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初融,空氣中再次彌漫著冰涼的氣息,坐在天台逆風的角落里吃過用保溫盒裝著的午飯後,她打了個哈欠開始翻著手里的報紙。被強制性當上學生會長後,她原本的計劃幾乎全被打亂,要想不被炒魷魚的繼續賺錢,不找個時算的工作不行啊。
不過會找初中生打工的店鋪本來就少……
突然發現生活好艱難,特別是監護人還是比你小的小嬰兒的時候。干脆去搶劫吧,反正連「黑社會」現在都這麼明目張膽了……不行,會被雲雀恭彌殺掉的。
「唉~」
「吵死了。」
「啊咧?」反射條件地抖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扒拉著牆角探出頭,卻見終于多穿了一件背心的雲雀恭彌正躺在地面上曬著太陽。他雙手交叉在腦後枕著,肆意地翹著腿,整個人看上去卻懶洋洋的。
他沒有回頭去看她,只是輕閉著眼,語氣無意中帶上了幾分威脅︰「敢再弄出聲,咬殺你。」
好吧,至少他沒有趕她走,估計是因為她只是一個人而且躲在了角落里沒存在感。為了不被咬殺,她收起了報紙,扯了扯圍巾蓋住自己的下半臉,縮著身就這麼睡著了。
她又做了一個夢,跟上次一樣,在黑暗中,七彩的光芒漸漸地黯下,空氣中隱隱約約的怒吼和詛咒的聲音也化為了虛無。但這一次似乎多了些什麼,她感覺到在寒冷之中,似乎跟誰靠在了一起,耳邊回蕩著稚幼而細碎的哭聲。
之後,有誰扯住了她的手臂,非常的用力而且粗魯。
——不要!
不要什麼?
——我不想死!
為什麼會死?
——救救我!
在向誰求救?
有誰推了她一下,從後背。有誰掙開了她的手,慌張地甚至劃傷了她的手臂。有誰…將她帶入了最黑暗的深淵。
世界突然間變成了一片雪白,白地刺眼,白地讓人恐懼。被強迫睜開的眼驚恐地瞪著上方,冰冷的爪型機器停在了她的眼球之上,像夾女圭女圭一樣冷不丁地刺下!
「 !?」猛然間被驚醒,從蒼白的臉上滑落而下的冷汗,被微風一吹更顯冰寒。像是還未從噩夢中醒來一般微喘著氣,傻愣愣地順著不知為何被抓在了自己手里的手臂往上瞧,很快就對上了一張帶有古典美的清秀臉蛋。
他蹲在了她的身前,距離非常的近,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與她的失神相比,他更顯得迷糊,任由她扯著自己的左衣袖,另一只手淡定而快速地舉起了浮萍拐。
「 ————」
「唔嗯!」
這一次,凌月瑾「睡」地非常安穩,至于醒來後脖子有多疼,就沒人管了。
和平的日子總是無聊而又祥和的,而更無聊的事情一再地重復著,比如說某位風紀委員長似乎又迷上了中午喊她起來的習慣,本意是好的——讓她不會上課遲到,但每天都被踹上一腳,是個人都吃不消。于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養成了在上課前十五分鐘自動醒來的習慣,然後用自己摔下樓梯的巨響吵醒還在睡覺的雲雀恭彌。
他還不至于為了這個追殺到即將上課的班級里,雖然她總覺得他身上的怨氣在一天天的增加。結果一個星期後,放學時分她好端端地拿著書包出校門口的時候,被他攔截住——咬殺了。
她有種他越來越沒把她當女生的感覺。
在校期間,她時不時會遇到田綱吉一行人,當然基本上見面的情景都會變成炸彈亂飛。有時候她會覺得是rebrn故意安排的,可她卻不知道原因,更何況她只是亂猜。直到rebrn親自給她介紹了山本家的壽司店的兼職,她跟山本武的交際就更多了起來。
可所謂的交際,也不過是見面時說上幾句而已。
他每次遇到都會想要幫她的忙,也總是被拒絕,久而久之他便也放棄了,只是有一次,他曾經笑嘻嘻地撓著後腦勺問她︰「難不成,凌學姐你很不擅長接受別人的幫助?以前就覺得了,為什麼凌學姐總是一個人…這樣的。」
「我只是覺得自己能做到的,就沒必要麻煩別人而已。」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
而作為天然呆又廣受矚目的他來說,不會明白什麼事都喜歡自己做完這種習慣,本身就是一種無聲的排斥和冷淡。
時至五月五日,天漸暖,唯美的粉色櫻花開始結包,含苞欲放的姿態如同嬌羞的小姑娘,絢麗到虛幻。今天並盛中照例舉行著獨特的校慶紀念日——放假,想也知道是雲雀恭彌的任性。輕松地端著外賣箱,凌月瑾獨自邁入了僻靜的校園,在接待室找不到人後,她幾乎是沒猶豫的走向了東邊校舍的天台。
預料之中的看到了那抹黑色的身影,他靠著圍起的鐵網上坐著,單腳曲起,大腿上放著一本綠色封面的古典書籍。似乎是听到了聲音,抬頭的瞬間他似乎怔了一下,卻很快就注意到她手里的外賣箱。
「你到底在打幾份兼職。」他的眉頭明顯是蹙著的。
可並不怪他有這個疑問,因為他經常會看到她,在kfc,在街上發傳單,偶爾早上一出門就瞧見她在往自家門口塞報紙,現在在送外賣?他早就發現了她臉上的黑眼圈,偶爾上課因為睡覺而被老師罰站,有時吃著午飯吃到一半就睡著了。
想到這,他的表情更不爽快了︰「敢因為打工而不來上課的話,咬殺你。」他只關心這個。
「不會的,我都安排好了。」她鎮定自若地走了過去蹲下,自外賣箱里拿出了兩盒壽司遞了過去微笑道,「一共是六千六百日元,多謝惠顧。」
模褲袋的手突地停了一下,他直直地望著她重復道︰「六千六百?」
「是的。」她臉上笑意更深,眸中泛起了細微的愉悅,「我跟老板說今天是您的生日,而且恰恰是日本的男孩節,所以就特意為您打折了。」
從檔案上看到的嗎。他沒再詢問,只是將準備好的錢抽出一張遞過去的同時換回了那兩盒壽司,整整一萬塊的面額,看來他也沒想到折扣會打地這麼高。
把要找的錢還給他後,她剛站直了身卻冷不丁地眼前白了一瞬,整個人都晃了晃。無奈之下只能扶著鐵網站好,耐心地等待暈眩的感覺過去。睜開眼時瞧見他正抬頭望著自己,不由地揚起了略顯虛弱的笑︰「沒事,累的,過一會兒就好了。」
他沒接過話,倒不如說無視了她,垂下頭就撕開包裝盒開始吃壽司。
她也不惱,耳邊听著從遠處操場傳來的熟悉的爆炸聲,見他還是沒反應,便疑惑地詢問道︰「沒關系嗎?」
「他們會負責修好。」
「這樣啊。」看來rebrn事先跟他打了招呼。
她又發現了他的一個優點,其實他並非蠻不講理。好好跟他講道理的話,他是會听的,然而一旦他認為這個「道理」不成立,就會蠻橫地強迫別人跟著他的步驟去走。
暴力、霸道而又任性?他也是看對象來「發脾氣」的吧其實。
她不再說話,只是安靜地離開了天台,讓他獨自享受這份寧靜。可是她想到了為他的生日「做點什麼」,卻遺忘了最簡單也是最直接的一句祝福——生日快樂。
也許她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對誰說這句話。可能是因為不習慣說,也可能是不屑于去說。
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