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沒有人說話。
顧嘉天現在恨不得弄死西科爾,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知道,他現在的心情狀態不適合在這種很多人的路上爆發。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西科爾嘛……他當然知道自己點了炮仗,現在炮仗的引火線正燃著呢,他也沒跑出安全距離,怎麼也不可能再接著催化了。
一路上顧嘉天都在用手指敲擊車門,篤篤的聲音讓西科爾有點煩躁。
西科爾的確是故意用這種過火的方法來讓顧嘉天同意回聯首府住,原因很幼稚,因為他喜歡顧嘉天生氣時候的樣子——眼楮里冒著火光,整個人暴烈躁動的,簡直像是一座蠢蠢欲動的小火山。蓬勃的能量蘊含在身體里,等著在一瞬間爆發出自己最炫目的光彩。
那是比煙花還燦爛的靈魂。
西科爾別過頭,勾了下唇角。
顧嘉天也正看著窗外,面色陰沉,顯得格外沉默。
他知道西科爾一定有讓他住在聯首府的原因,可他也不是無理取鬧的人,真的說明,他不可能不听。所以他現在完全不明白,西科爾為什麼要采取這麼極端的方法。
他已經能猜到明天學院的人會怎麼猜他了——說情人都是好听的。
想到這里,顧嘉天的臉色更加不好了,到了聯首府,「砰」地甩了車門進屋。
西科爾老實地跟在後面,一直跟到顧嘉天的房間里。
顧嘉天的房間就在西科爾的樓上,面積非常大,設施也很完善,沒有過多裝飾,看起來很整潔。
二人一前一後走進房間,西科爾還細心地鎖好門,免得被人窺視到「帝國最高機密」。
隨著密碼鎖完備的「嗶」聲響起,顧嘉天停下腳步,二話不說,舉起右手直沖西科爾月復部打過去。
西科爾輕巧地避開,顧嘉天卻不可能放過他,變成直沖拳,向上猛擊。
要是被這一下打中,西科爾至少要掉兩顆牙。
西科爾一手拉扯過他的手腕,另一手扣住他的虎口,把顧嘉天整個人帶到自己面前。
顧嘉天冷笑一聲,順著西科爾的力度轉身,左臂肘部正頂在西科爾月復部。
西科爾受到重擊,向後踉蹌兩步,靠在門上。顧嘉天上前一步,身體略微後仰,左腿在西科爾膝蓋高度橫掃,帶起一片風聲。西科爾抬起右腿,擋住他的攻勢,另一條腿前跨,上身抓住顧嘉天雙肩,帶著他轉了一個圈,把他按在牆上。
西科爾力度不小,顧嘉天沒用靈氣,被磕的悶哼一聲。他眼楮里忽然閃過一抹凶光,一把揪住壓在他身上的西科爾的衣領,雙手用力推著他,一直把他壓到床上。
西科爾知道不讓顧嘉天打幾下,根本就沒法讓他消氣,剛剛的抵抗也不過是做做樣子。不過他沒料到顧嘉天如此執著地要壓制住他,猝不及防之下,真的被顧嘉天壓在床上。
顧嘉天還穿著軍裝配備的黑色的高筒靴,但他根本沒管這個,膝蓋跨在西科爾腰兩側,靴子底正好在床外,上身彎下去,跟西科爾的臉只距離三四厘米。
西科爾的躺在床上,放松了整個身體,靜靜地看著顧嘉天。
這個姿勢很奇怪,看起來就像是顧嘉天要對西科爾做什麼一樣。其實,如果不是顧嘉天的面無表情說明他在生氣,西科爾也不一定會做些什麼。
兩個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對視著,剛才還要著火的氣氛被澆了一盆涼水,發著「嘶嘶」的聲音,詭異地平靜下來。
就在西科爾以為顧嘉天消氣了的時候,顧嘉天忽然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輕輕地撫模西科爾的額頭,輕聲說,「今天我很沒面子。」
西科爾淡淡地答︰「我知道。」
顧嘉天又笑,「不報復你,我心里太不舒服。」
西科爾沒說話。
顧嘉天忽然抬起手,一拳砸在西科爾眼角。
西科爾悶哼一聲,但沒有叫疼。
顧嘉天砸完一拳,提起拳頭,用上更大的力氣,又是砸在同一個位置。
西科爾被砸了兩下,卻低低地笑出聲,「滿意了?」
顧嘉天露出高傲的笑容,「當然。」
「可以治療,但是要留下傷口,至少一天。」顧嘉天忽然低下頭,在西科爾耳邊這麼說著。
西科爾正要說話,便感覺到濕滑的觸感覆在自己眉骨處,他的呼吸驟然粗重兩分。
顧嘉天輕輕地舌忝吻了一下,直起身體,居高臨下地俯視西科爾,神情非常高傲,還帶著些冷漠。
顧嘉天用這種奇怪的表情看了西科爾一眼,便曲起一腿,看樣子是想站起來。
西科爾用力拉了他一把,把他一把拉回去,一個翻身,再次壓在顧嘉天身上。
什麼廢話都沒說,西科爾不管不顧地按住顧嘉天親上去。
也不是第一次親了,顧嘉天一點都沒矯情,不好意思欲拒還迎更是一點都沒有,舌忝咬著西科爾的舌尖,配合地非常默契。
半晌,西科爾抬起頭,停在與顧嘉天呼吸相聞的地方。二人的氣息纏綿,顯得氣氛格外曖昧。
顧嘉天把西科爾推開一點,「親上癮了?一天一次?」
西科爾搖搖頭,從顧嘉天身上起來,連晚安都沒跟顧嘉天說。
顧嘉天撐起身體,冷笑著看西科爾走出去。
西科爾走出去之後,顧嘉天找來機器人管家,把一整套床上用品都換了,才躺上去,剛打算閉上眼楮,便察覺到腕帶的震動。
他低頭按了一下,腕帶立刻投影出一封信。
來信人,西科爾。
顧嘉天抱著頭笑倒在自己的床上,半晌沒喘過氣來。
好吧,其實不是西科爾太純情,而是他覺得今天無論如何不是談一談的好時候。顧嘉天發脾氣,他們又奇怪地親了一次……二人之間的氣氛實在太詭異了。
西科爾當然可以平靜面對,但是他覺得顧嘉天做不到。
顧嘉天的確做不到,因為他覺得自己對西科爾的態度應該換一換了。
對于他來說,只要是看上眼的人都是可以帶上床的,但是其中有一種人不可以,那就是敵人。
西科爾不算是敵人,但也絕對不屬于可以隨意上床的那一類里。
愛上了之後是一回事,現在這種僅僅是喜歡他那副殼子是另外一回事。
顧嘉天靠在床頭上,抱著一邊膝蓋,看著窗外一大一小兩個月亮。他沒開燈,房間里只有月亮的光亮,顯得格外清冷。
他現在跟使臣的身份沒什麼區別,而西科爾是他需要做交易的對象。如果發展了一些略微超出控制,又沒有濃烈到讓他為他們之間的感覺而努力奮斗的感情的話……對于在這個世界里孤家寡人的顧嘉天來說,就是滅頂之災,他會在與西科爾的斡旋中陷入不利地位。
顧嘉天嘆了口氣,難得一個長得對他胃口,實力又這麼強的。
不過顧嘉天喜歡過的臉和身體實在太多,舍棄一個對他來說不是什麼接受不了的。
顧嘉天開始認真地看西科爾的那封信,或者說是消息。
大約五分鐘的時間,顧嘉天從頭看到尾,無所謂地把這封消息粉碎性刪除。然後他頗為滿意地躺倒回床上,他明天可以一直睡到早上七點了。
西科爾告訴他,他可以不參加早操和晚課,只要上平時的機甲,指揮和精神力課程就可以了。因為他的身份特殊,西科爾可以在早晚時間直接輔導他的精神力量修煉。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想保護他的安全。
顧嘉天冷笑,直說不想讓自己有正式的畢業證,拿到軍官資格得了。
不過人家都這麼說了,自己還一定要去參加,未免太不識抬舉,能好好睡一覺,也是挺幸福的事。
顧嘉天下床洗漱,房間里的管家機器人非常智能地來給他換衣服,放洗澡水。
回到自己房間的西科爾則先後聯通了院長和尤斯的頻道,房間里立刻出現了另外兩個人的虛擬投影。
院長依舊是那副沒正經的樣子,大晚上依舊穿著軍裝,只是最上面三個扣子都沒系上。尤斯則穿著他那銀白色禮服,只是沒戴眼鏡。
西科爾揉揉額角,「今天你們都見過顧嘉天了,感覺如何?」
尤斯還沒有張口,院長先老不正經地說,「嘿嘿,尊敬的聯首大人,您的一級官員至少有二十人,官方問題找他們就行了。找我們商量的一定是您的私事吧?顧嘉天我也見到了,做跟他做情人的話,你一定會很辛苦的,比如他可能會經常像今天這樣打爛你的額角。」
西科爾還沒來得及說話,尤斯便插進來,「今天你做的過了,他很驕傲,你觸及了他的底線。」
西科爾無奈地聳肩,臉色有些疲倦,「才接觸幾次,你就替他說話了。」
他最近越來越經常地感覺到疲倦。
尤斯聲音冷硬,「只有他才能最好地駕駛烈焰,他是我實驗品的主人。」
西科爾低低地嗯了一聲,抬眼注視尤斯,語氣有點冷,「可是清泉的主人也沒得你這樣的青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