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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滿月
阿蠻的手藝很不錯,野雞在他手里翻轉著,漸漸地就有香氣飄了出來。金黃的皮肉上,冒出晶瑩的,在火光下閃著誘人光芒的油脂。只見油脂緩緩地向下滾動著,最後滴落在燃燒的木頭上,發出 啪的聲響,隨即火光大亮,香氣更盛。
妃傾咽了咽口水,眼巴巴的盯著。
阿蠻問︰「你喜歡酥一點的,還是女敕一點的。」
「都喜歡,都喜歡。」妃傾一面繼續眼巴巴的盯著,一面道︰「一只酥點一只女敕點,兩只正好。」
阿蠻輕輕的笑,道︰「你倒是真不客氣了。」
妃傾听著,干笑兩聲,也不回答,只一疊聲的問︰「好了吧,可以吃了吧,能吃了吧?」
「再等等,馬上就好了。」阿蠻好笑的看了她一眼,道。
「哦。」妃傾道,咂砸嘴,支著下巴蹲在他面前,認真的看著。
又過了一會兒,阿蠻將終于烤好的野雞遞到妃傾面前,笑著道︰「好了,吃吧。」
「謝謝!」一面說著一面快手的將烤雞搶了過來,張口就咬,卻沒想到剛離火的烤雞還燙得很,堪堪的被燙了唇。于是大叫一聲,伸出舌頭舌忝著唇用手狠命的扇著。這下不敢再直接咬了,妃傾撕下一條雞腿,吹了吹,才小心翼翼的下口。
「真好吃。」嚼著嘴里的肉。也不忘辛苦做出美味的廚師,妃傾贊道︰「又香又女敕,比相宜做的還好吃了!」雖然相宜做的她沒吃到嘴,但……應該比她做的好吃!妃傾想。
「哦。是嗎?」
「當然當然!」妃傾連連點頭,抬頭看到淺笑吟吟的阿蠻,轉了轉眼珠子,將身子側了側,面對他,笑嘻嘻道︰「這個我先吃,那個你吃!」說完,用下巴指了指阿蠻手里正在烤的另一只野雞。
阿蠻愣了愣,然後微微的笑,道︰「不用。我不餓。」
「那怎麼成!」妃傾听著。阿蠻的意思是他手里正在烤的也給她吃。他不吃。……那她之前辛辛苦苦抓兩只干什麼!再說,她一個人也吃不下呀!于是將手里啃得只剩下骨頭的雞腿扔了,伸手撕了另一個。硬塞到阿蠻手里,正色道︰「你幫我烤肉,我在吃,你怎麼能不吃!給,吃!」
這話說的……
阿蠻笑,無奈地看著自己已經被弄得油膩膩的手,只能收下。
沒過一會兒,妃傾就把手里的烤雞給解決了。大大的打了個飽嗝,便要拿袖子擦嘴。也就在這時,旁邊突然有一只修長白皙的手伸了過來。手上一方雪白的娟帕。妃傾抬頭,看見阿蠻正對著自己笑,唇紅齒白的模樣︰「給,用這個擦,別弄髒了衣服。」
「哦。」妃傾傻傻正要接過,但看到那帕子白得和天上的月亮似的,久久的沒有動作。
「怎麼呢?」阿蠻奇怪道。
「啊,沒什麼!」妃傾回神,搖頭,收回手,慌亂的用袖子擦了擦嘴,道︰「謝謝,帕子不用了,免得弄髒了!」
阿蠻聞言微愣,看了看手里的娟帕要說什麼,但看她已經用衣袖擦了嘴,便就收回帕子,笑著點點頭。
這時,妃傾突然又靠近阿蠻,眨巴著眼討好著道︰「阿蠻,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啊?」
看著她一副小心翼翼的討好模樣,阿蠻覺得有趣,不禁莞爾道︰「什麼事,說來听听?」
妃傾笑嘻嘻︰「你能教我烤肉嗎?」
「你要學烤肉?」阿蠻看著她的模樣,狐疑道︰「現在嗎?」
「對對!」妃傾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就連左眼下的朱砂都閃閃動人起來︰「現在!」
阿蠻抬頭看了看天色,有些為難。妃傾跟著也抬頭看天色,見夜幕黑沉,圓月西斜,恍然大悟現在已經很晚了,明天還要上課了,于是趕緊補救道︰「要不明天……明天晚上你有空嗎?」
阿蠻想了想,點頭︰「可以。」
「那先謝謝了。」聞言,妃傾松了口氣,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草屑,笑眯眯的向阿蠻招手︰「走,我送你回去!」
*
送完阿蠻回自己宿舍的路上,妃傾遇見了嫚華。
嫚華坐在高高翹起的屋檐上,微抬著下巴看著天上的明月,身影寥落。
妃傾抱著阿蠻怎麼也不肯吃的烤雞回來,一抬頭,便就看見了她。于是手腳並用的也爬了上去,坐在她旁邊,將手里的烤雞伸到她面前,笑著道︰「給,是不是餓得睡不著,吃這個。」
嫚華轉頭看她,一雙異色的眼瞳浮浮沉沉。她沒有接妃傾伸過來的烤雞,而是一瞬不瞬的看著她,慢慢的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墨瞳漆黑重瞳剔透,光華流轉沉浮不定的,沉默的看著她。
妃傾被她這樣看著渾身不自在,收回托著烤雞的手,空出手將她放在自己下巴上的手挪開,妃傾咬了咬唇,道︰「你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嫚華收回手,轉頭,繼續看著漆黑夜空中點綴著的明月繁星,沉默。
妃傾感到莫名其妙,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想走,卻又不好留她一個人在這里。于是躊躇,于是也沉默,于是,兩個人都沉默了。
氣氛有些莫名的壓抑。
妃傾不喜歡這樣子,于是深深的吸了口氣,開口,卻听嫚華先出了聲,道︰「你看今天的月亮?」
「月亮?」突然的一句話,將妃傾弄得一頭霧水,「月亮很漂亮啊!」抬頭看天上的明月,皎潔銀亮。完滿得似是要溢出來了般,讓人看著,心不覺也柔軟起來。妃傾的唇角不由向上翹起,輕道︰「原來今天是滿月呀。真漂亮!」
「月滿則虧。」嫚華道,聲音輕遠,仿佛是從遙遠的彼方傳來般,恍惚地讓人無法抓住︰「他的劫,降臨了。」
「什麼?」妃傾丈二和尚,完全模不著頭腦。
「兩個只能選一個。」嫚華並沒有回答妃傾的話,只顧自說道︰「沒有被選中的那一個將永遠消失,而且,所有人都會忘記他。」
「嫚華,你在說什麼?」妃傾的心無由的慌了起來。微微抬起身子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緊緊盯著她道︰「你在說誰。誰要消失了?」
「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嫚華站了起來,走了兩步,回頭。道︰「晚了,我們回去吧。」然後轉身,跳下了高高的屋檐。
那天晚上,妃傾做了一個夢。
夢里有一大片花海,蝴蝶蹁躚,蜜蜂辛勤,陽光燦爛,暖意洋洋。
她躺在大片的花海里,微闔著眼楮,昏昏欲睡。
「妃傾。我要走了。」很熟悉的聲音,卻一時想不起是誰。想睜開眼楮看看,眼皮卻沉重得怎麼也睜不開。
「我……不想走。」是少年的聲音,帶著無奈,帶著不舍,帶著無可名狀的悲傷︰「說什麼兩個選一個,其實根本就沒的選擇。」
她感覺有一只微涼的手撫上了她的臉頰,很溫柔,卻帶著顫抖。
「白天和黑夜,光明與黑暗,所有人都知道怎樣選擇,」很不甘心,卻又只能屈服︰「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好像有什麼落到她的臉上,滾燙的,沿著肌膚一點點滑過,滑到了唇角,流進了嘴里。她嘗到了咸澀微苦的味道。
「妃傾,你會忘記我嗎?」撫在臉上的手拿開了,身邊卻響起了聲音。妃傾猜他應該坐了下來,就坐在她的身邊。那麼近,她可以清楚的聞到他身上的味道,清新淡遠,如優曇婆羅花開的味道,十分熟悉。于是更加努力的回想,卻仍是想不起這個人是誰。
「我……」頓住,緩緩的,像絲絨滑過心口,使人微癢,帶著溫軟的聲音,在耳邊脈脈響起︰「喜歡你。」
唇好像被什麼柔軟濕潤的東西觸踫,很輕,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即分。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鼻端那如優曇婆羅花般淡遠的清香消失了,那個人,消失了。
妃傾睜開了眼楮,映入眼簾的就是在陽光下漂浮閃爍著的銀白色的微塵。細細碎碎,晶瑩透亮,在金色的陽光下圍繞懸浮在她的身邊,像是發著光的精靈,美得虛妄。于是不自覺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卻一陣風吹來,微塵離散,亂入天空。
心慌的趕緊爬起來,想要去追。與此同時,現實中的妃傾突然睜開了眼楮,一眼撞入的,是開著的窗外,深沉的夜空中高懸著的滿月。
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妃傾慢慢的坐了起來。看著窗外明亮得不可思議的滿月,眼神茫然,呼吸微促,左眼下的朱砂更是紅得觸目驚心。
半晌,只听她輕輕的道︰「我知道你是誰了。」
下床,走到嫚華的床邊,輕聲問︰「我該怎麼做?」
嫚華在她話起時就睜開了眼楮。靜靜的看著她,異色的瞳眸發著詭黯的光芒,仿佛能看穿人心般。坐起,聲音輕遠,似病弱的人最後的嘆息︰「我不知道。」
驚愕,不信,急問︰「怎麼會不知道,你不是早就料到他要消失了嗎?」撲到她床上,握住她的手臂,更加急切道︰「你再想想,再想想!」
沉默,長久的沉默,在妃傾握著她的手心滿是汗時,她終于開口,問︰「你真的想救他?」
「是,」妃傾堅定道︰「我要救他,無論要我做什麼,我都要救他!」
又是沉默,半晌,唇角輕揚,現出似白梨花悄綻時的容顏︰「給我血,我可以實現你任何一個願望。」
「血?」
「是,血。」她說,如三歲稚兒般純真︰「每天一碗血,七七四十九天。」
咬唇,沉默,卻也很快回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