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來一碗米飯,再加一份煎肉。」回了客棧,我招呼小二道,只怕紀先生今日會跟劉季蕭何一起吃飯,這可是打入未來漢王陣營的最佳機會,我也不欲打擾,摘下了面紗,擱到一旁,這客棧掌櫃的人不錯,劉季特地吩咐過他多照顧我,我也就安下心來表露女子身份。
撐著下巴,細細想著那個小丫頭與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大小姐呂雉喜歡牡丹花,嗯,花中之王,國色天香,雍容華貴,的確很符合這位呂後的性格,不過那二小姐呂,倒真的是了解甚少,只在書上看到她「用事專權,大臣盡畏之,大臣對其恨之入骨,最終在誅除呂氏斗爭中被亂棍打死。」不過,呂家的女兒,個個不是簡單的人物,月季,美艷長新,應該是個貌美的姑娘吧。
那……拜訪那天劉季要送什麼好呢?最好與牡丹有關系,不如……正在思索之時,忽見一股濃烈的酒氣襲來,我還未回過神來便被一個人狠狠攬到懷里!慌忙回頭,卻見一個容貌俊秀的男子眼神散亂,帶著色眯眯的笑容看著我,他一只手模上我的下巴,輕佻的挑起,我忙使勁,想要掰開他放在腰上的手,豈知他卻愈發用力,將我固定在他身側!
︰「你……你放開我!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你小心我告官!」我惡狠狠道,噴了他一臉唾沫,他不在意的用袖子拭去,嘿嘿一笑道︰「哎喲,性格倒是夠烈,還穿著男裝,我喜歡,」放在腰間的手不規矩起來,「告官?呵呵,你倒是去啊,去了之後你就只能從了我呂釋之了。」我心中焦急,他說的沒錯,一旦我告官了那到時名聲一毀,我只有嫁給他了……而此時大堂之內沒有什麼人,掌櫃的也不在,只有一個小二站在遠處,猶猶豫豫的不敢上前。
我清楚的認識到無人可以依靠了,只有勉強收斂起慌張的神色,嫵媚一笑,主動環上他的腰,嬌滴滴的叫了聲討厭,驚得自己先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原來我也可以這麼嗲。
那人一喜,眸子里色光更甚,他低下頭來湊上嘴,那一股股酒氣沖著我直惡心,我在腦海里苦苦搜索大學防身術上老師教的內容,先該怎麼著來著?……是出左手還是右手來著?……哎呀不管了!在他的嘴湊上來的那一瞬間,我用額頭狠狠撞上他的鼻梁!同時腳重重踹上他的**,他「哎喲」一聲痛的彈跳開來,兩行鼻血順著流了下來,「你個賤人!」他半彎著腰,高聲叫罵道,我揉著腦袋本來轉身已經邁腿開跑,聞此聲轉回身來,揚手便是一個巴掌!
︰「嘴巴這麼不干淨,活該!」我冷道,趁著他還沒恢復過來趕緊撒著歡的跑出了驛館,哎,這間驛館我肯定是不敢再住了,模模看身上的零錢,我嘆了口氣,應該還勉強能在外面住一晚的吧,當下只有遠遠的選了一家看上去還算干淨的驛館,什麼都不吃了將自己關在房里。
反復確認門已經鎖好後,我窩在床上,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剛才那個男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左右,幾眼打量看得出他家境不俗,身上穿著的衣服皆為上品,話語之中紈褲子弟的意蘊無意表露的淋灕盡致,看來不是第一次調戲姑娘家了,哼,居然還沒有被捉去砍頭,只怕家里人也寵的厲害吧。
這沛縣有錢人家那麼多,會是哪一家呢。等等……他剛才好像有自報家門,他說,他叫呂釋之?
天啊!居然是呂釋之!我不禁捂住嘴,剛才那個被我修理了一番的色鬼居然是呂雉的二哥呂釋之!呂釋之在歷史上的記載極少,僅僅是作為一個名字出現,生平俱是不詳,卻不想是這樣一個下流胚!糟糕,我還沒和呂後這條線搭上關系,就先跟她的二哥大鬧了一場,這這這……好似有一盆冰水自頭頂而下,呂後這條線,可算是還未開始,便徹底斷了?
月復中有些饑餓,我抱膝坐在床上,卻不敢出門,紀先生也不在我身邊,我忽然覺得有股濃烈的孤獨感與難過,用被子將自己層層包裹起,卻仍抵不住徹底的寒意,為什麼,在我真正害怕的時候,卻沒有一個人在我身邊,只剩我一個人……
第二日雞打鳴的時候,我猛然驚醒,這才發現居然就這樣靠在床沿上睡了一晚上,揉了揉酸疼的脖子,不知道自己這樣失蹤一晚上,紀先生會不會擔心,退了房後我還是回到了原來的驛館,小心翼翼的張望了一番,確定呂釋之不在後才趕緊去找掌櫃的,剛剛一見他,他一拍大腿,驚道︰「哎喲姑娘,你這一晚上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與你同來的那位先生都急瘋了!」
我四處張望,問道︰「那位先生呢?」
︰「他和劉老三一起出去尋你去了,走之前還特地囑咐我若是你回來了就趕緊看好你,」他道,我思索片刻,呂家雖然此時是初來乍到,可他們向來與縣令關系極好,劉季也得賣他三分面子,我不得不防,趕緊扯了扯掌櫃的衣袖,道︰「掌櫃的,待會兒若是有不認識的人來問我的下落,便說不知道,只有我的那位同伴或者劉季他本人來的時候再告訴他們我已經回了,現在我回房去躲躲,」模了模肚子,趕緊補充道,「順便再送點吃的來。」
掌櫃見我一臉嚴肅,又神秘兮兮的,當下就應下,我也不便告訴他我得罪了什麼人,只有一溜煙的跑回自己的房間,鎖上門,呈大字型的癱倒在床,長吁一口氣,我一定一定不能讓那個呂釋之找到自己,本來就是逃婚出的家,若是此行還是要被迫嫁給一個渣男,我寧願一頭撞死在牆上!
不過嘛……死也要做個餓死鬼,凡事先讓我吃飽了再說。待那精致的菜肴端上來的時候,我便如是想到,可是當我意識到有些不對勁時,那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已然布滿的全身,我驚恐的看向面前的飯菜……難道說?!
天哪哪哪哪哪,為了一時的口月復之欲,這下可是虧大了!我心中無比懊悔的想到,接下來只覺得一股睡意撲面而來,席卷一切。
醒來時,卻已經在一個陌生的屋子里,我甩甩頭,依舊是甩不開暈眩之感,想要站起身來,卻發現自己被綁的嚴嚴實實的,我嘆氣……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喲,到頭來總離不開被麻繩綁住的命運,之前被嬋媛綁的時候也是,難道我天生被綁架命?
這里是哪里?我打量著四周,陳設布局都是嶄新的,帶著幾分奢華,應該是新裝修不久,難道說這里是呂家?
該死的,怎麼還是落到呂釋之的手里了!我低低咒罵道,回想到當時那個送飯的小二臉上的古怪神情時,我瞬間明了,好個呂釋之!居然連掌櫃的都收買了,還在姑女乃女乃的碗里下藥……唉,都怪我一時被美食所誘,沒能察覺!
一定要在呂釋之趕回來之前逃出去,誰知道他那個神經病會做出什麼喪盡天良的事情來,我半爬半跪的到了門邊,正準備推門出去,卻听屋外傳來一男一女的對話︰
「大哥,你說二哥方才神神秘秘的抬著一個麻布袋子,里面裝了什麼啊?會不會是一個人?」嗯?這人的聲音怎麼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過,我湊近了些,想听的更清楚些。
「這……釋之那小子,在單父得罪的人還不夠多嗎?我們才剛到沛縣,他又不安分了,他可是答應過爹,若是再惹禍,到時候家產一點點都不會分給他。」那男聲幽幽嘆道,誒?原來他們舉家遷來沛縣,是因為呂釋之他在老家得罪了太多人呆不下去了?看那色鬼的模樣,只怕是到處誘拐女孩子吧,我心忖,卻一個不小心磕上了門邊,發出一聲暗啞的聲響,趕緊捂著額頭後退幾步,卻听屋外那女子道︰「大哥,你剛才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
這女聲應是呂,這男聲嘛,應該是呂家長子呂澤了,他沉默半晌,似是在細心凝神傾听,我屏住呼吸,唯恐被他們發現,片刻之後他才笑道︰「怕是小妹听錯了,此處並無他人,」頓了頓,隨即又道︰「爹既然找你,那你便先行一步,我忽然想起有些事尚未處理,隨後就到。」
呂倒是很听她大哥的話,乖巧的應了聲是,邊听細碎的腳步聲遠去,可那專屬于男性的腳步聲卻遲遲不曾響起,我咬了咬下嘴唇,莫非他發現我了?
︰「吱呀……」門扉被推開,一縷陽光照射了進來,我驚恐的連連後退,一個高大的身影佇立在我面前,我眯了眯眼,這人不正是那次我在呂家門口看到的接洽的那人嗎?他顯然並沒有認出我,只是皺著眉打量著,半晌才試探道︰「姑娘可是被人拐到此處?」
我遲疑著點頭,廢話,看我這被綁的模樣,除了被拐到這兒來,還能是如何?
他臉上出現抱歉的神色,半跪下來替我松開繩索,「姑娘,對你造成的困擾我十分歉意,現在我就放你走。」
放我走?我瞪大了眼,我還以為他會把我交給呂釋之,他見我模樣,苦笑幾聲,不予解釋,解開繩索後他還細心扶著我站起,向門外張望一番,對我道︰「姑娘請跟我來。」
我活動活動自己的手腕還有腿,半信半疑的跟著他出了屋子,始終與他保持三步遠的距離,隨時準備逃跑,誰知道他會不會是帶我去找他二弟?豈料七轉八轉,竟然真的把我帶到了後門處,他推開木門,張望一番,見四下無人,轉身塞給我一個錢袋,歉然道︰「這些就當是的彌補姑娘的,趁現在沒人,姑娘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