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惜 第014章︰雲殤

作者 ︰ 碧空鏡

安飛雲的刀已經割破了妃傾的皮膚。(百度搜索4g中文網更新更快)

妃傾感覺到了疼,但她不敢叫出來。因為那刀就在她的咽喉上,她只要一動,刀只要再進一毫,就可以毫不費力的割破她的喉嚨。

安飛雲看起來很虛弱,因為她握著刀的手在顫抖。

于是妃傾的心也跟著顫抖。

因為剛才她親眼看著那刀一下就刺穿了山魅的後背,她想,她的喉嚨絕對不會比山魅的後背堅韌。所以她知道,只要她稍一用力,自己就必死無疑。

妃傾不敢動,但安飛雲卻動了。

她從妃傾的身上下來,重新躺在了地上。但她的刀仍然指著妃傾的咽喉,妃傾還是不能動。

「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好嗎?」妃傾無法回答,當然,安飛雲也無意讓她回答。她緊接著說︰「這個故事,要從二十年前說起……

二十年前。

有一個男子,風姿卓然,有一個女子,光彩照人。

她們相遇,相識,相愛,卻不能相守。因為那個男子,他是一個有婦之夫。

她們感到了痛苦,因為她們已經愛得無法自拔,愛得時時刻刻都離不開對方。于是她們……想出了這個世界上最惡毒的方法。

那個女子,設計陷害了那個男子的妻主,使她家破人亡,逼著她親手寫下了離緣書。然後,他和她終成眷屬,她帶著她三歲的女兒顛沛流離。

三年後,那個妻主死了,那個女兒成了孤兒,到處受人白眼,被人嘲笑。

然後,又過了三年,那個女兒不再受人白眼,不再被人嘲笑了,因為她學會了用手中的彎刀割破那些膽敢嘲笑她的人的咽喉,她成了殺人者。

殺人者,安飛雲。

到處逃亡的亡命之徒,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只有手中一把彎刀的安飛雲。她帶著滿腔的仇恨,回到了她母親的故鄉,回到了有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在的地方。

她遇見了那個,集萬千寵愛,卻听不見聲音不會說話的任性女孩。那個男人和那個女人的孩子,她的同父異母的妹妹,妝流雲。

她要報仇。

所以她接近她。

把自己最致命的咽喉暴露在她面前,讓她模著它感受聲音的震動。她超乎尋常的耐心的教她看口型,教她說話,陪她玩,忍著她不時的莫名其妙的任性,和她一起睡,和她一起上學。

然後,她成了她的護衛。

她叫她姐姐。

之後三年,她取得了那個女人的信任,她掌握了那個家近乎一半的生意。她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要她們嘗嘗家破人亡的滋味!

一夜之間,妝家所有的生意全面崩潰,那個女人束手無策,一夜白頭,那個男人無能為力,瞬間蒼老。

她笑,她以為她成功了。

但是她錯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那個任性的,連說話都說不清楚的女孩會那麼聰明那麼果決。不眠不休整整十天十夜,所有的生意在她手下既都又慢慢的步上了正軌。

她恨,恨極了妝流雲。比恨那個女人那個男人還要恨她!

趁著黑夜,她帶著她的彎刀,潛進了她的房間。

卻沒想到,她早已在等著她了。

她對她乖巧的笑著,她對她說︰姐姐,你來了。

然後她死了,死在她的面前,死在她的彎刀之下。而她逃了,帶著沾了她的血的彎刀逃了。

……

說到這里,安飛雲停了下來。她用沒有拿刀的那只手蓋住了自己的眼楮,用低啞的近乎哽咽的聲音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殺她的,我只是想要嚇唬嚇唬她,我只是很生氣,很生氣……她為什麼要和我作對?」

妃傾看著她,想要開口說什麼,卻礙于脖子上的刀無法開口,只能看著她。

「她很聰明,真的。」安飛雲的唇角現出了笑容,復雜的,似自豪又似自嘲般的笑容,「我花了整整三年時間布下的局,她只花了十天就給我破了。我的妹妹,她真讓我感到吃驚。」

「你知道嗎?」她轉頭看著妃傾,用著灰敗絕望的眼神看著妃傾,她說︰「她死了,我的心一下就空了,我……很想很想她,很想很想……」她忽然流下淚來,她終于流下淚來。「我忘記了報仇,忘記了母親一遍一遍交代的要殺了那個女人,忘記了自己那麼多年所受的苦,我只記得她……」

「我知道那個人不是她,我知道那是假的,但我心甘情願的留下來,心甘情願的用自己的生命養著她,只要能讓我看見她,我什麼都願意!」這樣說著,她突然再次撲到妃傾身上,手中的彎刀猛然壓下,那勢頭就是要馬上割斷妃傾的咽喉!

妃傾睜大了眼楮,驚恐的看著她。

而她卻在這時突然倒了下來,壓著她喉嚨的彎刀也月兌手落到了地上。

「我讓她入夢了。」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從頭頂響起,妃傾抬眸看去,卻是昨天晚上那個雪衣白發的銀瞳少年。妃傾看見是他,不覺松了口氣,心有余悸道︰「謝謝。」

「不用。」夜月伸出手,將要起來的妃傾又按到了地上,有些緊張的仔細檢查著妃傾脖子上的傷口,半晌才奇怪道︰「一點事都沒有,就連血也沒見多少,怎麼回事?……我剛才看著她好像很用力的樣子,還以為你會傷得很重呢?」

妃傾聞言,伸手模模自己的脖子,有一點點疼,但卻是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嚴重。心中驚訝,但也不是很在意,以為是那女子身體虛弱所以出手不重。只道︰「你給我上點藥吧,我疼。」

「哦……好。」夜月答應著,便在妃傾身邊坐了下來。

妃傾問︰「你身上有藥嗎,我金瘡藥都用完了,還沒補充了。」

「有,放心。」搬了妃傾的頭枕在自己腿上,讓她微揚起頭,然後從自己衣袖里掏出一瓶金瘡藥,夜月道︰「如果覺得疼的話就說一聲,我會輕點的。」

「嗯。」

小心的將藥撒在妃傾脖間的傷口上,夜月從自己的里衣里撕了一條布給妃傾圍上。問︰「好了,還疼嗎?」

「不疼了。冰冰涼涼的,很舒服,你這個藥不錯。」听說好了,妃傾馬上爬了起來,笑嘻嘻的看著夜月道。

「那就好。」夜月見她恢復的這麼快,心里也高興,將藥遞到妃傾面前,道︰「你這最少還要換兩次藥傷口才能愈合,這藥你留著吧。」

「哦~」妃傾隨手接過藥揣進懷來,道︰「謝謝了!」

「……不用。」夜月伸手,邊幫妃傾整理亂糟糟的頭發,邊看著倒在一旁的安飛雲道︰「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嗯……」妃傾皺眉,有些為難道︰「她之前救過我,然後又要殺我,我們算是扯平了,就……就這樣吧。」

「那好。」夜月伸手點上安飛雲的眉心,道︰「我就讓她睡到明天一早再……死了。」

「……什麼?!」妃傾有些反應不過來,呆了呆後才撲到安飛雲身邊,伸手探她鼻息,發現果真沒氣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夜月︰「你把她殺了?」

夜月搖頭,臉色有些難看起來,沉聲道︰「我從不殺人,是她自己養山魅將生命都用光了,之前只是不知道被誰強留了一口氣而已。」

「什麼意思?」妃傾有些听不懂夜月的話。

「就是……她只要不睡覺,她就還活著。」說著說著,夜月的聲音不覺慢慢低了下去,最後既似自言自語般地道︰「我……殺人了。」

「這……」妃傾覺得她很有必要安慰一下他,于是拍拍夜月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口氣道︰「這沒什麼,就剛才,我還一刀捅了一只山魅的腦袋了,那腦漿都流出來了,你這真沒什麼。你不知道我……」

夜月見鬼的看著她,妃傾趕緊捂住嘴巴。

……

「那個,我們將她埋了吧,然後馬上離開這里,這地方怪滲人的。」

「好。」

「那……你知道出去的路吧?」

「知道,放心。」

「啊,這是你說的啊,那我真放心了阿~」

「放心。」

「我叫妃傾,你叫什麼名字啊,我還不知道呢?」

「夜月。」

「夜月夜月,那我就叫你月???梢園桑俊?p>「可以。」

「那月啊,你怎麼知道我有危險啊,你出現的真是太及時了,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了!」

「嗯……剛好路過而已。」

「……

……

而就在妃傾和夜月一路說說笑笑的時候,在那一座大山上,那一個絕艷的少年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他的脖子上包著一層厚厚的繃帶,繃帶上還滲著觸目驚心的血跡。

他應該很疼,因為他的唇色一片慘白,呼吸微弱。但他卻在笑,很放心的笑,因為他知道,她沒事了。

「小傾,你等著,我很快就會去找你了,你等著,等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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