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雙鳳戲邪王 第一百零四章

作者 ︰ 夏七音

雁清猶疑的眺望著逐漸被漫天風雪遮掩住的那抹素白的身影,再看看手中抓滿的衣物只能認命的繼續收拾包裹。雲安宸漫步在風雪中,感受到瑩白的冰晶飄拂過面頰融化出的涼意,面上的悲戚再也無需遮掩的全然流露出來。義父終歸選擇了放手,雲安宸如何不知,以雲清苒的性子自然不會忍心舍棄病重的莫逸清而步入宮廷,如今這局面只怕是莫逸清終究不忍拖累了她的韶華寧願忍痛將她遠遠地推出自己的生命。唉,此生他們母子二人虧欠至深的當真只有莫逸清一人。

渾然不曾被能與生父重逢的喜悅沖昏了頭腦,雲安宸心底盤桓的深刻感情更多的卻是對于莫逸清的歉疚與心疼,自孩提時代起,莫逸清于他而言便與生父無異,這些年的悉心照料與栽培恐怕連赫連瑞都只能自嘆不如,遙遠的未來里若是連曾經在他生命中擁有過全部重量的他們都在一夕間遠離,留下莫逸清一人面對著孤獨的余生,他們如何能夠舍得?山風依仗著群山的威勢與冬雪的婀娜肆意的呼嘯穿梭在這片廣闊卻有狹窄的天地,素白的衣衫在風雪的鼓動下颯颯作響,雲安宸沉痛的邁步走向山腰處那抹瑰麗的紅雲處,頎長如玉樹的身影漸漸消融在漫天的純白之中。

「呼……,呼……」,自主峰匆忙奔行到此,即便在這冷寒的山林中訾紫妍的額上也是不免香汗淋灕,微微平緩了幾分急促的喘息,欣喜的看向眼前近在咫尺的梅海香雲,只一眼間便深覺不負此行。

三三兩兩的梅株疏落有致的靜臥在這片風雪喧囂的土地上,或濃重或清淡的紅粉繽紛相間,無心間為月華峰系上了一條絢爛斑斕的錦帶,暗香疏影中的遠山消泯了素日里的清冷,羞怯著任由怒放的玉蝶紅梅層層渲染出屬于生命的熱烈,冰魂皓態,孤芳清絕,層層疊疊的蕊絮盡情的舒展著婉約的身姿,那般慵懶的斜偎著漫天的飛絮賞盡這世間所有的悲歡離合。

素手縴縴輕攀上搖曳生姿的紅梅,冷柔的觸感絲絲印上心扉,訾紫妍恍惚的凝視著指間的緋紅,依稀還是遙遠記憶中的顏色,即便隔絕了億萬光年的時空與歲月這份美麗從來都未曾褪色。歲寒而發,竟是不知紅梅朵朵究竟是如何忍受得這份孤清與寂寞,只是也幸而如此,否則這淒寒漫長的冬日當真是無從慰藉了。

心下慨嘆,欲要近前細細品聞,驀地耳畔傳來模糊悠遠的簫聲,天地間的靜謐不復存在,紫妍只微微輕挑眉梢,心中倒不覺著有被人擾了滿心平靜的惱怒。這月華峰不遠處的山腰上房舍清晰可見自然不可能無人居住,為這冬雪紅梅的勝景吸引而來,看來月華峰上的居客也並非毫無半分情致之人,倒是未邀而至的自己此番前來恐怕才是對主人家無端的驚擾。

簫聲幽怨,淚咽而無聲,踏雪尋音而去,耳畔的低語淺回終于漸漸分明,估模著那人與自己或許僅剩下數十株紅梅的遮掩,紫妍著意的停靠在一株怒放的花株之後,紛紛揚揚的雪絮此刻恰好遮蔽了二人之間的視線,蒼茫的世界里他們全不過是未曾相逢的過客而已。將滿懷的憂傷盡數糅雜著簫音中,雲安宸心無旁騖的吹奏著手中的紫竹洞簫,眉宇間全然不復往日的灑月兌與淡然。

不願擾了主人的清淨,而這簫聲卻又太過美好實在不忍錯過,紫妍靜靜的倚在紅梅樹旁,只願做一名默默的听客。簫聲嗚咽,竟是格外的催人淚下,曲中曲罷,香隱香浮,好一曲天香引。此情此境中這般感懷之曲當真是催斷人腸,微闔了雙眸,曲中深藏的哀慟似乎緩緩的沁入心底,再也揮散不去。

「問西湖昔日如何?朝也笙歌,暮也笙歌。問西湖今日如何?朝也干戈,暮也干戈。昔日也二十里沽酒樓香風綺羅,今日個兩三個打魚船落日滄波。光景嗟跎,人物消磨。昔日西湖,今日南柯」,低低的和著簫聲吟唱著記憶中早已有些模糊的散曲,浸潤在曲中有關于物是人非的滄桑與淒涼饒是鐵石心腸之人也不免為之動容,余音裊裊散盡這深山雪海間,半晌方歇,相隔甚遠的兩抹身影似乎全然恍惚了心神,直到遠處一陣微弱卻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紫妍下意識的閃身躲入身側較為隱秘的梅林之中,卻只依稀听見遠處簫聲傳來的方向有模糊的男聲喚道︰「少爺,您可讓我好找,……該是啟程的時辰……」。

冰天雪地中只有斷斷續續的尾音傳來,紫妍這才恍然憶起今日啟程的要事,粗略的估算了一下時辰,此刻不宜再多做停留,好在已然欣賞到了這寒梅傲雪之景,而方才一曲天籟之音更是意外之喜,唇畔含笑,紫妍再不做停留轉身離去,而遠處正沉默的听著雁清絮絮叨叨的雲安宸下意識的回眸望向伊人離去的方向。

朔風凜冽,茫茫的白雪鋪天蓋地遮蔽了此間所有的視線,極目遠去卻始終瞧不真切遠處朦朧閃動的影像,只是心底深處總有些窒悶,仿佛遺失了一些心緒。雁清詫異的止住了話頭探頭望向雲安宸視線膠著的方向,只見漫天飛絮並無半分異樣,雲安宸微嘆出聲,並不去深究心底微微的失望究竟為何,只是沉默著轉身離去,雁清無措的模模額發忙小跑著跟隨而去。

截然相反的方向,恰如這茫茫天地間孤獨的兩行足跡,又有誰能夠猜想到它們所連接的竟是相若的軌跡,轉身離去的瞬間誰都不曾瞧見身側懸掛的玉佩在這冰天雪地間折射出的微光,蒼龍鸞鳳,天命所定的糾葛躲不開逃不掉,如今的平靜終究只是山雨欲來前短暫的溫順,待得龍鳳重逢,風雲變色,這沉寂已久的世間又該是幾多絢爛?

「主上,少主即刻便會啟程,您是否前去相送?」方遠面色復雜的看著自晨起便孤身立于窗前的赫連修澤不禁按耐不住出聲勸說,主子每日里從不間斷早課,今日雖說風雪過盛,卻遠遠不足以動搖主子的決心,哎,終究是主子未能全然舍棄人世間的七情六欲,此刻才會如此為離別傷神吧。

風雪自窗扉間洶涌而入,赫連修澤不避不退,依舊語氣清淡的吩咐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分離既在所難免又何必再見徒增傷感。宸兒此刻離去于他于東尹社稷皆是益事,既如此又何必傷懷。待宸兒離去,便將元修與宏毅也遣回都城吧。避世隱居多年,孤已竭盡所能教導二人,至于將來他們踐行何種道路,孤無權置喙也無從左右,也當是時讓他們二人自行選擇屬于自己的人生」。當年為免左元修兄弟二人于襁褓之中被蘇月蓮等人利用這才不遠千里送至此處,雖非心愛之人所出,到底是骨血親孫,左翊自然是寄望在赫連修澤的耳濡目染下元修二人可看透世間善惡以免日後行差踏錯,只可惜費心教導了多年,左宏毅心底的戾氣益發濃重,赫連修澤雖不放心如此放開他們二人回京歷練,然而始終諸事不可強求,許是將來會有一日得遇機緣消除左宏毅心中惡念也尚未可知,只是畢竟是晚輩們的人生,身為長者所能做的恐怕也只有放手吧。「方遠,今後這千行山依然只有孤與你二人了,只是想不到早些年這山中原來是這般死靜」。

「情由境生,主上習慣了小主子們的陪伴這份孤獨自然是越發難忍,日後待莫逸清前來或許能夠稍稍緩和幾分孤清,只是今日接到莫府的暗衛傳訊,莫逸清尚需過些時日方會前來」,方遠深知因著赫連瑞同雲清苒的糾葛,赫連修澤頗有些愧對莫逸清,早些年才一直隱忍不發不曾干涉過他們三人間的感情分毫,如今莫逸清狠心舍棄了生命中所有的依傍,赫連修澤自然是一早便安排了暗衛護送他前來,或許隱居在這樣空寂幽遠的深山中,屬于心上的傷痕也可淡化許多也未可知。

赫連修澤一早已慮及此種可能倒也不覺奇怪,「無妨,待到莫逸清自願前來之時也為時未晚,不必催促」,不曾深刻擁有過的人又如何能夠明白,舍得,是怎樣痛苦的領悟。那樣的割舍宛若靈魂瞬時失去了生存的依傍,這世間種種于那些失去而言再不能停留在心底半分。

「皇上」,御書房中,小順子接過殿外面色遲疑的御膳房總管送來的茶點揮退了垂首侍立的眾人,這才小心的恭聲請示,「現下已是酉時,您遲遲不曾用膳,皇後娘娘特意吩咐御膳房準備了些點心吩咐送來,您要不要嘗嘗?」自數個時辰前皇上接過由暗衛首領送來的一份書信後便默然沉寂到此時,雖說大殿之中暖爐內炭火熊熊,但是眾太監宮女眼瞅著皇上面色不豫,如何能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殿外寒風凜冽,卻比不得殿中空氣已然凝結成冰,眾人如履薄冰而高高在上的君王明顯心不在此,看著天色已晚帝王卻未有傳膳的意願實在是焦心不已,好在皇後心中記掛,吩咐了下人準備了幾樣赫連瑞鐘愛的點心,只是在赫連瑞沉思之時出聲驚擾,即便跟隨在赫連瑞身邊久矣的小順子也不免心下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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