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秦釅和趴在肩上做小寵物姿態的霸王,在寬敞的街道上拐了幾拐,最後進了位于南城的一處大型交易場。
這種規模較大的交易場,在凌霄城足有好幾十個,分別被凌霄城十九個家族把持。
秦釅今天來的這處交易場,便是由秦家掌控。
說是掌控,其實還不如說是維持交易市場的秩序與安全。
而作為報酬,在市場中中擺攤交易的佣兵或者商人、冒險者,就得向秦家繳納攤位的租金,這也是子武大陸各大城市一直以來的規矩。
交易場大門口處站著兩名秦家的護衛。
他們顯然是認識秦釅的,瞧著她到來,兩個護衛都是一愣,旋即略微恭身,抱拳行禮。
「大小姐!」
畢竟今時不同往昔。
不僅因為郁玨,更是因為秦釅如今乃整個凌霄城中,少年一輩的第一人。
家族小比時,她橫掃最終所有赤階子弟的威名,已是人盡皆知。
微微點頭,秦釅徑直走進,站在大門邊,望著里面那川流不息的人流,忍不住心中嘖聲。
難怪秦家對交易市場的掌管比較嚴格,以這種人氣所帶來的利潤,恐怕不菲。
「大小姐,您來交易場,是想購買點什麼嗎?」
就在秦釅微微走神間,一道恭敬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秦釅回頭,只見七八名身著秦家統一服飾的大漢,正站立身後,而說話者,則是領頭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壯年男子,胸口配有一枚橙色六芒星徽章。
顯然,他是一名橙階六星武修。
瞧著秦釅詢問的視線,男子憨厚一笑,恭聲道。
「大小姐,小的叫劉虎,是家主親自認命的護衛隊長,專門護衛交易場的安全。大小姐族中小比時的霸氣,小的可是听犬子講過不少次呢。」
「哦,原來是劉隊長。」
秦家雖然只是二流家族,不過家族中,卻也同樣分了派系的,既然眼前之人是秦湛親自認命,自然是家主一派。
「我隨便逛逛,你去忙你的吧,如果有事,我叫你便是。」
秦釅雖然面無表情,但並沒族中那些嫡系少爺、小姐的驕橫,對著他們這些下人,也是客氣溫和,讓人聞之心情舒暢。
劉虎臉上的笑容頓時濃了幾分,同時也更熱切了一些,他抬手撓了撓頭,憨厚的笑道。
「不瞞大小姐,犬子劉越對大小姐推崇敬佩至極,已經在小的耳邊嘮叨了無數次,讓小的想辦法請見大小姐,希望自薦成為大小姐的追隨者。」
「哦?」
秦釅倒是有了些興趣,反正她只是來踫運氣,倒不急于一時,于是道。
「不知劉越現在何處?」
劉虎一听頓時大喜,連忙道。
「犬子就在家中,小的馬上讓人去叫。」
話罷,吩咐身邊的一個青年護衛。
「阿城,你快快去叫小越過來,就說大小姐有請。」
話罷,他對秦釅又是躬身一禮。
「請大小姐隨小的移駕七里香,讓小的略備薄酒,以謝大小姐恩典。」
秦釅點了點頭,跟著劉虎前往七里香。
「鄧輝,帶兩個人去警告一下市場中的那些個精油子,誰要是敢把主意打到大小姐身上,以後就不要在這里混了。」
望著消失的秦釅和劉虎,張奎回頭輕喝道,臉上的憨厚,也在瞬間化為精干。
「是,副隊長!」
一名大漢沉聲點頭,手一揮,帶著兩名漢子混入了人流。
一直站在張奎身邊的一個青年男子道。
「大小姐待人這般溫和,真是讓人舒坦……」
「誰說不是呢。」
張奎笑著附和,旋即惋惜的嘆道。
「可惜我老張的兒子不爭氣,跟劉大哥的兒子同年,如今卻還在綠階掙扎,如果他也有青階修為,也能自薦成為大小姐的追隨者,可惜,唉……」
遺憾的搖了搖頭,張奎正要帶人繼續巡街,卻被青年拉住,他傾身在張奎耳邊輕語幾句,之後便轉身離去,帶著剩下幾人巡街去了,只剩張奎如雕塑般愣在當場。
半晌,張奎驀地醒過神來,立馬拔腿就往七里香跑,他要去跟大小姐求個恩典。
七里香二樓紫竹軒。
秦釅坐在窗邊,打量著站在眼前的少年。
與他的父親劉虎的憨厚樣貌不同,只有十五六歲的模樣,卻頗為老成,眼神深沉而內斂,根本不像一個孩子。
「你要跟著我?」
「是的,劉越想要追隨大小姐。」
劉越回的不卑不亢。
「為什麼?」
劉越淡淡一笑,非常篤定的回道。
「自是跟著大小姐會前途無量。」
秦釅揚眉,露出了見到少年的第一個笑容。
「只要你付出忠誠,我便給你前途。」
少年聞言,本內斂沉靜的雙眸中立馬劃過一道亮光,但轉瞬便消失不見,沉靜如初。
接著,他撩起長袍,雙膝跪地,右手附于胸前,背脊挺拔如松,聲音鏗鏘的道出自己的誓言。
「我劉越在此對武神起誓,一生追隨秦釅,忠誠于秦釅,若有背叛,修為盡廢、生不如死!」
子武大陸以武為尊,信奉武神,若以武神起誓,一旦違背誓言,便會受到法則制約。
秦釅淡淡彎唇,素手輕揮,一道柔和的赤紅元力將跪地的少年托起。
「以後你便名秦一。」
一旦成為追隨者,便要舍棄曾經的姓名,賜主家之姓。
「秦一謝尊者賜名!」
少年再次跪下,沖秦釅磕了三個響頭,全了這認主追隨之禮。
正在這時,只聞一陣「咚咚咚」腳步踏在樓梯上凌亂的震響,秦釅所在的包廂門被人敲響。
劉虎心中有些不悅,是誰這麼不懂禮,他看向秦釅,在她示意後方才道。
「進來!」
張奎開門進來,當看到正跪在秦釅面前的劉越時,頓時滿臉愧疚,可是現在他也顧不得了,只想著過後好好跟劉虎道歉便是,畢竟兩家的關系不錯。
「起來吧。」
秦釅對仍跪在地上的少年道。
秦一依言起身,走到秦釅身後站定。
張奎見此,知道追隨之禮已成,他便不再顧忌,走到秦釅面前,「噗通」一聲跪下,額頭搶地。
「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後,張奎抬起頭望著秦釅。
一個身高八尺的硬漢,盡是頃刻間虎目含淚,聲音哽咽。
「大小姐,恕小的冒昧,小的急慌慌趕來,就是祈求大小姐小兒一個恩典,救救小兒。」
「哦?此話怎講?」
張奎將自己兒子張強的情況一五一十的講了,之後又將方才青年男子的話學了一遍,之後便期待的看著秦釅。
劉虎听得一愣一愣的,大小姐盡是一名藥師!且還是一名,能煉制六品聚元散的六品藥師!
他只覺心中驚跳,秦家供奉的幾名藥師,最高等級不過四品。
可大小姐竟已是六品藥師,卻沒有告知身為族長的親生父親?
他不由想到以前,大小姐還沒有如今修為時,在秦家的處境,隨即心中便是明白過來,大小姐為何隱瞞不發了。
秦釅端起茶輕抿一口,問道。
「你剛才說,那人叫什麼來著?」
「回大小姐,他叫範時雲。」
話罷,張奎對著秦釅又磕了一個頭,直起身後,語氣焦急的解釋道。
「時雲兄弟為人實誠,也是看小兒可憐,這才告知了小的,並無半分私心,大小姐若要怪罪時雲兄弟,小的願一力承擔。」
秦釅笑著沖他壓壓手。
「我並沒有要怪他的意思,你無需著急。」
張奎這才稍稍放下提著的心,等待著秦釅的決定,畢竟聚元散可是六品藥劑啊,即使是大小姐自己煉制的,可六品藥劑何其珍貴!
即便是秦家這樣的大家世族,其族人想要獲取一瓶聚元散修煉,也只有去軒勵殿領取任務,賺取足夠的家族貢獻點,才能換取。
秦釅沉默不語,低垂的眼睫,使人看不清她眼中的情緒。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紅雲便姓範,家中有一個兄長,兩個弟弟。那麼這個範時雲,可能就是紅雲的長兄了。
如果是這樣,那他知曉自己會煉制聚元散就在情理之中了。
雖然她煉制藥劑時從不需要人打下手,但也從未避過兩個丫頭。
可紅雲和綠茵兩個丫頭,自從到清釅居後,一直恪守本分,盡心盡力的打理著她的生活。
也從未刻意的在她面前表忠心,而是以實際行動向她證明。
幾個月下來,秦釅冷眼看著,雖對兩人談不上完全信任,但對兩人的守本分還是很有好感的。
所以在上次兩人歸家時,便一人賞了幾瓶藥劑,其中就有聚元散。
當時,她說明幾種藥劑的品級功用後,兩個丫頭個個激動的兩眼通紅,卻沒有對她感激涕的說半句奉承話,而是跪下連磕了幾個響頭後,紅著眼楮各自歸了家。
可從兩人的眼神中,秦釅看到了赤誠堅定,這便夠了。
但凡聰明人,定會知道如何選擇自己的前程,而兩個丫頭都是難得的明白人。
如今,秦釅無疑乃光桿司令一枚,在秦家無一人可用。
如今已是初冬時節,離明年的三城大比還有近一年的時間,她倒是可以利用這段時間收攏些人手為自己所用,也為以後的事情奠定個基礎。
對于那些下層的武者,修煉需要的各種藥劑于他們來說,是奢侈品,除非主子賞賜,要不很難得到。
而秦釅卻是一名非常出色的九品藥師。
所以對于不知情者,卻選擇追隨她的人而言,不得不說是一種明智之舉。
正在張奎心中忐忑之時,秦釅終于抬眼看向他,淺笑道。
「我從不施恩,所謂恩典當不得真,聚元散與你們來說萬金難求,與我來說卻只是平常之物罷了,談不上恩典。」
話罷,從儲物戒中拿出兩個成年男子拳頭般大,一青一白兩個瓷瓶,拋給張奎。
秦釅道。
「青色瓷瓶乃聚元散,白色瓷瓶是淨脈散,先服用淨脈、後服用聚元。」
此時不僅張奎一臉呆滯,就連劉虎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而秦一的驚愕卻只是片刻就恢復如初。
他只是目光堅定的看著自己將要追隨一生的「尊者」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將身上的內斂成熟破壞的一干二淨。
淨脈散是什麼?
那是八品藥劑,它可以淨化武者血脈、提升其資質,多少人求而不得的靈藥。
能煉制八品藥劑的藥師,在整個子武大陸,幾百萬藥師之中,僅有十幾位。
而如今,他張奎盡然能有幸見到八品藥師,且得她賜藥,是何等榮幸!
劉虎只覺心中熱的滾燙,激動的身體輕輕顫抖,原來大小姐盡是八品藥師,而這樣了不得的藥師,盡然是兒子的尊者,老劉家真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張奎小心翼翼將兩個瓷瓶收起來,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再次俯身沖秦釅磕頭,只是一股柔和的紅色元力阻擋了他的去勢,將他托起來。
「無需多禮。」
話罷,秦釅起身往外走,對靜立在一旁的少年道。
「秦一,走吧。」
「是,尊者!」
秦一應是,趕忙跟上。
臨出門前,秦釅腳步微頓,回頭對張奎道。
「等你兒子晉入青階,讓他去清釅居尋我吧。」話罷抬步邁過門檻,帶著秦一離去。
這是……
張奎簡眼楮瞪得眼珠子差點凸出來,聲音顫抖的詢問身邊的劉虎。
「劉哥,剛才大小姐的意思,是不是說,等我兒晉入青階,大小姐便會收了他做追隨者?」
劉虎看著張奎一臉暈乎乎,大笑著重重拍打著他的肩膀,給予肯定。
「確實如此。」
張奎傻乎乎的咧嘴笑。
「劉哥,今天可是咱們兩家的大喜日子,晚上收工後一定要叫上兄弟們好好喝一頓,不醉不歸!」
「奎弟所言極是!」
劉虎笑著附和,驀地想起什麼,轉瞬便肅穆了神情,一字一頓的壓低聲音對張奎道。
「咱們可要把嘴閉嚴實了,大小姐既然沒有將自己是八品藥師的事情告訴家族,那自是有自己的計較,我們可不能壞了大小姐的事。」
張奎滿臉慎重。
「小弟知道,劉哥盡管放心,以後大小姐可是咱們兩家的主子了,自然要一心效忠。」
劉虎點頭,又道。
「時雲是個有成算的,雖然我不知道他跟你說這些話有什麼深意,但是那小子必定有什麼盤算,咱們就等著看吧,如若這小子想對大小姐不利,就別怪我不念兄弟情義!」
話罷,劉虎憨厚的臉上頓時陰狠猙獰起來,抬手比了個殺的手勢。
張奎狠狠點頭,眼中也閃過凶狠。
「小弟省的!」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