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羽一群人等小心翼翼地穿過好幾條街道,但令人疑惑的是,明明四周都充滿了寒意四射的殺氣,凜冽得讓人幾乎呼吸不能。可卻沒有見到任何一個羅網之人的身影,更別談遇到什麼危險了。
「事情有點詭異啊。」千血走在最前方,輕舞著手中的血色鐮刃,劃出道道虛幻不清的冰藍之色,腳步不停地低聲喃喃。
「就像是他們在故意放我們過去一樣?」少羽細細觀摩了周圍片刻,才遲疑著下了定論。
忽地,龍神站住了腳步,抬頭看向前方︰「前面好重的死氣,就像是一個已經死了上萬人的戰場一樣,連隔著這麼遠,都能感覺得到陣陣刺骨的寒意吶。」
「確實……」千血聲音有些輕顫,但她似乎在努力地保持著自己的冷靜,「但這股死氣很熟悉,就跟少宇當初剛剛得到那顆珠子的時候一模一樣……難不成?」
千血與其余眾人都聯想到了極為不妙的事情,不由得一起加快了腳步。等他們穿過街道,一個修羅地獄般的場景頓時顯現在了他們的面前。
無盡的漆黑火海,遍布滿地殘肢斷體,雖然已經不能從這些殘缺的尸體分辨得出數量的多少,但是單單看那堆疊起來的體積,就知道在這個地方死去的人,就不止一百之數了。
而且這些尸體的血液都已經被熾熱的黑色火焰蒸發、灼烤殆盡,留下的沒有半點腥味,只有燃燒過後的尸體惡臭,不過沒一會兒,這些惡臭也受不住高溫的驅趕,紛紛消散開來。
「少宇他……」龍神猶豫地看著漠然佇立在尸骸當中的少年身影,一句話只說了半句,但剩下的那些話其余人都明白。
少宇他,還是少宇麼?
柔琬兒剛想上前一步,誰知與少宇那雙毫無感情的暗黑瞳眸對上時,也是不由得心底寒意頓生,愕然地止住了腳步。
少宇仿佛也發覺了少羽等人,瞳孔中涌現起淡淡的色彩,但隨後又消逝不見,只是默默地向他們走去。
見此情景,所有人都同時心一緊,但又不知該如何是好,一時間也是沉默了下來。
可他不再理會眾人地向著他們旁側走去,想繞開他們繼續前進。
當少宇走過他們身側的剎那間,少羽忽地低聲道︰「你想做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就算羅網是我們的敵人,但像這樣子趕盡殺絕那絕對不是你。」
少宇的身體頓了頓,語調平平︰「不要靠近我,現在我很危險。」
「這麼說的話,是因為那顆珠子的緣故麼?」千血沉下了臉色,她是最先接觸過少宇被那顆珠子影響之後的人,自然明白少宇話中的意思。
少宇不答,只是想要繼續走過去,但是少羽卻是橫跨一步,攔在了少宇的面前。
「我不清楚到底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但是我不想讓你就這樣下去。」少羽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一字一句地道。
「你要妨礙我!?」倏地,少宇雙眸轉向少羽,猛然爆發出極為冷厲的殺意,死死地看著眼前的眾人。
沒有人會懷疑,這股徹骨的殺意會有半點虛假……少宇他,會真的對他們動手!
「少宇你到底怎麼了!!?」少羽再也忍不下去了,怒喝著伸手抓向少宇的衣領。
而就當他的手掌即將踫觸到少宇的瞬間,忽地一道漆黑光芒與藍色光芒砰然在他面前劃過,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千血已經凝重著臉色持著鐮刃擋在了他和少宇的之間。
「少羽哥哥,現在少宇他因為那顆劍上的珠子影響,已經不受自己的控制了。」蕩開了少宇一擊的千血低聲喝了一句,提神警備少宇的同時,將視線移到了炎殤上的珠子上去。
「這顆珠子不是什麼好東西吧?現在該怎麼辦?」少羽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剛才他真真確確地與死亡擦邊而過,也明悟了少宇此刻已經不是單純能靠言語說通了,故而也退後了幾步,取下了一直負在背上的霸王戟。
「我也不清楚,只能先試試讓少宇他跟那顆珠子分開,看看能不能使他的神智恢復過來吧。」千血的語氣有些不敢確定。
「話雖如此說,但少宇他的實力……」龍神手執著長劍邁步走至千血的旁邊,同樣站在了身體四周騰舞著凜冽殺氣的少宇面前,「可是異常的恐怖吶!」
在他們這些人當中,鳳夜與七夜兩人均沒有面對少宇的實力,只有少羽、龍神、千血三人才能有與少宇一戰的資格,要想打落少宇手中的兵器,談何容易?
「可也只有這一條路或許能夠解除少宇現在的異常了。」少羽以不容置疑的篤定語氣道了一句,隨即自己率先跨步上前,書中長戟一劃,對著少宇作出了臨戰的姿態。
「為什麼要阻礙我,我殺的全是羅網的人,這不正是你們所希望的麼?如果再這樣下去,我會真的控制不住自己,連你們都殺的……」少宇眸底微微閃爍了數下神采,但終于歸于冷漠,這是淡淡地出聲道。
「我不管那麼多,這些羅網的家伙們什麼時候都可以去處置,但我只想讓你變回以前的少宇罷了!」少羽沉沉地頓喝一聲,不容分說地瞪向少宇。
少宇握劍的手稍稍緊握,但隨即輕輕松緩開來,瞳眸中的一切感情,完全地化作了滔天的冰寒。
……
心情因少宇的事情顯得急躁的天明率先狠狠一蹬,便掠過了數十米的距離,手腕輕抖之下,天問已經爆發出亮麗的劍芒,炸開了劍鞘分成近十道沖向月神。
月神伸出蔥指在身前虛空點了數下,一下子數個淺淺波瀾同時蕩漾而開,當它們的波紋重疊在一起的時候,瞬間變作劇烈的震蕩,與襲來的劍芒齊齊相撞。
陣陣爆破轟響伴隨著刺眼的光團過後,天明手中的天問已經死死地抵在了月神面前不足半寸距離的波瀾之上,而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推近,幾乎就要踫到了月神的眉心。
月神手中印訣在這時突兀地一變,波瀾再次從她身體四周涌現,繞開各個方位從天明的四面八方一同疾速掠來,完全封鎖了天明的所有退路。
「我說了,我沒有多余的時間了!」天明仿若急得跳腳大罵,身形略退了一步距離,就當周圍的無形波瀾即將涌來的剎那間,他身上的氣勢頓時為之一變,端是凌厲懾人——
——半年前,蜃樓之戰剛剛結束。
「大叔,你開什麼玩笑!?你是要我跟著這個大壞蛋學武功!?」天明哇哇大叫著指著身前滿頭銀發,同樣冷漠不語的衛莊。
蓋聶搖搖頭,神態十分淡然︰「我的意思是,在接下來一段日子里,我會和小莊一起教導你,而不是單單他一人。」
「師哥,你認為我會幫你去教這個小孩麼?」衛莊勾起一抹冷笑,似是蔑視地瞥了天明一眼。
「你得意個什麼勁呀,當初也不知道是哪個家伙和我約定了三招,還不是輸給了我!」天明反瞪了衛莊一眼,雙手環抱著哼哼出聲。
無視了天明在一旁的嚷嚷,蓋聶只是默默注視著衛莊,好一會兒才輕聲開口道︰「小莊,你我終究要在日後分個生死,但是鬼谷只有我們兩個弟子,若是出現了最壞的結局,鬼谷劍法就失傳于世。」
「而且天明也是日後唯一一個能夠戰勝東皇太一的人,我希望你能夠與我一起將所有的鬼谷劍法傳授給他,那麼以後我與你的對決也就不會有任何的遺憾了。」
衛莊微挑眉頭,冷冷地看著蓋聶,眼角的余光同時也將身旁張良若有若無的點頭納入眼簾當中。
好半晌後,衛莊才語氣冷笑道︰「要是不能夠與師哥你真正地分個勝負,那我之前所做過的事情也就白費了……不過,你可別以為我會好好地教這個小孩學劍,一切靠他自己,能領悟到多少就是多少。」
——短短瞬間的回憶戛然而止,在蜃樓之後長達三個多月的苦訓中,衛莊那冰冷無情的鯊齒的舞動再次浮現于腦海當中。
洶涌般的劍意,彌漫四周。
「橫貫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