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聖賢莊的藏書閣匯聚了無數先賢的心血著作,乃是小聖賢莊最為重要的地方,可以說里面的書籍一旦被毀,小聖賢莊也就失去了自古以來一直所依憑的核心。
平日里這里除了伏念、顏路、張良和荀夫子外,其余人根本不允許靠近這里半步,可在大火漸漸蔓延過來的今日,這藏書閣的大門緩緩地被第五個人打開了。
李斯邁步走入藏書閣的大門之中,抬眼朝四周望去,即使過了這麼多年,這里的擺設依然是如此的熟悉而礙眼。
中間是負責擺放燈台的寬闊大廳,放滿了老舊的竹簡的書架貼著牆壁緊密相連,層層堆在一起,有一種自從他離開小聖賢莊後這里就不再有動過的感覺。
直到李斯帶著感慨和懷舊的感覺將周圍打量一圈後,他才將視線轉到了書架角落里的一個拿著竹簡安然研的淡然背影。
雖然屋外火光與喊殺聲交織著不停傳入屋子里,但是那人卻像是完全沉浸在了古人的著作中,對外界產生不了半點反應。
李斯平靜地看著眼前的背影,略略點頭道︰「看來,儒家之中你才是最為難纏的人物……」
李斯的話在屋里清晰地回蕩,那看書的背影終于有了反應,他先是小心地卷起手中的竹簡,然後將它放回原處,才回轉身來直面李斯。
那眼熟的俊朗容貌以及能夠進入此地的身份,都百分百說明了對方正是儒家三杰中的最年輕也是最讓李斯忌憚的人物——張良!
「相國大人。」張良輕輕拱了拱手,雙眸里沒有映入一絲一毫的火光,而是完全專注于身前的人影,「單單為了自己的私欲,就連將這個地方毀滅你也在所不惜了麼?」
「為了帝國排除阻礙只是你給予贏政光鮮借口中的其中一個,甚至連當年韓非所留下的東西也都是你借口中的一個,其實你的目的,而是另外一樣東西吧?」張良搖頭嘆氣道,「你的布局里,都已經完全把握住了贏政、儒家以及陰陽家的心理,閃電般的全力一擊讓敵人崩潰,剩下的只要由你來安排,天下人也只會知道一個陰陽家對小聖賢莊發動襲擊,而你們將其制裁的真相吧?」
「能讓贏政有如此之大的魄力下定決心的,就是他想得到蒼龍七宿的巨大力量。而能讓你冒著這般大的風險進行布局的,就應該是那一本存在于傳說中,難得一見的……」
「黃石天書!」
李斯靜靜地听張良把話說完,最終輕輕點頭算是默認了張良的話。
李斯繼而沉默了片刻後,語氣平淡地道:「若是一般人知曉了我的布局,只會提前告知小聖賢莊以做戒備來粉碎我的布局,但是你卻沒有任何舉動,是說明了你在我的布局之後還留下了後手麼?」
「真是這般說來,其實你比任何人都要冷血無情!自己的師兄與師叔都成為了你手中的棋子,甚至犧牲掉也毫無動容。」
李斯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利劍一般狠狠地刺入張良的心房,疼得他幾乎窒息過去,但是他的表情依然冷淡一片。
「這一切的布局的前提,就是小聖賢莊必須覆滅……」張良的低喃使得李斯瞳孔猛地一縮,里面瞬間充滿了難以置信。
「面臨小聖賢莊覆滅的大難,他們絕不肯苟活。」張良的聲音漸漸轉冷,微微顫抖的雙手似乎在抑制著自己心中的情感,「待我到了黃泉,再好好向今晚死去的人下跪吧。」
李斯已經沉下了臉色,居然再也壓不住心中的絲絲驚駭,臉上頭一次失去了平靜︰「小聖賢莊只是一個誘餌?你究竟在謀劃著怎麼樣的一個布局?!」
張良嘴角掠起一抹不知意味的笑容︰「你不是要對付陰陽家麼?但是說不定,陰陽家的東皇太一可要來到桑海了吧?」
「什麼!!?」李斯臉色一白,竟是被這個消息驚得後退幾步。
「想必在沒有斬除陰陽家其余人之前就對上那個人,你們的勝算就會大大降低了吧?」張良輕聲一笑,但在李斯耳中听來卻充滿了無比的寒意。
但是很快李斯又恢復了冷靜,沉思一會兒,才道︰「你為什麼會把這消息說出來,你就不擔心我立刻取消對陰陽家的襲擊計劃麼?這樣一來,我們就暫時不會與陰陽家起明面上的沖突了。」
張良搖頭哂笑︰「從今晚開始一切大局已定,你已經改變不了什麼了。」
李斯冷著臉色,望著張良沉默不語,思考著對方話中的大局已定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突然,他猛地看見張良緩緩後退,毫不猶豫地厲喝道︰「攔住他!」
但是那已經遲了,張良身後的書架兀地分開,露出一道牆壁後的暗門,他也隨即退隱門後,書架再次合起。
下一刻,李斯身邊出現了一個血紅長衫的身影,那身影輕輕一揮手,身邊再次多了六個默然靜立的黑影。
此時趙高雖然一如既往地站在李斯的身邊,但是衣衫卻有些凌亂,甚至有些地方發生了碎裂,染上更深的暗紅。他回頭看了一眼喘息程度各有不同的六劍奴,頓時微微蹙起眉頭。
趙高恭聲道︰「大人,儒家伏念與顏路實在出乎屬下的意料,即使出其不意,屬下也在伏念身上花費了許多功夫,才來得及趁這些奴才和顏路糾纏時偷襲顏路得手,所以比預定計劃來晚許多。」
「來晚也許也不是什麼壞事,你們立刻打開暗門,必須奪到里面的東西!」李斯指著張良消失的方向,凌厲的視線頓時讓趙高心中凜然,點頭應是。
……
身後的牆壁剛剛合上,張良忽然一怔,看著這小小的密室內多出的白衣少年,眼神有些變幻莫測︰「你是如何進來的?」
「就跟在你的身後,張良先生。」少宇打量著這小小房間內的擺布,隨口答道。
張良眼楮微微眯起︰「想不到這麼短的時間,你的傷勢已經完全恢復,並且又變強不少啊!」
「算是變強了吧,起碼剛才的話我都听到了。」少宇的動作一頓,默然片刻後,淡聲回了一句。
張良頷首點頭,隨意地往房間內的中心一指︰「那麼你跟進來是為了這個東西咯?」
少宇扭頭一看,那是一個金色的盒子,除了有些花紋不一致,其他竟與月兒的蒼龍七宿的盒子無異。
「既然如此,那它交給你了……」張良的聲音變得空空蕩蕩,少宇忙回頭一看,但是哪里還有張良的身影?
還有密道?少宇愕然,但在听到剛才進來的暗門傳來了巨大的轟響時,頓時心中有了一種被張良耍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