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出一口大氣,全身上下就像癱了一般。
一小會工夫之後,才拉了拉繩子示意自己還活著。
終于,當再一次見到這些熟悉的面孔,心中的喜悅,實在是無從說起。
他們將我抬了出來,找了一處相對平坦的地面。
我的右腳估計是傷著了,此刻已經無法動彈,只要稍稍有些動作,就會痛的哭爹喊娘。
不過看看大家此刻的模樣,也沒比我好上多少。
老水估計是因為失血過多,此刻臉色仍然十分蒼白。但看樣子之前的傷口,應該已經沒什麼大礙。可憐的啟有也是一副慘樣,右肩已經裹滿了布條,不過听說沒傷到筋骨,倒是萬幸。只有南山沒受什麼傷,只是看上去卻是累了半死,估計挖土的活一定沒少干。
環顧四周,只是剩下一片狼藉。
血鬼已經消失,蠱雕也沒了蹤影,進來的地方倒是留下不少遺骸,估計應該是蠱雕的,想來常將軍也絕不會讓自己的部下曝尸荒野。
老水看過我的傷口之後,又使勁的搗鼓幾下,疼的我淚水直流。
緊接著,就給傷口上了些藥,又綁了木板。
沒想到僅僅只是休息了一會兒的功夫,就感覺好了很多,竟還能勉強站起來。
「真是嚇死我了,我們都以為你已經死了。」
我直愣愣的看著南山,雖然有很多話想說,卻不知從何說起,只是一個勁的點著頭。
老水和啟有的眼神也是十分的異樣,他們一定懷疑我是不是鬼魂什麼的,其實自己也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們,被關下面這段時間,上面究竟發生了什麼?
南山稍稍嘆了口氣,便開始講起了之前的情況。
原來那時果然是地震,結果還導致了山崩,不過奇怪也就奇怪在這里,竟然只有我腳下的地面塌陷了下去,其他地方最多只是有些裂縫。
蠱雕被常將軍那麼一殺,再加上地震,全都溜得比老鼠都快,血鬼似乎也有傷亡,不過最後活下來的仍然有3多人,因為雙目失明,他們自然不敢動手挖坑,怕不小心洞口再塌下去,反而害了我們性命,所以就以性命做保,讓老水幾個幫忙查看情況,自己則出勞力。老水想這當兵的不比當官的,說話應該不會出爾反爾,不過既然雙方都要救人,也就只能相互協作,接下來可能發生什麼,也就暫且放下。
其實他們當時心里也根本沒底,不敢相信我們都還活著。神奇的是,血鬼頭子蹦出來之後,雖然模樣有些狼狽,卻仍是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只是不料,竟一言不發就帶著手下走了,當然最最奇怪還是,我竟然還活著……
說起來我也覺得十分納悶,只能苦笑一陣。
接著,便將自己和常將軍的對談經歷告訴他們,沒想到竟把他們說的一愣愣的,特別是南山,似乎恨不得想同我交換。
不過我們交談的細節,自己卻還沒有講出來,畢竟這些歷史對于老水和啟有來說,本來就沒有什麼意義。
總而言之,三苗同血鬼的恩怨看來還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直到最後一個血鬼死去為止。一想到這里便覺得心里空蕩蕩的,有的卻只是悲涼和感傷。
無論如何,我們是要離開了。
只是想著,如果能在走前敬他一杯的話,將是何等的美事。
此情此景,卻叫我想起一首詩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听。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
呼兒將出換美酒,
與爾同銷萬古愁!
因為擔心蠱雕再次回來,我們並沒休息很長時間,就急著上了路。
之後的道路很順暢,也開始慢慢的向上傾斜,原來這個峽谷就像一個巨大的鍋子,而我們就是那些小菜,蠱雕倒像是廚子外加客人,想來就覺得有些別扭。
老水還是精神飽滿的走在最前面,不時回頭關心一下我們的速度,真是讓人無法理解,他這身體結構究竟是如何構成的,受了那麼重的傷竟然還和沒事一樣。
啟有卻只是默默的跟著我們,一言不發。
由于找不到什麼話題,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我倒也沒什麼辦法。
雖然時間不過一天,我們卻像認識了十多年的朋友,所以說時間可能並非是建立友誼的唯一途徑,最主要的部分,還是要看願意為朋友付出多少。
無論如何,我需要對他們說聲謝謝,可能我們將不會再次相見,即使真有機會相見的話,自己可能也已經是個老頭子了。
我們終于走到了小坡頂上,放眼望去,前面又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之後似乎還有幾座山,雖然從這里看過去,似乎還有些奇怪。
在那片森林的前面,便是那道巨大的鴻溝。
我默默嘆了口氣,看起來,終于是到了需要分開的時候了。
只見一旁的水叔點了點頭,我便對他笑笑。
我們其實有很多話能說,卻只想的起來,如何祝對方一路平安。
「好了,我們便只有送你們至此了,過去便是未知的世界,對不住了,小伙們。」
「哪里話,老水,如果我們真能回去的話,一定還會回來看你們,對我們來說或許是幾年,但對你們來說不過是瞬間的事情。」
我和南山取出了那兩個珍貴的布包還有光石,想要物歸原主,不過老爺子卻不肯收了,他說這袋中裝的是他們先祖的羽毛。這先祖現在已經升天成仙,所以族人都視其為無價之寶,帶在身邊可以闢邪防身,因為後面不知會遇上什麼,所以就讓我們帶著,他們也好寬心一些。
他原本擔心將這些交到外人手中會引起族人的非議,不過我們既然幫他們發現了血鬼的秘密,想來也能交待過去。至于光石,他們那邊的洞里全是這些東西,所以送給我們也並無大礙。
雖然是盛情難卻,但听說這寶物如此重要,我們本打算還一個回去,只留一個防身,可老水怎麼也不肯收,只說下次來再還也不遲。既然如此,就只有先領了他的好意。再推月兌的話,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因為南山身上還有火機,我便把自己的ZIPP留給了啟有,說來這玩意可比他們的石頭好用多了。之前我便知道這小子看上了,只是不好意思說而已。
磨蹭了許久,還是到了分開的時候。
我們相互擁抱,然後做了最後的道別。
越過那條巨大深坑的時候,他們的身影還停留在那處高高土坡上,直到我們再次踏進森林,才終于消失的無影無蹤——
走了一會兒路,就覺得心里有些犯虛,便想找南山聊聊,沒想他卻懶得理我。又過了一小段時間,這家伙才小聲說道,「老古,你有沒有覺得這里有些奇怪?」
這麼說來,倒的確是引起了我的注意,開始的時候還沒發覺,這林中竟然連一點聲音都沒有,安靜的令人難以置信。簡直像是……
突然之間,我便想起來之前妖狐的事情,不免打了一個冷顫。難不成,是在這里?
南山這才回頭看了我一眼,表情詭異的笑了笑。
這邊的林子其實和我們上山時候的那片很像,植被種類也差不多,只是沒有路,只能在林子里走,說明的確是沒有什麼人煙。
本以為南山這一路會和我說很多事情,結果卻比來的時候還安靜。估計腦子里正在胡亂想著東西,一會兒可能又會冷不丁冒出什麼奇怪的問題來。
路過一處空曠的時候,他突然問我是不是想要休息,我想你小子終于想到後面這個傷號啦。于是二話不說,就一**坐到了地上。
雖然此刻右腳還是有些隱隱作痛,不過比之前已經好了很多。
南山四下張望一陣,也坐了過來,把自己水壺遞給了我。
我喝了一大口,然後把水壺又遞回去,問道,「怎麼?你不想聊聊?」
「聊啊,只是不知從何說起了……」
果然,說來我似乎也是一樣的思路混亂,雖然有滿肚子的話,卻不知從哪里開頭。
「老古,無論如何,這都是一次不可思議的旅行,足以顛覆我們至今為止所有的世界觀,其實還有很多的迷沒有解開,但是現在最關鍵的就是……」
他又看了看我,有些驚訝的問道,「你難道沒有覺得興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