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是來自門外,而是傳自屋內。
莫名的欣喜和驚訝傳遍大腦,池決驀地直起身子。
「十命?」
池決的視線在屋內搜尋,而後鎖在了燭火旁的一道身影上。
細滑的肌膚掛不住錦被,柔軟的喜被悄無聲息的滑落,luo/露在外的白皙肌膚呈現而出,在飄忽不定的燭火照耀下,勾勒出一片活色生香,讓人血脈奔騰。
十命站在原地未動,玩味般勾起唇角,把視線往下挪。
涼意在瞬間爬上背,池決立即反應過來,把錦被朝上一扯,說︰「你等等,我先換個衣服!」
「換?」十命挑眉,走了過來︰「里面並未穿衣,又何談‘換’這個字眼呢?」
池決從儲物耳墜中取出一件衣服,胡亂一裹,凌亂的布料掛在身上,鎖骨露出,看上去情/色無比。
這時,十命已經走到了床前。
被居高臨下的審視著,如同被野獸盯住的獵物一般,讓池決覺得十分不好受。
「是你要和我……」十命身上並無穿著相襯的喜服,視線一睨,池決把後面的話咽了下去,染上欣喜道︰「你是來救我的?」
「我覺得你不穿衣服,比較好看。」在床榻坐下,十命伸手,在池決肩窩上摩挲一會,旋即大力一扯,布料撕裂的聲音清晰可見。
「扯壞了!」池決瞪大眼把衣服攏起,隨即愣了一下,抬眼不可思議地望著近在咫尺的人,他甚至能感受到平緩的鼻息傳遞了過來。
「自己月兌。」十命不著痕跡瞥了一眼地上的喜服,說︰「什麼也不穿和穿上那個,隨意選一個。」
恍惚了一下,池決五指張了張,像是在確認什麼一樣,撫上十命的臉,而後像被嚇壞了一般,猛地收回了手。
「你……你有身體了!?」池決一臉難以置信。
屋外的舉杯踫酒聲仍是不絕于耳,但池決充耳未聞,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眼前人俊美的容顏上。
烏黑的發垂落至胸前,神韻超群。眼瞼低垂,被縴長的睫毛半遮的墨瞳中,漾著意味不明的神采,唇邊勾起的弧度,撩人心弦。
眼神不自覺往下滑,落在了對方luo/露出的頸部上,無暇的肌膚宛若白瓷,鎖骨深陷,勾出的弧度讓池決不由得呼吸一滯。
欺身壓了上來,十命湊在池決耳畔,低聲笑道︰「不月兌嗎?那我幫你月兌。」
「等、等等!」令人沉醉的氣息縈繞在鼻尖,池決說話都結巴了起來。
撲到的機會來了,你還在等什麼!有一個聲音在池決心中叫囂了起來。
大腦快速轉了幾個圈,池決沒細細思考當下的環境,感到對方在自己身上模索的手,一咬牙,翻身把十命壓在了身下。
十命好笑的看著池決的舉動,說話的聲音也暗啞了起來︰「想不到你竟是如此主動。第一次要在上面,會受傷的。」
听著對方的話,池決察覺出一絲不對勁,鋪天蓋地的男性氣息幾乎將他淹沒,有些手足無措,他竟不知下一步該如何進行。
渾身在瞬間僵硬了起來,池決嗅到危險的氣息,打了個冷顫,警覺地望向屋外。
他听見有腳步聲在逐漸靠近。
十命直起身子,顯然也察覺到了屋外的動靜。
蹙眉,十命感到有些不悅。
池決清醒了過來,忙不迭翻身下床,身體貼在門上,把門抵住,蹙起眉頭。
我剛才在做些什麼!?
池決想到當下的處境,晃了晃頭,整個人從情/欲中月兌離,警惕了起來。
燭火閃了一下,屋內暗了一瞬,而後又恢復了明亮,就在這同時,腳步聲也停止了。
「十命,屋外……」張口喚了一聲,池決抬眼望向床/上,瞳孔微微放大了稍許。
床/上竟是空無一人。
難道我剛才,出現了幻覺?
池決目瞪口呆。
眾人的喝酒聲截然而止,方才不絕于耳的吵鬧聲徒然消失,不僅如此,屋外搖曳的燈火,也在驀然間盡數熄滅。
燭火又閃了一下,一下子陷入了無聲中。
詭異的寂靜在蔓延,池決微不可聞的呼吸聲顫抖了起來。
不敢動彈,池決就這麼靠在門上,強壓下心中莫名出現的不安和慌亂。
「吱呀」一聲,門被從外打開,淬不及防,池決腳沒站穩,失力之下向外倒去,卻是落入了一個懷抱中。
「離開這里吧,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十命平緩的聲音無絲毫起伏。
驚詫睜大眼,池決抬頭,在微弱月光的籠罩下,對上了那雙深暗的眸子。
「原來不是幻覺……」
心沉澱了下去,池決下意識反手抱住對方,旋即越過十命的肩,看見了一片血紅。
無數的人倒在地上,笑容凝固在臉上,鮮血汩汩自脖頸處流出,大片的紅色像盛開的畫,觸目驚心的場景宛若森羅地獄。
十幾桌圓形木桌上,半盛的佳肴仍舊擺放,每一盤都被動過筷子,酒壺倒在桌上,朝外撒著內里的良露。
而無數酒杯,則隨著曾經舉起過它的人們,碎在了地上。
「不要看。」十命的聲音平靜無波。
酒杯摔在地上的聲音,池決並未听見,而那些死去的人們,臨死前是否發出過慘叫,池決也不曾知曉。
把池決的頭攏進懷中,十命側臉,不帶感情的掃了一眼身後的慘象,意念一動,身影旋即在原處消失。
池決愣怔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他抬起頭,正欲開口,卻發現周圍的場景,不復之前的慘象。
遮天蔽日的樹木把月光擋個嚴實,陰森的感覺縈繞全身。
明白離開了那所宅子,池決環視四周一圈,問道︰「這里又是哪里?」
「魔界。」
簡潔的兩個字,卻是讓池決心顫不止。
嘴張了張,池決卻沒有吐出一個字。
「你差點死掉了,知道麼?」十命的眼底,染上一抹怒意。
池決略一愣神,而後回過神來,說︰「我被人偷襲,然後抓到了之前待的宅子里,一直關到現在……十命你知道是什麼情況?」
「幾位魔尊,經常會抓一些天資優良的修仙者。」十命冷哼一聲,說︰「短短幾月,你便從築基期一躍到了金丹期,怎能不被看中。」
驚異在心中擴散,池決的語氣也染上了急躁︰「這麼說,雲引宗的每位弟子,都有被抓走的危險?」
「魔修有被道修做任務殺掉的危險,為何道修就沒有被抓去的危險?」
聞言讓池決一滯,隱隱又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可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里不對。
細細一想,秦雨寒天資也是超凡,那個詭秘的男人,當時說過不認識她。
是因為認識我,所以才特意來抓的我?池決揣測。
可如果說是看中,那為何不順便也抓走秦雨寒?
池決思慮半天,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當時秦雨寒就在不遠處,為什麼獨獨抓我一人?」
「因為你是處子之身,她不是。」
池決︰「……」這種事情你們怎麼知道的?
十命的臉色緩了緩,嘴中說出的卻是讓人心悸的話語︰「所謂成親,就是在場的所有人,和你喝過交杯酒,然後把你分食。你听見的那道腳步聲,那人便是來將你從新房中迎出去,帶給在場人的人吃掉。」
池決听的雲里霧里,但也听明白了三分,恐懼止不住的在心中蔓延。
「可是,為什麼要吃掉我?」池決嘴唇有些顫抖︰「不都是人嗎?吃人這種事……」
吃人這種事,池決難以接受。
「抓你的應該是一位魔尊的手下,他所找來的那些人,並不是真正的人,準確的說,是飼養的妖獸。」十命面色如常,說︰「妖獸修煉漫長歲月,成為妖王後才有機會化身為人,而那些妖獸,被魔尊改造,每年都需要同一位處子之身的修仙者‘成親’,才能保證人形。至于他們以人形態潛入什麼地方,做過什麼事,這我就不得知了。」
這麼說,那些人,是不是就是獨眼的狼形妖獸……池決心驚無比。
魔修大多數獨自修煉,少數跟隨比自己強的魔修一同修煉。即使是魔尊,手下也並無多少可供差遣的魔修。
魔修的自我性極強,不會隨便替別人賣命。一位魔尊想要心悅誠服的手下,便想出了將妖獸化為人形的法子。
「那為何要把我餓上那麼多天,還特意弄成一派喜慶,直接吃掉,不才是妖獸的做法麼?」離開了危險,池決又輕松了起來,有十命在身邊,開玩笑的力氣也有了。
「不進食,是讓你身上更干淨。」
池決︰「……」
臥槽,早知道我就吃樹皮樹葉了!
不對,又不會被妖獸吃掉,吃什麼樹皮,呸呸!
想起樹皮,池決感到嘴中都逸出一絲苦澀的味道。
「之前抓我的那個人,應該也在,他死了嗎?」池決問。
「他逃走了。」
池決咬牙,說︰「魔尊現在肯定知道這件事了。」
「知道又如何?」嗤笑一聲,十命說︰「現在,就去殺掉他。」
「你知道他在哪里?」攥了攥拳頭,池決說。
「即使他把氣息掩藏,我也會把他揪出來。」唇邊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十命挑了挑眉。
作者有話要說︰清水啊……_(:з」∠)_很純潔的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