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諸多傳說隱秘後,張旭開始變的坐立不安,手始終沒有離開項下所掛的小玉柱,腦子里充滿幻想。
當初爺爺傳給自已的並不是小玉柱,而是一個小玉鼎和一張手持小古卷。
據爺爺說,其祖上乃是全真武當派祖師張三豐。據說生辰時間跨越南宋、蒙元和明朝三個朝代,後羽化飛仙,為神仙宗伯也。張三豐一生斬妖捉怪,呼風喚雨,最出名的是在黃河邊以神鼎鎮蛟妖、絕水患的事廣為流傳。每每提起,張旭都引以自豪,逢人就說「那是俺祖宗!「。好像鎮妖的不是張三半,倒像他自已。
張三豐可以說是窮道士一個,僅留下二件微不足道的東西,代代相傳,是一個小玉鼎和一張手持古卷。
小玉鼎正面刻有一個「天「字,背面有一條神靈活現的九爪黃龍瓖刻在上面。那是爺爺在張威滿十四歲時才鄭重交付給他的,說是家傳之物斷不可遺失。沒處放,綁個繩直接套脖子上。那小玉鼎倒無奇異之處,只是在接近草藥時就從鼎內發出淡淡的藥香。每逢下雨壞天,小鼎有絲絲霧氣透出,集成細小水珠在黃龍周圍,這時的黃龍宛如活了一般,很好看。
而那張破破爛爛的手持古軸卷,則小的可憐,只有一寸大小,采用微畫法,上面密密麻麻畫滿了山川地理,得用高倍放大鏡才能看的清。只是殘破不全,沒人看得懂到底畫了些什麼。在題眉處有幾個字,可年代太久,早已模糊不清。據祖輩傳下的話說,這張圖大有來頭,是張三豐當初開山立派的鎮宗之寶,尋常的紙,用水一浸就爛,它卻水火不侵…也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做的。
待傳到張旭手中,他也再沒看出有什麼特別之處,總以為是古代行軍打仗所用的地圖。即然是家傳之物,也就沒舍得丟。
只是忽一日,家中祭祖,「請神「、「擺宗譜「就成了的頭等大事。宗譜世系錄上,頭一名就是張氏一脈老祖張三豐。祭拜時,張旭將小玉鼎與古軸卷放在一起,擺在供台上,三柱香過後,受香火燻染,小玉鼎與古軸卷竟溶化了,合二為一,變成了一個小玉柱形掛飾。
小玉柱古樸縴巧,古卷所畫的內容全部瓖嵌其上,並有殘字浮現,拼起來好像是山河社稷等字樣。透過小柱的紋理往里面看,里面背景有如漆黑的蒼彎,有點點微光閃爍,像嵌在夜空中的星星,給人以方寸之地容納了整個宇宙在其內的感覺。再細觀,里面隱隱還蟄伏了一條九爪金龍的影子,盤旋在一個小玉鼎上面。
祖傳之物被毀,爺爺知道後只是說道︰「即是祭拜祖先時溶合于一起,那肯定是老祖顯靈,自有他的道理。」張旭也沒敢作聲。兩件東西挪移到了一起,又有山河社稷等字,他便給小玉柱起了個名叫「乾坤柱「。
當初,為了搞明白乾坤柱是否是文物,張旭是煞費苦心的研究,先是拿到太陽底下照,看是不是真玉,照不出來就用火燒、錘砸,可任憑你怎麼搗弄,乾坤柱都沒有被毀壞,也無沒什麼神異之處,就權當個玉飾掛件戴了。
而如今,《山河社稷圖》的傳說又讓張旭對項下所掛的乾坤柱產生了無限的遐想。咋天听爺爺與教書先生講了那麼多黃河秘聞,張旭就動了心思,把乾坤柱從脖子上摘了下來,反復比量小玉柱和里面的小鼎與傳說中的寶貝有何相似之處。比量了半天沒有結果,大所失望。一咬牙,干脆又拿著乾坤柱跑到村頭去,對著倒掛的破鐘鼎對照起來。
破鼎上的那塊帶有符文的碎片,年久月累,被鐘錘敲打的錚明瓦亮,張旭將頭靠近,想看清上面符文究竟寫了些什麼,冷不防,一陣風吹過,那鼎一晃,破碎的鼎片與額頭撞個正著。張旭頭上的鮮血頓時流了下來,把乾坤柱染的血紅,而碎鼎片上也沾滿了血跡。
就在這時候,張旭大吃一驚,低頭看時,被乾坤柱與碎鼎片沾染上的血跡,霎時間就浸了進去,乾坤柱與碎鼎片此刻竟起了奇異的變化,溢出璀璨的霞光,外面所刻的山河社圖案也更加清晰起來。
「嗡……」鼎嗚如鐘,頓時響起,聲音仿佛像是遠古而來,穿過天地玄黃,跨越玄古洪荒。破碎的鼎片上那無窮的音波瞬間化為一道實質的綠光,流轉出燦如月華的光芒,「啪」的一聲竟從鼎上飛出,進入到了乾坤柱里的小玉鼎中,沒有留下半點痕跡。
張旭瞬時間與乾坤柱及里面的小鼎有了心靈感應,只覺得這兩件物品成了自已身體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只是渾沒在意。眼見懸掛的大鼎上又新增了一個大洞,張旭怕別人看見是自已所為,連忙將乾坤柱掛在項下,一溜煙跑回了村子。
待張旭跑回家天已漸漸黑了下來,院子內又熱鬧起來。
張旭自小時候就是在黃河邊上土生土長的坐地戶。十多年前他父母在生下他時趕上一場瘟疫,雙雙而亡,無奈之下,只能與爺爺相依為命。
此村民風淳厚,鄉親們待人和藹厚道,見老爺子一把年紀拉巴個孩子不易,也都伸手援之。張旭從小就是穿東家衣吃西家飯長大的。這里山高路遠,少有新鮮事物傳播進來,鄉親們顧漏寡聞,倒是對一些奇聞異事津津樂道。而走過南闖過北的張老爺子最為見過識廣,肚子里有的是故事。
張旭進了院子,見眾多鄉親們圍著張老爺子在听講《搜神記》等神話故事。听者津津有味,講者津津樂道。而張老爺子講的最多的還是《史記•封禪書》,說黃帝采首山銅,鑄鼎於荊山下。鼎既成,有龍垂胡涘下迎黃帝…的神話故事。張旭由于小的緣故也還是有些听不懂的,此刻也只能倒倒茶、跑跑腿的。
張老爺子對待鄰里鄉親熱情非凡,對待這唯一的孫子卻是嚴肅有加、規矩極多。張旭小時候的啟蒙老師就是爺爺。張老爺子對自已的身世很少談論,只是張旭從片言只語中了解到爺爺以前曾是一個名氣很大的中醫大夫,不知為什麼後來出家做了道士,張旭父母去世後,老爺子舍不得孫子,怕無人照顧,這才又還了俗,當起了居士。
每逢夜晚,老爺子除了教張旭學習《四書》、《五經》外,還把那些听不懂的《道德經》、《易經》、《黃帝內經》之類的書籍強行灌輸給張旭。凡之五花八門,搞的張旭整日昏頭漲腦。
更讓張旭頭疼的是每到夜深人靜,別人都在呼呼大睡之時,他卻被老爺子丟在院中練習馬步、站樁,每天習練家傳武功,據說這武功乃是武當教派流傳下來,功成之日,可一言止殺。日子久了神功到沒練成,卻也落得個強身健體,長大後身手不凡,三五個壯漢卻也奈何不了他。
爺爺還有一項絕技,那就是會看病,據說是祖傳的。從張旭八歲開始,老爺子又交給他一項差事,每天上山挖中草藥,配成各種劑量,以方便行醫。藥這東西馬胡不得,怕出亂子,不但教會了張旭對《本草綱目》中記載的各種草藥認識,還硬逼著把各種祖傳醫典背了個滾瓜亂熟。
所有的這些,讓小小年紀的張旭無論從見識上還是體力、技能方面都高出同齡孩子一籌,加上他又由對于未知的一些東西有一種強烈的好奇感,喜歡獵奇、探險,久而久之就成了村里的孩子王。
此刻的張旭,心思並沒放在听爺爺講故事上,而是手橫放胸前握著乾坤柱,心早飛到了離村子不遠的鷹愁澗,他決意要背著爺爺溜出去,到鷹愁澗深淵下面去探個究竟。
天色已晚,眾人散去。張旭躲在床上,一想到明天馬上就要到鷹愁澗深淵下面去揭開秘密真相,就覺的精神是即興奮又緊張,這可是涉及到自已最喜愛听的神話傳說的延續,一旦是真的,也許自已就能遇到什麼寶物,說不上還能遇到什麼仙人呢。
為了進一步驗證,為緩解一下神經,他跳下床去,把爺爺的書箱打開,那破舊木箱可是爺爺的寶貝,里面裝的全是古籍,十歲前爺爺還不準他沾邊,滿了十歲才讓隨意翻看。
他從破舊木箱里抽出一本書,輕輕打開書本,默默的著。一本一本重新翻閱了一下,默默的著,寄希望于能從一些古籍中找到一些線索。
張旭自孩童時起受其爺爺影響很喜歡閱古籍,而且尤為喜歡老子的《道經》,遇到一些自已無法理解而又排解不開的事,就喜歡在《道經》上去找尋啟發式的答案。
張旭對老子把「道「看成世界本源,「道「做為最基本的物質,是宇宙萬物之母,是貫穿于宇宙、社會和人生的這種觀點深感玄妙,但他更感興趣的是為何每當看到古籍里提到「道「字時,自已的腦子里總有一種像頌經文一樣的聲間揮之不去「道可道,非常道…「,就這樣,何為「道「?就成了張旭經常思考揮之不去的問題。
「有物混成,先天地而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名曰大。大曰逝,…」
當張旭翻閱至此時,看到《道經》里提到「道」字時,不知怎的,自已的腦子里又向往常一樣,響起了像頌經文一樣的聲間,而且揮之不去「道可道,非常道…」
何為「道」?洪鍾大呂般的聲間在腦海中大扣大鳴,難道說是「道」在自已體內?否則何以「道音」唱響在自己的腦海里?黃河鷹愁澗下面有「道」嗎?前天晚上天空中高懸之人是「道」嗎?難道說是「道「讓世界反復文明循環?還是「道「就是上古文明的傳承?那「天道「又是什麼?天空上出現的巨眸眼球是「天道「嗎?
一連串的問題想的張旭頭都要炸開了!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屋里悶熱的緊,把書合上,放入木箱中。一聲雞鳴聲傳來,抬頭望向窗外,只見紅日高懸,天已經亮了。草草的吃了口飯,一轉身,推開門向村頭古渡口走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