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邊境的跨國特大車禍,網絡、報紙、電視都有報道,還公布了遇難者的姓名及重傷者的姓名。這份名單中,有崔玲玲。
朋友熟人中炸開了鍋。只有濱城的李嵐知道崔玲玲沒有家人在國內,父母已經不在,兩個哥哥都在委內瑞拉經商。李嵐請了事假,登上去南寧的飛機。丁秀珍、歐陽燕華和周彩兒,還有崔玲玲要好的同事,知道後,都趕到省城機場去送她。
李嵐趕到時,崔玲玲正在重癥觀察室監護著。觀察室外,靜靜坐著一個高瘦的男人,看樣子比她來得還要早。手中是領到的崔玲玲染滿血跡的大背包,里面的小紀念品碎的碎散的散。
「你是玲玲的朋友?」那個沉默了大半天的男人開口問。
「我是她的大學同學,在濱城一中學教書。那你是?」
「我叫王進財。呃……是玲玲的朋友。」
「認識很久了?我怎麼沒听她提起過你?」
「是很久了,她還沒有離開老家時就認識,後來她一聲不響消失了,再也聯系不上,直到這次……」
「哦,你就是那個曾經想接江俊杰的班的男人?」
「接什麼班啊,別亂開玩笑。」
「你也來了,這我倒想不到。」
「你不也來了麼?」
「我是她的死黨啊,她家人都不在國內,我不來說得過去嗎?」李嵐一掃剛才的故作輕松,聲音哽咽起來,「這家伙,說要一個人去旅行,慶祝她正式回歸單身貴族行列,前天還在西貢給我發信息呢,哪想到她……」
「玲玲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她會挺過來的。」
「她那點堅強,我還不知道嗎,全是硬撐過來的。」
「硬撐得住,也是本事。」
一個星期下來,崔玲玲除了度過危險期外,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好轉。
李嵐不能再逗留,便把崔玲玲托付給王進財。如果崔玲玲大難不死,那麼倒要勸她嫁給這個不愛言語的男人。這一個星期,她可是把王進財的底子模得差不多了,余下的,她回到濱城肯定還要繼續打探的。
「你放心回去吧,玲玲這有我呢?畢竟學校的課不能耽誤太多。」王進財說。
「學校的課是一方面,我還有別的棘手的事要回去忙。」李嵐說。
「什麼事,我能幫上忙嗎?」
「呵呵,我在鬧離婚,這忙你能幫嗎?」
王進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後把她送上出租車。
就在大家都擔憂崔玲玲的腦子會不會有嚴重的後遺癥,像電影里演的患了失憶什麼也記不起認不得的時候,崔玲玲醒來了。
崔玲玲緩緩睜開眼楮,只瞟了王進財一眼,就叫了一聲︰「王……進……財……」
雖然極為虛弱,游氣若絲的,但王進財和醫生都听清楚了。欣喜的王進財馬上向李嵐匯報了這一情況,大家的心才放下來。接下來的手術在所難勉,責任協議書上,崔玲玲不讓王進財代簽,她用沒有受傷的左手,艱難地畫上了自己的名字。
王進財什麼也沒有多說,做的事情也不算多,擦身、解手等這些有護士呢。大多是偶爾問問她哪兒不舒服,餓不餓,余下的時間便只是在病房靜靜地陪著她。病房是獨立的,醫藥費有保險付,即使沒有,他還是付得起的。而崔玲玲康復後,硬是把錢塞回給他了,這是後話。
崔玲玲在腦部手術後的某一天,叫他︰「喂——」
王進財正在削水果,他放下手里的水果刀,惶惑地問︰「你——叫我?」
「這房里除了你還有別的嗎?」
王進財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