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文來到葉初家門口的時候,發現葉初家的們虛掩著,就隨手推門進去,看到葉初攬著宋兜兜躺在地板上,閉著眼楮,似乎是睡著了。
宋兜兜虎頭虎腦的小腦袋枕在葉初的肚子上,葉初的T恤被撂起了一塊,露出一截雪白的皮膚。短腿短手還死死抱住葉初的腿不願意撒手,放心地打著呼嚕。
葉初和宋兜兜的嘴角還沾著黑色的可疑污漬,
看到這副場景,宋承文的眼微微眯起,走過去,將宋兜兜硬生生從葉初身上扒下來,小孩子睡得沉,沒有什麼感覺,葉初卻醒了,揉著眼楮睜開眼,看到宋承文抱著宋兜兜。
「你回來啦——」葉初的聲音還沒完全清醒,帶著懵懂的沙啞,卻讓宋承文的心湖忍不住激蕩。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甚至只是幾個字,卻讓宋承文從心里涌出一股異樣的情緒,漸漸打破眼底的冷靜自持。
別開眼,將宋兜兜抱到一旁的沙發上,才站起來低頭看著滿地的狼藉。
葉初被宋承文看到自己邋遢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起身去拿掃把,想將垃圾都清理干淨。
修長有力的骨指握住葉初的手,宋承文的聲音在葉初的耳邊響起︰「你去給兜兜找個小毯子吧,這邊我來就可以了。」
軟軟的手背被宋承文帶著涼意的手心包住,葉初好像觸電一般,將自己的手狠狠拉開,低著頭不去看宋承文的反應,悶悶地應了聲,向房間里走去。
宋承文看著葉初縴瘦倔強的背影,緩緩嘆了一口氣,拿著掃把開始專心掃地。
等葉初從房間里拿著一個小毯子出來的時候,客廳里已經沒有宋承文的身影了。下意識地四處尋找,听見廚房里傳出細細的水聲,猜到宋承文應該是在廚房里,葉初才松了一口氣。
給宋兜兜將小毯子蓋好以後,便輕手輕腳地走到廚房門口,宋承文正在洗手台邊摘菜。
白色的襯衫袖子高高挽起,結實的手臂熟練地挑揀著手上的綠菜,脖子上系著葉初使用的暗藍色格子圍裙,平添幾分溫潤的氣息,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居家過日子的好男人。
漸漸入迷地看著這樣高大的背影,葉初開始迷惑起來了,最初的他相信,因為他喜歡的人是唐楚,而唐楚是一個男人,所以他喜歡男人。葉初知道,他並不是因為喜歡男人,才喜歡唐楚的。
可宋承文的出現,在面對宋承文的時候,自己越來越強烈的心跳感,每次和宋承文對視的時候,仿佛自己會就此沉溺在他的眼神里,不能自拔。
最初的信念,其實早就在不知不覺里面被打破了。也許葉初就是喜歡男人的,會對唐楚動心,也會對其他男人動心。
甚至說,宋承文讓葉初感受到了比唐楚更強烈的悸動,和唐楚在一起的時候,葉初覺得很有安全感,不管是什麼事情,唐楚都會將事情做得滴水不漏,而和宋承文在一起,葉初覺得自己就像是在坐雲霄飛車,每次都和自己的心跳做搏斗。
而葉初,從來都不喜歡坐雲霄飛車。
在葉初剛出現在廚房門口的時候,宋承文就感受到了他的氣息,嘴角微抿,低著頭的眼神不自覺地溫和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宋承文低聲開口道︰「既然已經在那里站了那麼久了,怎麼不過來幫一下忙?」
葉初這才回過神,順從地走到宋承文身邊,宋承文很自然地將手里的菜遞到葉初的手里,拿著洗好的西紅柿轉身拿刀熟練地切成丁。
「吃西餐可以嗎?」宋承文隨意地問。
「嗯?」葉初還沒反應過來宋承文居然會問自己的意見,一時沒反應過來︰「哦。」
「怎麼,和我在一起讓你這麼心不在焉嗎?」
「不是……」葉初弱弱地回答,他本來就被盛世文學網上的事情鬧得心慌意亂,再加上一個宋承文,讓葉初手足無措了。
「明天是周末,我正好休息,兜兜纏著我帶他去游樂場玩,你要不要一起去?」宋承文抬頭,漆黑的眼眸定定地看著葉初。
葉初正巧抬頭對上宋承文的眼,心慌地立刻別開︰「我……」
「好啊好啊,葉老師,你明天就和我們一起出去玩吧。」宋兜兜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正好听到兩人的對話,興奮地沖進來抱住葉初的大腿,還撒嬌地蹭了蹭臉頰。
「這……」葉初還在想著該怎麼拒絕︰「兜兜,爸爸和你兩個人去不好嗎?」
「爸爸他……」宋兜兜小心翼翼地瞅了他爸一眼,小眼神一暗,頭朝旁邊撇過去,難過地碎碎念道︰「每次爸爸帶我去游樂場,不是把我自己一個人扔進游戲樂園里就是突然有事又匆匆忙忙回去,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有好好去游樂場玩過呢?」
突然,宋兜兜抬起頭,眼神晶晶亮地看著葉初︰「葉老師,如果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游樂場的話,我想玩什麼,你就能陪著我玩什麼了!」宋兜兜仿佛是為了說服自己,也為了說服其他人一樣,重重地點點頭。
听著宋兜兜的話,在葉初為難的同時,宋承文的臉色已經隱隱地黑了下來,但看在宋兜兜的目的和自己一致的份上,隱忍著不發。
看著宋兜兜楚楚可憐的小眼神,葉初真是答應也不是,不答應也不是,過了許久,才緩慢地點點頭。
宋兜兜歡呼一聲,朝宋承文歡樂地扭過頭︰「爸爸,明天我們可以和葉老師一起去游樂場玩了!」
宋承文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朝宋兜兜點點頭。
那一瞬間,葉初突然有了一種預感,他是不是被父子倆合謀給賣了?!
晚餐的小牛排煎得鮮女敕多汁,女乃油蘑菇湯味道濃郁,本來應該是非常享受的一頓晚餐,卻讓葉初因為剛才喪權辱國的行為感到無比心塞。
特別是宋兜兜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講述著明天要去玩什麼什麼項目,平心而論,葉初並不排斥和宋兜兜一起出去玩,反而他還是比較喜歡宋兜兜的,可宋承文……只要一想到他,葉初的心里就像擱一塊石頭一般,悶得慌。
晚飯以後,宋兜兜繼續坐在地上玩他的樂高積木,而宋承文則是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平板電腦,手上拿著觸控筆不時地點點畫畫。
雖然宋承文會做飯,但洗碗這些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平常洗碗這件事情,他都會叫宋兜兜去干,美其名曰培養宋兜兜獨立自主的能力。當宋兜兜鬧別扭不肯干的時候,宋承文也會任由碗在水槽里面扔著,等第二天的時候,會將那些碗帶出去扔掉,從櫃子里重新拿一套新的出來。
所以葉初當初不小心將宋承文家的盤子打破的時候,他是死也不會想到,在水槽正下方的櫃子里,整整齊齊地放著三套全新完整的餐盤。
而此時正在廚房里洗碗的葉初,也正盤算著那只盤子的事情。
之前葉初就將盤子送去認識的老工匠那里修補,可也不知盤子是什麼工藝,愣是老工匠幾十年的好手藝,都沒有辦法將盤子的花紋餃接好,中間還是會留下一條明顯的裂縫。
這讓葉初相當捉急啊,看來宋承文說得沒錯,這個盤子的確是比較貴重的,實在沒辦法,葉初只好自己硬著頭皮在盤子上做了一些小手腳,一層層包裝好之後,放進一個紙袋里。
撐著這個機會,葉初正好將盤子還給宋承文。
洗好碗,拎著紙袋子從廚房里走出來,宋承文正專心地看著手上的平板電腦。
挪到宋承文身邊,剛要開口說話,宋兜兜就放下手里的積木,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爸爸,我困了。」
宋承文的視線向宋兜兜看去,葉初連忙將紙袋藏在身後。
「那好吧,爸爸帶你回家睡覺。」宋承文說著站了起來。
宋兜兜乖巧地點點頭,從地上爬起來,撲進宋承文的懷里,撒嬌地讓宋承文抱他。宋承文無奈地順勢讓宋兜兜摟住自己的脖子,單手將他抱起。
轉身向葉初看去︰「那麼,明天見。」
葉初的眼低垂︰「……明天見。」
就在宋承文快要走出門的時候,葉初突然上前,將背後的紙袋塞進宋承文的手里︰「這個還給你,再見。」
還沒等宋承文反應過來,就「啪」地一下關上門。
宋承文差點踫一鼻子灰,宋兜兜又毫不客氣地補刀︰「爸爸,葉老師是生你的氣了嗎?」小孩子的語氣在「你」上面重重地強調了一下。
宋承文斜了宋兜兜一眼,冷冷勾唇一下,嚇得宋兜兜一哆嗦,乖乖撲在宋承文的脖子上後不敢抬頭放肆。
回到家里放下宋兜兜,宋承文才在沙發上坐下,隨意地打開葉初塞進自己手里的紙袋。
不知道里面裝了什麼,厚厚實實地用一層層的紙包裹起來,宋承文費了好大的勁將紙包一層層地拆開。
宋兜兜進房里換好睡衣,「咚咚咚」地跑到宋承文身邊,興致勃勃地拿宋承文拆下來的花花綠綠的紙撕紙玩。
當宋承文終于將外面的包裝紙全部撕掉的時候,發現里面居然是上次被葉初摔壞的盤子。盤子已經被修補好,只是再也回不到完整的模樣。
葉初居然在盤子上沿著細縫的走向貼了一條半尺長的紙條,在紙條上面畫一連串逗趣的小圖案,用鮮亮的顏色上色,最後用透明的釉在外面涂上一層。
盤子完全變成了不一樣的風格,就像葉初的人一樣,原本以為是這種樣子,在深入接觸以後,就變成了另一種樣子,讓人越來越愛不釋手,越來越歡喜。
宋兜兜的小手一邊撕紙,一邊看著自家爸爸詭異的笑,忍不住糯糯地問︰「爸爸,你怎麼了?」
宋承文將盤子小心地放到茶幾上,問︰「兜兜,以後葉老師和我們一起住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