著嘴整個人像木偶一樣定在那里。
弓騎知道豆豆是在思考,所以他沒有追問或者打擾,只是靜靜的等著。
過了好一會兒,豆豆才抱著頭失聲道︰「我實在不知道她和我們有什麼不同。從墓碑到現在,她一樣和我們在逃……」
弓騎溫柔的安慰豆豆︰「不要急,慢慢來。雖然大的方面和動作空憶是和我們一樣,但是肯定有點細節不同。」
豆豆只能閉上眼努力的思索著,弓騎繼續鼓勵道︰「她死前的時間是和你在一起吧,那麼需要你去想想那段時間她說過和做過什麼。我就回想下她之前和我們一起時的情況吧。」
雖然豆豆很想對弓騎說她真的不清楚,驚嚇之下,哪里還有那麼敏銳的觀察力,但是她知道這關系到血示的生路,所以她只有不停強迫自己在腦海里一次次的回放著自己和空憶逃跑,直到空憶被血手所虐殺的那段情景。
豆豆想到腦袋都快破了,一次次的回想那段不堪的記憶,讓她的精神倍感壓力,她只知道自己是一直跟在空憶後面跑的,而且當時的她累得都有點頭暈眼花了,根本看不清楚跑在前面的空憶在干什麼。
終于豆豆無奈的用雙手扯了扯頭發,大聲喊︰「想不到啊,當時我和她都是一直跑著逃命。根本沒什麼不同。」
弓騎看到豆豆有點快崩潰的狀態,于是不敢再迫她。只好拍拍她肩膀道︰「好了,你休息下再想吧。」
豆豆好像沒听見弓騎話似的,繼續自己的瘋語瘋言︰「都一樣跑,有什麼不同。跑在前面和落在後面也是區別嗎。」
「前面?後面?」弓騎細細品味道這兩個詞︰「難道說是順序關系?」他自我沉思分析了一會兒,覺得這方面應該沒什麼資料,只得放棄了。
從豆豆那里得不到什麼有用的情報,弓騎只能回想自己看到空憶的狀況。從中心花園的墓碑上面按手印,然後逃跑到咖啡廳,大家都是在一起的。
弓騎仔細的回想著和空憶有關的情景,正如豆豆所說的那樣。大家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的事情基本都一樣——都是不停的逃跑,除了在咖啡廳里面休息了一會兒。
弓騎突然心中靈光一閃,咖啡廳!他好像抓住了什麼,但是又無法抓住靈光的尾巴。只能不停的想著咖啡廳。
正當弓騎想辦法抓住一閃而過的靈光時,他和豆豆所處的大樹被一陣風吹過,響起了「嘩嘩」的樹葉聲音。這一陣聲音,驚醒了思考中的弓騎,同時也嚇到了本來已經是驚弓之鳥的豆豆。
弓騎只是疑惑的打量著四周,豆豆則是立馬站直了身子,繃緊了身上的肌肉,不停的轉身四處戒備。
豆豆轉了幾圈,雖然肉眼可見並未發現什麼異常的地方,但是她還是非常的擔心,只能顫聲的詢問弓騎︰「我們是不是應該快點離開了,去去……夜貨廣場的。」豆豆想了好久才回想起來他們的目的地應該是夜貨廣場才對。
這時候豆豆又尖叫一聲「啊」,弓騎一听立即做出弓步的姿勢準備逃,卻接著听到豆豆的聲音︰「我打過電話給柚子的,他們讓我快點趕去夜貨廣場!遇見你後我都忘記了有這麼一回事,我們在這里擔誤多久時間了。」
豆豆趕緊面對著弓騎催促︰「快,我們要趕過去。弓騎!」
「電話!」弓騎突然猛的提高了聲量︰「你打過電話?」豆豆看到弓騎睜大雙眼盯著自己的神態,有點畏懼。
豆豆只能閃閃縮縮的答道︰「是、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弓騎上下打量了豆豆兩次,才緩緩的道出原因︰「我之前想打電話的,結果電話撥號鍵盤里面的星號變成血手了。」
「是、是嗎。」豆豆遲鈍的應道,然後才明白過來︰「啊,你是說手機里面有、有鬼!」說完豆豆手本能的想去掏褲袋里面的手機,但是一想到可能里面會伸出血手,就不敢伸進褲袋里面去,她那蘭花般的手就在褲袋外面顫抖著。
「不要慌。」弓騎沉聲道︰「按我估計血手的每次出現都是有星號,只要你不打開手機的撥號鍵盤就沒事。」
豆豆半信半疑的問道︰「真、真的嗎?」說到後面她的聲調都帶有點哭聲了,因為她想到褲袋里面的不是手機,而是裝著鬼的容器時,就不自然的顫抖起來。
弓騎看到豆豆渾身都在發抖,于是想到了一個問題︰「豆豆你是從已撥名單那里打柚子的電話嗎?」
豆豆身處于緊張之中,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想之前的事情,她不確定的答道︰「好、好像是吧。」
弓騎知道她確實是這樣做的,只是緊張的情緒影響了豆豆自己的判斷力。那麼可以斷定的是,只要不打開撥號鍵盤,那麼手機就不會冒血手出來。因為只有撥號鍵盤那里才會有星號顯示。
想到這里,弓騎覺得自己應該抓到了一個關鍵點,那麼接下來應該怎麼延伸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