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那個朋友,對你來說真的很重要嗎?」秦弦小心翼翼地問道。她會察言觀色,也可以看得出來此時鐘離洋臉上焦急的表情,但是她就是想听一听這個男人對朋友的看法。
或許,這和她從小到大都沒有一個知心朋友有關吧。
「對。對我來說,皇甫的命就是我的命,」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流露出各種感情︰為皇甫公子的傷而痛苦;也有甘願替皇甫受傷……但是他眸光一轉,很是認真地盯著秦弦,「所以,秦弦,我請你一定一定要治好皇甫。」
「嗯。我知道了。」秦弦從未見過這種眼神,所以她也會情不自禁地想留住它,很是認真地答應鐘離洋。
真的太神奇了,為什麼她以前從未見過這種眼神呢?
是,真情實感嗎?……
不一會兒,他們坐著的馬車便到了丞相府。
七王爺急匆匆地拉著秦弦下了馬車,直奔皇甫森的屋子。
還沒到屋子,秦弦便听到了一個年過半百的老夫在大哭,「森兒啊。你可不能丟下為父啊……你年紀輕輕,怎教我這個黑發人送白發人?醒醒啊森兒……」
秦弦的眉毛皺了皺,都這麼老了還哭哭啼啼的,看來這個皇甫公子還挺受寵愛,就是不知道他的脾氣怎麼樣。
一般家勢顯貴,而且又深受父親或母親寵愛的貴公子,都是一些放。蕩不羈之類人。
想到這里,皇甫森在秦弦心目中的印象便有些不好。
剛踏入屋子,皇甫丞相便朝他們這邊看,「是七王爺來了。老臣……拜見七王爺!」作勢要下跪。
當然了,鐘離洋在他的雙膝跪在地上之前就把他拉了起來,「丞相不必多禮。皇甫公子也是與我有很深的交情,我已經帶來了一個大夫,試一試能不能救活皇甫兄。」
皇甫德這才注意到了七王爺身後的這位女子,但是她身上穿著奇奇怪怪的衣服。自己都活了這麼多年了,卻沒有見過這種衣服。更奇怪的是,這位女子的頭發才到肩頭。
「這位是……?」皇甫德的目光打探著秦弦,卻向七王爺問道。
七王爺瞟了她一眼,解釋道「她不是景凌國的,不過她現在在我的府里當下人,會一些醫術。」
秦弦一听此話,大怒。心中暗想著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他下人了,啊呸!
雖是心中暗怒,但是秦弦還是按捺住了那些小情緒。真是的,以前當殺手的時候自己可沒這麼多情緒,真是在這個混蛋面前自己不用和他過招就敗下陣來。
真是的,情緒化!
鐘離洋見秦弦沒什麼反應,便朝她使了個眼色,秦弦便心領神會,她明白在古代,下級對上級的禮數是少不了的。況且眼前這位是個丞相。她作勢要跪下,「小女參見丞相!」但她心里明白,她是不會真跪的。
皇甫德哪兒敢怠慢這位‘醫生’啊,眼前這位女子可是來救治自己的森兒的。
「姑娘快快請起。森兒的命今天就交到你手上了!」
「好。多謝丞相的信任。我這就去看看貴公子的傷勢。」說完她便走向床邊,俯身檢查了皇甫森的傷勢,但是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她差點兒都要驚呼出來了。
這不是、這不是昨日她救的那個受傷的人?
而且…………而且這張臉,像極了她的哥哥,秦軒。甚至可以說,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秦弦想了想,她救他那會兒,雖是清晨,但是月黑風高的,沒怎麼看清他的臉。沒想到他的身份如此高貴。居然是皇甫丞相的小兒子。(就說很熟悉了……)
此時他的傷不容樂觀,已容不得她再多想些什麼。雖說已經被她包扎過,但是由于天氣炎熱的原因,傷口又自動裂開並開始流膿、伴隨著發炎等癥狀。
她動作熟練地拆開以前包扎過的布條,開始往上面噴藥。噴完之後,又給他敷了一層藥,用透氣的繃帶給他包扎。包扎之後,她拿起早已配好的藥片,準備給他喂藥。
「有沒有溫水?他得服藥!」
「有有有。小蘭,快去拿溫水!」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時的皇甫丞相一听到‘命令’,連忙招呼一位婢女去拿水。
不一會兒,水便端來了。秦弦掰開皇甫森的嘴,把藥丸一股腦的塞進他嘴里,並慢慢給他喂水。
看到藥丸慢慢地被咽了下去,秦弦眼神中的緊張一掃而散。她就怕這個古代人不會吃藥丸,吐出來可不好收拾。
喂皇甫森吃完了藥,秦弦便把口袋中剩下的三袋藥放在桌子上。並囑咐道「貴公子身上的傷有些不容樂觀,不過我已經給他重新包扎了一遍。現在已無大礙。我估計他晚上還會發燒,丞相應該找些下人,用沾上酒的毛巾給貴公子降熱。估計明日辰時,燒會退下。這些藥,隔兩個時辰喂他一次。但是他身上的傷口,還得再換幾次藥。」
皇甫德一听到兒子此時已月兌離危險,心中的大石塊也落了地。連忙向秦弦道謝。「姑娘,你今天救了我們家森兒一命。老夫不勝感激。不如留下來與老夫一起用早膳?」
「丞相不必多禮,我只是一介貧民女子,今日能登上丞相府本是榮幸,留下用膳倒是不敢。而且我恰好是會治這種病,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貴公子今日能挺過來,也是貴公子福大命大。小女治好了他,實屬小女的榮幸。」客氣的話她自然是要說的。只是姑娘她現在有些累,想回去睡覺!
「這……」皇甫德犯了難,這位姑娘怎麼說也是自己兒子的救命恩人,不答謝她,這不好。但是若想答謝的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答謝。
七王爺發話了「丞相,既然皇甫兄的傷已無大礙。那麼本王爺就得回府了。明日我還會帶著她來給皇甫兄換藥。可好?」
「既然七王爺都這麼說了,那老夫也不強留你們了。呵呵呵多謝姑娘今日妙手回春。敢問姑娘的姓氏?」
「哦,我姓秦。」
「呵,老夫記下了。秦小姐。哪日我定讓森兒登府拜訪。那老夫,送你們?」
「不必了丞相。您還是快回屋休息。外面有本王的馬車。」七王爺擺擺手,秦弦立刻跟著他往外面走。
于是,他們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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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了馬車,七王爺才有時間仔細地打量她。
眼前這位姑娘,被一堆亂七八糟的衣服裹著。皮膚賽雪,齊肩發,頭發慵懶地躺在她的肩頭。水靈靈的眼楮下,翹鼻,朱唇。那唇粉粉女敕女敕的,像是沾了毒。品般,誘。惑著七王爺。
也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熾熱,秦弦注意到了他的異樣,有些鄙夷地問道「干嘛那樣看我?」
「沒想到你的醫術如此高超。我替皇甫兄謝過你。」
「這點兒小病不算什麼,」秦弦擺擺手,但是心疼了她的藥啊……嗚嗚嗚好貴的。不過為了她的吃食和住所,還是犧牲了它們。
「你剛剛為什麼說我是你府里的下人?」秦弦一想到這里,有些氣惱,畢竟她以前可是秦氏夫婦的二千金,身份不知道尊貴到哪兒去了,現在居然被一個混蛋說成是他的下人,這還要不要她待下去了?
「不然我說什麼?」鐘離洋瞥了她一眼,眼中是比秦弦更多的鄙夷。
「說……啊還是算了。」秦弦左思右想,的確想不出比這種更好的說辭了,只好點頭默認。
「那你要當我七王爺府里的下人嗎?」鐘離洋趁火打劫。
「你才是下人,你們全家都是下人!!」秦弦很是生氣,她不是下人好不好!這個男人怎麼張口閉口都是要自己當他的‘下人’?
鐘離洋趕緊捂住她的嘴,在秦弦耳邊警告著「你可別亂說話,我的全家人都是皇親貴族,父親是皇上,母親是皇後,哥哥弟弟都是王爺,姐姐妹妹都是公主,你這話要是讓一些人听到了,小心你小命不保!」
「好好好。你說話時好好說,別湊到我耳朵旁說,這樣特別癢……」秦弦趕緊模了模耳朵。
「呵呵……」鐘離洋低笑著。
「不過要是真當上你府里的下人,我的住處和飲食方面就不用愁了……」秦弦無意識地感嘆了一下,便開始想以後自己的歸宿。
「本王爺可以答應。就當做是……你救了本王爺的朋友的謝意吧。」鐘離洋找了個貌似很正當的理由。
「真的嗎?那太好了。」秦弦的眼楮彎了起來,咯咯地笑著。這時她這幾天以來露出的第一個笑容,而這個笑容,竟讓鐘離洋看呆了,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為了這個笑容,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像是意識到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鐘離洋問道「不過,你會干什麼活嗎?」
秦弦的笑容僵住了,她從小到大,父母對她極為寵愛,家里的活怎能讓她插手?所以家務活什麼的,鐘離洋是指望不上自己了。
「我……」秦弦低著頭,反攪著自己的手指,咬了咬嘴唇,「我什麼都不會做……」
鐘離洋的眉毛皺了皺,什麼都不會干?這倒是棘手了啊。
自己總不能收一個什麼都不會做的人來府里吧。這樣肯定會引起眼線們的懷疑。
但轉念一想,也不能把她丟外面,剛剛皇甫丞相說哪天讓皇甫森來看她。畢竟是自己兄弟的救命恩人……
「那個……」秦弦弱弱地舉起了手,「家務活我可以學的。我學起東西來很快……」
鐘離洋掃了她一眼,「那就這麼定了。明日你卯時就得起來,具體你做什麼,管家會告訴你。」
秦弦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太感謝你了。」
「……」
說完,馬車內一片寂靜。估模著回到七王爺府還有一段時間,秦弦正好想趁著這機會假寐一會兒。但是就有不識時務者打擾她。
「你好像認識皇甫兄?」突然,鐘離洋打斷了她的假寐。
秦弦皺了皺眉,眼皮兒都沒抬。「對!昨日正是我救了他。沒想到今天又踫見他了。」
把他想知道的全部抖出來,不如一會兒還得問。
「沒想到,你和他這麼有緣?」鐘離洋若有所思道,真的是太巧了。
「我可不是臥底,別那麼想我。而且你沒看出來本姑娘這會兒累了,本姑娘累了!」秦弦不自在地皺眉,他的話也太多了吧?
「好好好,你休息一會兒。一會兒到府中,我再叫你。」鐘離洋的話中,透露著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寵溺。
剛剛一直在看她給皇甫兄包扎,沒想到這個女人挺有一手。
再想起她匆忙中的側臉;輕輕地抬起小手,把青發挽起的樣子。真的比仙女還動人。
一想到這里,嘴角不禁勾起了一抹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