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是一個巨大的水立方。(思路客.)
在這個水立方上漂浮著許多的島嶼,而其中最為突出的要數水立方八個角上的八座巨島。
八座巨島又叫做八大洲。
島嶼上建著國家,八大洲上建著八大國。
八大洲的疆域是一樣大的,但八大國的領土卻是不一樣大的。因為領土不僅僅指那一座巨島,還包含了其周邊的海域和散布的小島。
現今……
八大國中領土最廣的是子衿國,接下來依次是淇奧、關雎、蒹葭、黍離、采薇、桃夭、鶴鳴。
而八大國中國力最強的是淇奧國,接下依次是蒹葭、關雎、黍離、采薇、桃夭、鶴鳴、子衿。
從上可知,子衿國領土最大但她卻是國力最弱的國家,這是不合理的。
這將引來戰爭。
無論是因為帝王的稱霸之心,還是因為百姓人數速增而土地緊張需要開疆擴土,或者為了千百年來的宿怨恩仇,這場戰爭,將無可避免。
他站在窗邊,眺望著遠處溶在黑夜里的莽莽群山,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在明亮皎潔的月光下,這雙手看起來白玉無瑕,修長縴細,很美,很讓人喜歡,但他自己卻不喜歡。
因為,在這紅塵動蕩的亂世里,這樣的手是無法保護她的。
他慢慢握起了拳頭。
他現在外表的年齡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這樣的年紀在這個世界是什麼也做不了的。他應該再長大一點,但,又不能長得比她高太多,不然她會不高興的。
想到她不高興時皺著眉頭的樣子,他的唇角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
記得在她十三歲還未舉行成人禮之前,他的個子只比她稍稍高了一分,她就很是郁悶擔心自己長不高了,很不開心。直到後來成人禮之後,她一下拔高了許多,還比他高出了一個頭,才完全舒展了眉頭,開心起來了。
他喜歡她的笑容。那種閃閃亮的,連眼楮都在笑,連眼下的那一點朱砂都在發光的笑容。他很喜歡,甚至于深深迷戀著那樣的笑容。
他想,他等了她三百年,憶了她三百年,尋了她三百年,就只是為了能夠再看見她的笑容吧。
他再也不想看見她哭了。
為了這個,他絕對不會再做任何讓她生氣,讓她皺眉,讓她困惱的事情。他也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做出傷害她的事來。他願意付出所有來保護她的笑容。
他的神情堅定起來,那雙濕漉漉的像小鹿一樣的眼眸里倏忽著有琥珀的光芒閃過。
他將握成拳頭的右手貼上了自己的左心,然後緩緩閉上眼楮,似宣誓般的低低道︰「我曾經的小姐,我現在的小傾,我將永遠的忠于你,生生世世,矢志不渝。」
就在他說話的期間,窗戶外面有霞光射了進來,照在他絕美的容顏上,仿佛披了一層紅紗般,帶著類似于血的瑰麗與淒美。仿佛遺世而獨立的孤鴻,在紅日殘輝之中,懷著蒼涼而堅定的信念。
須臾,他睜開了眼楮,拿起一早就準備好了藏在床底下的包袱,腳步悄然的走出了房間。
現在是凌晨,人們睡得最熟最沉的時候,他選擇這個時候離開,是不會驚動任何人的。
小心的帶上門,確定好方向,他轉身便朝著密林深處一個朦朧隱晦,有著類似螢火之光的地方走去。
朝陽已經露出了半張臉,鮮紅的光芒使天邊仿佛被血染了一般。從淺白的雲朵到濃綠的山林,都好似穿上了一件瑰麗嫣紅的輕裳,帶著清冷而又嫵媚的風情,在他面前綽約的伸展開來。
走進密林,耳邊听著早起鳥兒的清啼,和偶爾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他不覺放慢了呼吸,深深地聞著這清晨獨有的冷香,只覺得心中濁氣一掃而空,人也輕松了許多。
他要下山去找她,在脖子上出現那樣嚴重的傷口的時候,他這樣的想法就愈加迫切起來。
雖然不知道她都經歷了什麼,但他知道那一定是極危險的。要不是因為他在她下山之前偷偷的給她建立了契約,讓自己可以分擔在她身上出現的任何傷害,他真的不知道後果會是什麼樣的。
伸手模向還包著白紗的脖頸,他心中一陣後怕。
這個傷,只要再進一毫,就割破了咽喉,必死無疑。
想到這里,他剛剛輕松的心情一下子又沉重起來,輕捷的腳步也不覺加快了許多。
他幾乎是用飛一般的速度到了密林的深處。
站定腳步,他抬頭看去。
這是一棵非常高大的樹木,比這密林里的任何一棵樹都要高大茂盛。它在發光,淡淡的柔和的光芒。就像是春天里的陽光,不強烈,但是溫暖的帶著滿滿的希望。
這是一棵白色的樹木,樹葉樹干樹枝,還有上面結出的果實全都是白色的。晶瑩的白色,不染塵埃,帶著淡淡溫暖光芒的白樹,美得不可思議。
這就是子母樹,而樹上的白果,就是卵果。
他走到子母樹下,伸出手貼上了那瑩白發光的樹身。心道︰子母樹,請將力量還給我吧,我現在需要它。
子母樹的光芒倏忽大亮。
他的腳邊旋即升起了三股細小的渦流,夾著綠色的樹葉和紅色的花瓣,一圈一圈的,旋轉著旋轉著,最後將他圍在了風壁之中。
他站在風壁之中,有無數的細線發著光如游蛇一般向他游去,倏忽間鑽進了他的身體里。他感覺到了力量,曾經屬于他的後來又被他親手封印掉的力量。
他在慢慢的成長。
迅速變長的頭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長高的身體,還有本就絕美但稍顯稚女敕的容顏慢慢的舒展開來。他,變得更加的,傾城傾國。
然後,風旋轉著散去了。
他的長發被散去的風尾牽起,在空中像一雙巨大的黑羽翼般舞動著。他亞麻色的衣袍也被風一陣陣的鼓起,招搖晃動著,仿佛要飛起來一般。他就恍如從光明處走出來的神祗,眉目間流轉著淡淡的光華。
他的唇角輕輕的漾起了一抹笑,一雙琥珀的瞳眸清透晶亮。他說︰「謝謝你,子母樹。」他俯過了身,輕輕的吻了吻子母樹瑩白的樹身,輕道︰「我要去找她了,請你指引我,子母樹。」
子母樹的光芒輕輕閃動了一下,然後,奇跡般的,一道白光直直的射向了南方。
琥珀的眼眸里笑意盈然,伸手細細撫模著樹身,他道︰「謝謝你,子母樹,我走了。」再次落下一個吻,他換下已經明顯不合身的衣服,拿著包袱下了山。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霞光照滿了天地間,將沉睡的百獸輕輕喚醒,使山林慢慢熱鬧起來了,而村子的方向也漸漸有了動靜。
他走在下山的路上,小心的避著村里人布下的機關陷井,很快就到了山口。
「你要偷偷去找我阿姐,是不是。」女乃聲女乃氣的聲音突然在前面不遠處響起,他微微皺起了眉。
「我不會讓你去的!」穿著一身紅衣大概只有五六歲的小女女圭女圭張開了胖胖短短的手臂,瞪著一雙黑葡萄般的眼楮緊緊的看著他。
微微的嘆氣,他說︰「阿言,別鬧。」
她抿了抿小嘴,小小的眉微微顰起,道︰「我答應阿姐要看著你的,你要走了,我怎麼和阿姐交代,所以你不能走!」
他無奈,走到她面前,剛想要伸手模模她的頭,她卻突然向後跳了一步,滿臉警惕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你一夜之間長這麼高了?」小小的眉皺得更加緊了,「你別想騙我,我可不是三歲小孩!」
他當然知道她不是三歲小孩,她聰敏早慧得連她的阿姐都望塵莫及。
「妃言,你看見我脖子上的傷了吧,你知道這是怎麼來的嗎?」他問她,認真的語氣,就像同齡人間。
「傷?你,你是說……」妃言愣了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有些震驚又有些生氣道︰「我前幾天一直問你怎麼來的你為什麼不說,你……阿姐她有沒有事,她有沒有受傷,她一個人在外面受傷了可怎麼辦啊?」她有些急得上前抓住了他的衣袖,緊緊地盯著他,眼圈都紅了。
他伸手模模她的頭,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小肩膀,道︰「放心,她沒事,我轉了她身上九成的傷,她不會有事的。」
妃言這次沒有甩開他的手,而是听了他的話後認真的看著他包著白紗的脖頸,半晌道︰「你的傷,好了嗎?」
「快了。」他蹲下了身子,和她的眼楮平視︰「妃言,現在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去找她了吧。」看著她黑葡萄般烏亮的眼楮,他非常認真的道︰「外面的世界那麼危險,她又是那樣不管不顧的性子,我實在是不放心。」
「妃言,你知道的,不管我是什麼人,我都不會傷害她。我和你一樣愛她,我願意為她付出一切,你相信我,好嗎?」
妃言認真的看著他的眼楮,認真的听著他說的話,半晌,道︰「好,我相信你。」她放下抓住他衣袖的手,慢慢的退到了路邊,聲音真切︰「雨痕哥哥,你一定要將我阿姐好好的帶回來。」
「好,我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