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靜止不動的手指,驀然動了一下,池決的眼皮也隨著手指的動彈,下意識跳了一下。
抽離的意識漸漸歸于身體,池決緩緩睜開了眼。
「這是在哪里?」干澀的嗓子,發出的聲音完全不像是自己的。
頭輕微擺動,池決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洞穴中。
洞穴內有煉藥閣一間煉藥房那麼大,上方嵌著一顆夜明珠,把洞穴照的通明。
除了夜明珠之外,竟是再無任何東西。
洞穴一眼望去沒有出口,池決略微有些慌亂。
能進來就一定有出去的地方,池決安慰著自己,強行鎮定下來。
在洞穴的岩壁上模索、敲打,每一處能踫到的地方都不放過,可四周皆是堅硬的岩壁,沒有離開這里的出口。
心中浮上恐慌,池決的手,攥成了拳頭。
不吃不喝,一周過去了,池決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各種方法都用過,強行用真氣破開岩壁的辦法也試過,沒有一樣能行的通。
池決抱著膝蓋,坐在洞穴一角,沉默不語,略顯陰柔的面容上滿是黯淡之色。
想起意識月兌離之前,遇上的那人,池決把他給的法寶,拿了出來。
攤在手心,法寶在夜明珠的光耀下,更顯潤澤通透。
不得其法,不知法寶該如何使用,池決愣愣看著明珠,發著呆。
半個月過去了,心中的期翼早已不見,內心被無助填滿。
「十命,上次我被魔修抓去魔界,你都能找到我,這次,你怎麼還沒過來?」
獨自一人的恐懼,把池決折磨的死去活來。
一個月過去了。
池決不知道黑夜交替,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他只知道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
頭發早已長的老長,池決用銀劍,削去了遮住視線的留海。
望著飄落在地上的黑發,池決露出苦澀的笑容。
在這鬼地方,眼前能不能看清,都已經不重要了吧。
處于封閉的環境,沒有被悶死,身上沒有生出異味,肚子也不餓,這些他都不在意。
池決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無邊無際的孤獨。
低低嘆了一口氣,他不想就這麼被困死在這洞穴中。
補充真氣的丹藥有限,繼續耗下去,只有死路一條。
勉強支撐著站起身子,池決打算搏一把。
他喚起許久未曾動用的真氣,讓其在體內循環了起來。
回憶起《水功》里的一切,池決練習了起來。
召喚出水元素,池決打算讓它滲透進岩壁,等時日一久,看能不能沖刷出一條生路。
半年已過,就在池決即將放棄的時候,希望再度燃了起來。
他感到岩壁,開始松軟了。
果然猜測是正確的。
在這狹小的洞穴中,這麼久都沒窒息而亡,岩壁一定並非普通的岩石,說不定是用法術制成。
既然是用法術制成的東西,那就用法術來破解就行了。
仿佛睨見了重見天日的曙光,池決一邊修煉功法加深對水元素的掌控,一邊持續不斷的對四周的岩壁施加壓力。
一年過去了。
「轟」的一聲巨響,外表堅硬內里已經軟透的岩壁在池決重擊之下,四散破裂。
一年未見的陽光暖洋洋撒在身上,池決險些落了淚,但旋即他便瞪大了雙眸。
遠處隱于雲層之中的主峰,眺望可見,池決斷定,如今應是在一座副峰之上。
視線四處亂跑,池決發現周圍不遠處有很多種這樣大小的洞穴,不,稱為密室更為合適。
這些密室如同房屋一般,大喇喇立于峰頂,每隔不遠,便有一個。
回望被自己毀壞的密室,池決不由得苦笑了起來。
「我竟然在這里,待了一年之久……」池決有些恍惚。
回到久違的無妄峰,見到道童熟悉的面孔,池決一時間百感交集。
刻在樹上的愛情傘隨著風打雨淋,在樹上形成了不可磨滅的痕跡,池決模著那個圖案,垂下眼簾,轉身走去。
心中帶著忐忑,池決正欲推開門,這時,門從里面被打開了。
見到池決消瘦的面容,十命有些心疼,他佯裝驚訝道︰「池決?」
「我……」池決囁嚅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你去了哪里?你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也找不到你的蹤跡。」十命難掩重逢之喜,把池決攬入懷中,說︰「三年了,你的氣息全無,我本已放棄尋找,陰差陽錯回了無妄峰,沒想到……」
「三年?」眸中浮現難以置信的神采,池決說︰「我不知為何突然昏迷,醒後到了一處莫名的地方,估模著過去了一年……竟然是過去了三年?」
站在門口,有些話不方便說,兩人入了屋內,池決把發生的事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你竟是在那。」眸色一沉,十命說︰「那是宗內修煉用的密室。里面過去一日,外面時間流逝三日,修煉的速度,則是十倍提升。」
池決目瞪口呆。
怪不得感到修煉功法,比往常快上了不少。
捏緊拳頭,池決咬牙切中︰「肯定是那個人把我丟進密室中的,不過他為什麼要這麼做?賣給我的法寶,銀兩也沒收。」
想到法寶,池決從懷中把明珠掏出來,在手中攤開。
兩指捻起明珠,十命細看了稍許,把它放池決手上,說︰「這是庇魔珠,護身法寶,能抵御魔修一定程度的法術攻擊。「
「那人為什麼……」池決發怔。
「三年前,宗主壽日,潛入不少欲要掀起動亂的魔修,宗主借機揪出了不少隱匿氣息,潛藏在宗內的內奸。」十命說︰「這件法寶乃宗主所有,在他壽日之前丟失,宗主說是被潛進來的魔修拿……偷走了,沒想到竟是在你身上。」
池決搖了搖頭,感到不可思議︰「魔修能偷走宗主的法寶?可是他為什麼又要把法寶給我?」
「也可能是魔尊。」十命睨了一眼,視線停在池決臉上,說︰「魔尊見這法寶乃抵擋魔術之物,覺得沒用,便將其隨意給了一個人。而那個人,恰巧就是你。」
池決︰「……」
十命繼續說︰「法寶在你身上,遲早會被宗主發現,你又見過他的樣貌,因此他把你丟入能隔絕氣息的密室中。池決,你說我這番推測,是否就是當日真相?」
「那他為什麼跑去參加比試?」池決心中仍有不解。
「或許是一時興起,畢竟在魔界,沒有擂台式切磋存在。」
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池決囁嚅了稍許,覺得十命所說的話,確實能解釋法術這一切。
「我看他身形有些熟悉,像是在哪見過,不過長相和聲音都十分陌生……」池決蹙眉。
「如今三年已過,難不成你還想去同他尋仇?」十命失笑道。
提起這平白度過的三年,池決眸中暗了一下。
「若我沒有想出那個方法,不知還要在里面待上多長時間……」池決猛地抬起頭,問︰「那密室,怎麼出去?」
「進去之前設好時間,到時方能出去。」十命伸手,繞過池決的背,一把帶入懷中,不讓他看見自己臉上的神情,說︰「不知他設下多長時日……是我不好,忘了去那處尋你,讓你受苦了。」
輕柔的聲音縈繞在耳畔,池決心中的不忿驀地被平息了下來,仿佛在密室中接近絕望的那些日子,都煙消雲散了。
闔上眸子,池決輕輕嘆了一口氣,說︰「對我來說,也只有一年而已,對你來說,卻是三年。」
把下巴抵在懷中人頭頂,一抹笑意在唇邊繞開,十命說︰「你可還記得當時的約定?」
池決恍惚了一下,回想了起來。
他覺得心中不平衡。
突然提起這個真是……池決咬牙暗道,我什麼都沒做過,就這麼過了三年!
簡直讓人十分不爽快!
平緩了一下心情,池決說︰「這個不算,我要再待三年!」
「為何如此固執?沒去過的大好河山,不比這狹小的雲引宗,更值得期待麼?」
你不懂!
才成為精英閣弟子,還沒好好體會一把那種在雲端被人仰視的感覺,而且還沒洗刷在司不歸心中那糟糕透頂的印象,怎麼可能就這麼離開!池決齜牙咧嘴,並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
像是得知他心中在想些什麼,十命輕笑一聲,揉了揉他的頭發,說︰「他又收了徒弟,說不定早已不記得你這一號人物了。」
被遺忘的感覺,讓池決一下子泄了氣。
「元嬰期以上的弟子,雲引宗為數不少,你見到了幾個?」蠱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出去歷練,或早或晚的事罷了,你乃雲引宗的弟子,這一點,沒有誰會忘記。」
略有些失神,池決想起在修仙界中,時間根本不能叫做時間,離開百年,對境界高深的人來說,也只是一瞬。
追求的是境界,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被境界低微的弟子們,仰視的那幾年時日呢?
「你說的對。」池決應聲道。
自此,池決離開了雲引宗。
離開之時,見過他的人寥寥可數,大部分對池決有印象的弟子,皆是認為他從三年前起,便銷聲匿跡了。
作者有話要說︰池決,你這麼被抱,居然都沒反應……_(:з」∠)_
要知道,懷中躺著的,一般都是受啊,……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