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對方是一個男子,只見他身穿墨色長衫,腰掛玉佩。頭發被玉帶高高地束起,眉毛清秀,眼楮狹長,皮膚偏白。他就是景凌王朝的四王爺,鐘離文,字子蘇。琴棋書畫,他樣樣精通;吟詩作賦,他信手拈來。他本人又武藝精湛,相貌清秀,這麼一位書生形象,也算是這京城里的女子心中的‘白馬王子’。
此時秦弦在心中對他的唯一評價就是——溫潤如玉。
鐘離文朝她笑了笑,慢慢地把她身子扶正,在此過程中,他可以近距離地觀察到秦弦,她沒有喉結啊。
原來是一個女扮男裝的女子,好有趣。
「哎?四……公子,您沒事兒吧?」一旁的僕人連忙問道。
哎呦,這個人是誰啊,他難道就沒有認出來眼前這位景凌王朝鼎鼎有名的四王爺——鐘離文?
居然敢撞上四王爺,這是想死的前奏啊?不過他家的四王爺脾氣好得很,自然不會跟這個小矮人計較。
「沒事兒。不過這位……公子,你剛剛有沒有受傷?」溫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秦弦的個子只有一米五九,所以在鐘離文眼里他就是個小矮人。
「噢……我、我沒有受傷。剛剛,謝謝公子你及時出手相救……」秦弦這會兒有些結巴。
「哦忘了自我介紹,我的字是子蘇,所以你可以叫我子蘇。」
鐘離文淺淺一笑,這把秦弦看的有些發呆,她沒注意到鐘離洋笑過,眼前這個男子,渾身都是詩賦的味道,一看就是個儒雅的書生文人,再加上他那氣質,這一笑簡直稱得上是一笑傾城了。
「公子也是準備在這家客棧用餐?」鐘離文被秦弦盯的有些不好意思。
「呃……是。」
「那可否邀請公子和在下一起用餐,在下的朋友還在二樓等我。今日在這客棧算是開了一個小型的文人聚會。」
「這……不太好吧。我又和他們不認識,怎麼聊的來?」秦弦不好意思地模了模後腦勺,干笑著。
「唉,我說你這個小矮人,我們公子好心好意邀請你,你還拒絕……」身旁的白氓看不下去了,張嘴就開始數落秦弦,這可把她嚇了一跳。
「白氓,不得無禮!」
「……是。」白氓有些不情願。都是這個臭矮人,害的他被自家主子教訓。
「公子,我和朋友們也就是飲酒作詩,談不上聊的來聊不來的問題。若是公子也擅長作詩,那在下就更應該邀請你上樓了。」
秦弦想了想‘床上明月光’這首詩,又想到自己可以白白地蹭一頓飯,然後便點頭答應了。
「公子請。」鐘離文微笑著伸出胳臂,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那樣子好像是在說‘女士優先!’。不過他們這個時代哪有‘女士優先’這一說法?
秦弦就隨他們上了二樓的一間貴賓房。
剛進門,屋子原本坐著的兩人都起身,大笑著和鐘離文打招呼。
「哎呀,子蘇兄,你可來了。」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起身。
「快坐快坐。」一位身穿墨綠色的男子甚至給鐘離文讓座。
「哎?這位是——」一個稍稍眼尖的注意到了秦弦。
「噢。他是我在客棧門口遇到的一位朋友。不過,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鐘離文微微解釋。
「在下姓秦,名弦。」
「秦弦?好名字——」鐘離文的口中還在回味著‘秦弦’這兩個字。
小弦流汗,已經不止一個人說她的名字是好名字了……上一個說她名字好的人是哪個混蛋啊……
咦,不對不對,自己都跑出來了,怎麼還會想到那個混蛋?
哼!
「呵呵。既然子蘇兄都到了,我們還不趕快玩樂?」墨綠色的男子巧妙地把話題轉移到吟詩作賦上。在這景凌王朝,誰不知道鐘離子蘇(鐘離文)是個詩人?今日好不容易把他約了出來,自然是不能放過這個機會。
「噢好。我們邊吃邊玩樂!」鐘離文答應了。
「……」
然後則是一陣陣喧鬧。秦弦只是坐在一旁,該吃吃該喝喝,就是沒開過口。
「呵呵。我先出一個簡單的︰霧鎖山頭山鎖霧,下聯誰能對上來?」身穿白衣的男子首先開了頭。他叫王易臣,字子畿,父親王啟徽是丞相之一。景凌王朝的官員設置很類似于唐朝的三省六部制。王易臣的父親則是管理尚書省的。皇甫德是丞相之一,管中書省。則張懿張丞相,是管理門下省的。
「這個的確簡單。是回文聯吧?」穿墨綠色長袍的男子接過了話頭,「下聯我對的是‘天連水尾水連天’」
穿墨綠色長袍的男子叫做唐少彥,字嘉宏。父親叫唐長,在朝為兵部侍郎。是六部長官之一。
「好!」王易臣拍手大笑,「這個還不算什麼。我還有更好的。請听︰‘雪映梅花梅映雪’。」
還是一對回文聯。
「……」屋子里原本熱鬧的氣氛一下子冷清了下來,所有人都在苦苦思索。
鐘離文只是稍稍深思了一下,便道「鶯宜柳絮柳宜鶯。」
唐少彥瞪大了眼楮,「哈哈,不愧是子蘇,我苦苦思索了三天的對聯,子蘇兄一下子就對了上來!」
鐘離文只是莞爾,並沒有多說什麼。
但是他的才氣已經咄咄逼人了好嗎?
秦弦在心中已經為鐘離文鼓掌了,有才就是好啊,出口成章的,多溫柔啊。哪兒像有些人,就知道把人家關進地牢里。簡直就是一個大混賬!
秦弦你這個沒出息的,怎麼又想起了那個混蛋?
「哎哎哎,先別得意。我這兒還有個更絕的,是皇甫兄出的。不過這次他抱病在家,不能來了。」唐少彥連忙接口。
「噢?是什麼?」鐘離文的好奇心被勾了上來。
「天若有情天亦老。」唐少彥神秘地眨眨眼,他才不信子蘇什麼都能對的上來。
縱然他才華橫溢,但是唐少彥偏偏不信這個邪。
上次去探訪皇甫森,求了好半天才從他口中要來了這麼一副對聯。
那個臭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摳門了,就這一副對聯,皇甫森那小子訛詐了他一對青花鈴鐺杯。把他心疼的呦~~~~
「這……」鐘離洋的確有些犯難,這是什麼句子,他怎麼沒听過?
不行,得好好想想。
「哎哎哎,也別總子蘇兄一個人想。在座的各位誰若是能想得出來,我唐少彥贈給他白銀五十兩!」唐少彥一見鐘離文想不出來,心里便得意起來。
獎勵的確誘。人,但是這也不是好對的啊。
秦弦一听有獎勵,興致立刻來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這句話她倒是听過。
毛爺爺曾揮筆作下了一首豪詩,其中就有這麼一句話。但他是借用的,至于原文……
「月如無恨月長圓。」秦弦此時真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在座的所有人的目光‘唰唰唰’地掃向了她。
她有些沒忍住,抖了一下。呃呃,面對這麼多人的眼神掃射一定要淡定!
「好好好!」鐘離文一听此句,覺得秦弦對的簡直是出神入化,精妙無比。連拍桌子大叫好。
「就是啊,子蘇兄都沒對出來,他……」竊竊聲響了起來。
鐘離洋盯著秦弦的側臉,才發現她原來是如此動人。她的皮膚白白的,再加上這麼一身颯爽的深藍色長衣,更是襯得她小巧玲瓏,英氣逼人。
「呃……獎勵還算數嗎?」秦弦弱弱地舉手,這會兒她就惦記著那五十兩銀子,倒是沒注意到鐘離文的眼神。
「……算,當然算!我唐少彥豈有說話不算數之理?」唐少彥尷尬地咳嗽了一聲,心疼著他的銀子……
嗚嗚嗚……他的銀子。
他的青花鈴鐺杯……
「嘻~~那就好。」秦弦笑了一下,鐘離文則是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他的心不由得動了一下。
看來,她也是很有才的……但是如果不是這麼一副對聯,他根本看不出她有什麼奇特之處。
這麼有學問,為人且不高調。
看著秦弦小心翼翼地吃著紅燒獅子頭的樣子,他的心湖,不由得蕩起陣陣漣漪。
……
夜晚,鐘離文告別了王易臣和唐少彥,便和秦弦一起去逛街,夜晚的京都很是熱鬧,穿越來的那天晚上她沒有銀子,所以沒有好好地逛街。今兒個從唐少彥那里贏來了五十兩銀子,加上雨相給她弄來的五十兩銀子,一定要好好地逛!
不一會兒,秦弦的手中就塞滿了各種點心和糖葫蘆,此時她已完全忘記了自己女扮男裝,而且毫無男兒形象……
「呃,秦公子,吃了這麼多,你還沒飽?」鐘離文後腦勺滴下了一顆大大的汗,他盯著秦弦把那根糖葫蘆在二十秒之間搞定,這會兒她又在吃包子……
「嗯嗯嗯。這里的東西太好吃了,我從來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秦弦幸福地說著,還不忘把包子塞進嘴里。
「你呀,這輩子真是餓死鬼拖成的!」白氓不禁吐槽,因為他實在是沒見過這麼沒形象的男子。
鐘離洋則是幫她拎著桂花糕、芝麻酥,寵溺地看著她大快朵頤。
……
七王爺府內。
鐘離洋黑著臉看著眼前這個通風報信的人。
「你確定你們找不到?是沒認真找還是找不到?」說完,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頓時,桌子上的茶杯直往上‘飛’。
鐘離洋迅速地接住了茶杯,狠狠地朝那個人的手邊砸去。
杯子裂開了,成粉末狀。
(子衛︰王爺,那是去年皇上賞給您的海棠杯,全景凌王朝就這麼一對!)
(某空氣︰說他干嘛,他就是個敗家子兒!)
那個人嚇的猛磕頭「王爺息怒啊。屬下、屬下這就再去搜一次!」
「還不快滾!」
那個人嚇得屁滾尿流的,立刻‘滾’了出去。
鐘離洋握緊了手中的四葉草吊墜,眸色暗了下去。
還指望著用四葉草吊墜來威脅她,這會兒連人都找不到了。
他的心從未跳的這麼厲害,秦弦這是第一次出門,這會兒自己的人又找不到她,他很害怕秦弦萬一有個什麼好歹,那他……
他不敢想下去了。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禱著。默默訴說著。
秦弦你回來好嗎?這是我在你身上發現的唯一有價值的東西了,你連這個都不要了,那這七王爺府還有什麼值得你留戀的呢?
趙似雪已經被本王爺說通了,所以你根本不必怕有人傳言說你以下犯上,刑部什麼的也不會來治你罪。若是誰敢還來欺負你,本王爺定為你出氣!
听雨相說你女扮男裝出去了,還帶了府里五十兩銀子,秦弦你真不厚道,怎麼都不叫上本王爺一起去?
哦本王爺忘記了,你討厭本王爺……
鐘離洋痛苦地閉上眸子,平生第一次如此掛念一個人,這時他才知道,原來思念一個人是如此的痛苦。他此時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當時不由分說地朝秦弦發火,他應該好好听秦弦解釋,或者直接站在秦弦這一方……
哦他又忘記了,秦弦不愛說話,所以她應該不會、不屑于解釋吧。
這一夜,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