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琇琬緩緩轉過身,臉上帶著諷刺的譏笑,那笑容中帶了太多超出這個年紀的復雜,讓人不禁想要猜測這個少女以前曾經歷了什麼生活,造就如今的她,可懷熙卻興不起好奇。
她以為這個少年听到自己中招會驚慌失措,再不濟也該露出一些惶恐吧?
可他沒有,表情依舊鎮定,甚至連手腕都沒有抖一下,眼神尖銳得像是尖刺,踫上就會感受到針刺般的劇痛。
懷熙鎮定了,玟琇琬反而有些心虛了,她幾乎是色厲內荏地呵道,「你既然已經查到我的頭上,知道我對千禾那個賤丫頭做了什麼,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給她下了什麼藥!」
「顧懷熙,你知道嗎?那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覺控制一個人身心乃至靈魂的東西,哪怕是世界上忠貞的人,一旦吃了它,也會背叛,也會毫不猶豫地將最正視的人宰了!」玟琇琬的聲音帶ˋ著兩分歇斯底里,情緒相當不鎮定,臉上漸漸浮現縷縷可怖的青筋。
「你有沒有想過,你中了招,到時候也會被控制。對,這東西是無解的,你沒救了!」玟琇琬見對方還是沒有反應,滿眼的鎮定,冷冷看她,好像在看一個滑稽可笑的猴子,「你會告訴別人你也中了毒嗎?還是說,為了活命隱瞞下來?然後成為別人手中的棋子?」
這會兒,懷熙終于給了回復,但說出來的話卻不是她想听的。
沒有猶豫,甚至連一絲滯澀都欠奉。「倘若我真的中了那種東西,此毒也確實無解,殺你為小禾報仇。自當引頸就戮,自裁于此不讓家人猶豫為難。可問題是,我真的有中招麼?」
「你當然中招了,而且……」玟琇琬在這一瞬間有些失語,可最終還是找回自己的聲音,表情猙獰地看著對方,垂在身側的雙拳攥得死緊。案發被發現。她已經做好去死的準備。
懷熙倏地冷笑一聲,說道,「你說的中招。可是指之前給的那杯飲料?是,那杯飲料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你也沒有下手的時機,可那點自作聰明的小把戲我不會忽略。」
明知玟琇琬是自己要找麻煩的對象。懷熙怎麼可能會沒有注意?
自己在飲食上有些小小的小動作。太爺爺知道之後也試圖糾正他,不過後來又放棄糾正,只是讓他注意一些。
「總有人喜歡自作聰明,以為自己抓到最好的下手時機,以為自己聰慧絕頂,卻不知道有的時候死得最快的,反而是想的最多的人。」懷熙也懶得和此人廢話,身形一閃消失原地。「放心吧,我不會殺你。但會讓你生不如死!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麼?」
懷熙站在和她同一層階梯,玟琇琬依舊保持之前的姿勢,只是臉上的表情已經從猙獰轉變為驚駭,眼底閃爍著劇烈的掙扎,臉上漲起的青筋漸漸平復下去。
「這東西雖然沒有你給千禾下的毒那麼霸道,但……效力卻是一樣的。」懷熙只是用一張修真界的符制住了對方,身體雖然被控制了,玟琇琬的意識卻是清醒的。
懷熙動作溫柔地幫助她將兜帽戴上,大半張小臉藏在風衣兜帽邊緣的毛茸茸皮草之下。他還貼心幫助對方將稍微歪斜的領結弄正,抬手對她說,「把手給我,我們走吧,乖。」
玟琇琬的手不由自主地抬起,輕輕放在他的手心,懷熙滿意了,抬手將她額前落下遮住眼楮的發撩上去,「多謝你之前和我廢話,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死人總沒有活人有價值,你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得要多。而且……你死了,會打草驚蛇吧。」
正說著,指尖又挪移到她的臉頰。
並沒有撫上肌膚,但玟琇琬卻發自內心感覺到臉上的寒意。面對畫風突然變鬼畜的懷熙,她的心髒跳得飛快,卻不是因為害羞,而是恐懼。
「被人控制的感覺,這樣身不由己,很痛苦是吧?放心,這不會是結束,而是開始。」懷熙倏地抿嘴一笑,牽著她的手向樓下走去,「你臉上的那些……是隱藏的訊號器?」
玟琇琬的態度太過奇怪了,懷熙原本想要將她殺掉,手中的刀都因為他的心情而顫抖。可到了最後,被他壓制住了。那些青筋露出來的時候,他隱約覺得不對勁,最後改變了決定。
兩人像是一對年輕的小情侶一般偕同走出公寓,坐上機甲,飛往郊外。
懷熙對蟲族可以很狠,但對待人,他能狠心到什麼程度?顧默林老爺子很快就知道了,他愣怔地躺在躺椅上,耳邊回響著另外一個研究所所長仇夜萱對話的內容。
她說,「你家孫子是不是該去心理醫生那邊看看了?那麼鬼畜的氣場是怎麼回事?」
顧默林老爺子實在不能想象嚴謹自持……嚴格說來還有些內斂溫柔的玄孫子變成鬼畜,當下問道,「那小子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情?具體內容是什麼?」
「我檢查出那個丫頭腦袋上有一個奇怪的裝置,一旦人死了,就會散發出訊號……」仇夜萱如墜雲里夢里,恍惚說道,「我剛從老師那邊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這個丫頭暫時不能死。甚至連基本的身體檢查都需要小心翼翼,然後那個小子就掏出一樣東西……」
懷熙拿出來的東西自然是蘇葭萌當年離開前為兒子準備的,當時她采購的東西太多,也沒有來得及仔細看它是不是適合兒子。一個奇怪魔果位面的產物,吃下之後,可以將生命的精神意識禁錮在大腦,身體怎麼折磨都沒有事……這也就意味著,可以隨便做檢查了。
「後來我才發現,那東西還有不少的妙用啊,身體感官敏銳度會被放大至少萬倍!被蚊子叮一點點,也會痛得和心髒被挖一樣……你個玄孫子剛剛很溫柔地將人手筋腳筋挑斷了。」
挑斷手筋腳筋是個技術活,要是下刀不好,會非常疼,更別說懷熙那動作慢得和電影慢放一樣。仇夜萱看到那個清俊少年眼帶溫柔地做這件事,全身雞皮疙瘩都 起來了。
顧默林老爺子覺得……其實自家玄孫子還挺溫柔的,竟然沒有憤怒到將人大卸八塊。
這會兒,懷熙已經淨手,用干淨的帕子擦著指節,「這個人就麻煩你了,她剛剛中了那個毒,仔細盯著點,也許能更加清晰地分析基因毒、藥。這事情往小了說沒什麼,往大了說後患無窮。小禾只是明面上已知的受害者,但暗中還有多少受害者卻不得而知。」
「她中了……怎麼會這樣?」仇夜萱推了推眼楮,但眼底卻有興奮的感情在雀躍,她最喜歡的便是各種各樣的挑戰。相較于研究神馬的,這更加能激起她體內的熱血。
「之前想要暗算我來著,我被算計了。」懷熙淡定地說道,好像做了一件不足為道的小事,「別將人弄死了,等你分析出一個所以然來,我會來領人。之前不殺她,不意味著我不想殺。」
「她惹你了?」仇夜萱看著這個少年,好好的孩子……氣場為嘛這麼黑暗系?
「動了不改動的人……我不會輕易罷手。」懷熙說到這里,蹙了蹙眉,「只是她身後還有一些牽扯,殺她,恐怕會打草驚蛇。暫且留著一條命,等將那些人一網打盡,她也活到頭了。」
一個玟琇琬,根本弄不到那些藥,她身後恐怕有不少牽扯。懷熙不甘心只殺一個玟琇琬,而是將她身後的勢力全部清除干淨,不然……以後肯定會夜不能眠的。
「按照你說的,其實你不該去找她算賬。留著,讓她像平常一樣生活,反而更加能放長線釣大魚。」仇夜萱微微搖頭,懷熙的確很冷靜,但也有不冷靜的一面。
「這也是之後才想起來的……」懷熙將牽過玟琇琬的手仔仔細細擦了一遍又一遍,那種軟軟膩膩的惡心觸感似乎還殘留其上,「不過這樣也不錯,你多了一個可以隨意研究的活標本,隨你怎麼折騰,解剖也好,切片也罷,留著一口氣給我就行。」
若是尋常,仇夜萱也不會覺得這話有什麼,但這回兒一听……毛骨悚然!
「其實我有些擔心……小禾是已知唯一的受害者,想要將那些東西研究清楚,她多少要受罪。這會兒有一個不怕損壞的實驗體,正好遂了我的心意。」懷熙說到這里,嘴角微微上揚。
仇夜萱︰「……」騷年,你鬼畜了你造不?你鬼畜了,你全家造不?
「若是事情了解,你打算如何處理她?」仇夜萱好奇了,黑暗系少年也不錯啊。
「丟進絞肉機……開個玩笑……」懷熙倏地彎了彎眉角,一副我真的在開玩笑的樣子。
仇夜萱︰「……」騷年,完全感覺不到你在開玩笑啊!你小子是真的這麼打算吧?
懷熙打算怎麼殺玟琇琬?以前想著大卸八塊,不過現在……還是給她一刀痛快吧……如果這個女人能扛得住實驗室的一切,自己就大發慈悲,給她一個痛快。
「還是太沖動了……」冷靜下來,懷熙也為自己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憤怒這種情緒果真可以沖昏頭腦,讓人做下平時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需要變得更強,不管是實力還是人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