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你們是有什麼事嗎？」揮揮被塞到自己鞋櫃中的紙條，凌月瑾保持禮節性的微笑，目光柔和地遙望著對面站著的一群女生。
大概有七個左右，臉上都畫著淡淡的妝，帶頭的是一位扎著牛角辮的少女，大大的淡藍眼楮如同湖水，清澈可親，只是，與她可愛外表不同的，是她臉上那因為嫉恨和排斥而扭曲成一團的猙獰。
「姓凌的，我問你，」她高傲地抬起了下巴，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你跟恭彌是什麼關系？」
「……怎麼會一上來就問雲雀委員長？」凌月瑾不解地歪過了頭，「我跟他不過是很普通的關系而已。」不管是從哪方面來看，都只是「同事」而已。
不知道是哪句話刺激到她，她突然上前一步就一巴掌扇了過去︰「普通關系恭彌會載你上學！！！」
太慢了……凌月瑾平靜地想著，腦袋向後一揚，輕輕松松地就躲了過去，爾後後退一步保持安全距離，笑容未變︰「他不過是順便。」
「少開玩笑了！恭彌他再順便也不可能會載你上學！」也許是不甘心打不到人，她頭一甩，示意其他女生圍住了凌月瑾，面若冰霜，「別以為我們會輕易放過你，你就是靠這張臉引誘恭彌的吧！如果你不是學生會長，根本就不可能有機會接近恭彌！」
「……」凌月瑾挑了挑眉，「跟你們一樣？」
「你說什麼——————」火冒三丈。
果然啊…一開始這個女生就以「恭彌的女朋友」的口吻說話，害地自己也差點以為是不小心惹到這對「情侶」不高興了，實際上原來不過是妒忌。雲雀恭彌的強悍以及那張臉，確實是挺受女生歡迎的，就是他的性格導致沒幾個人敢靠近而已。
「唔嗯？」不過是一個愣神，身後就靠近了好幾個女生將凌月瑾的胳膊緊緊地扣住，下一秒……
「啪————」
凌月瑾的臉隨著那個巴掌轉到了一邊，長長的劉海遮擋住了她的臉，只是從下彎的嘴角可以看出，她的臉上，已經沒有絲毫笑意。沉默幾秒後，她才轉回了臉，也不掙扎，只是面色平靜地凝望著莫名有些恐慌的女生，無奈地嘆了一聲︰「淺見，就算你打我，消了這氣，又能改變什麼？」
「關、關你什麼事！」
「被打的人是我，又怎麼可能不關我的事。」隔著一片平面的玻璃，凌月瑾目光冷淡地直視著她的眸，出口的聲音雖然平靜，卻無聲地透著一分壓抑，「你拿我出了氣，之後呢？拿每個靠近了雲雀委員長的女生出氣。你若有這份勇氣，不如自己去找他告白如何？」
「誰要你管！」
剎那間，第二巴掌就要落下，可這一次，凌月瑾不過轉了幾下手臂就輕松將兩邊的女生全部推開，隨即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湊上前語氣冰冷地說道︰「少惹我第二次。」說完，反手就一巴掌拍在了對方臉頰上，同時松開了手。
淺見尖叫一聲就倒在了地面上，被打中的左臉明顯腫了起來，嘴角還溢出了血跡。她愣了一下，捂住自己的臉就尖著嗓子喊著︰「你竟然敢打——」可目光一對上，話語瞬間被咽進了喉嚨之中。沒有理會想要將自己扶起的女生，她甚至是一手撐著地，想要盡可能地遠離那個總是很溫和的學生會長。
後者只是低首望著她，沒有表情，眼神卻陰沉地仿若深淵。被罵是一回事，被打又是一回事，這些她可以不管，但是被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扇了一巴掌，她就無法容忍了。
她不是田綱吉那樣的老好人，踫觸到她底線的人，她從來不會客氣。
「哇哦~群聚嗎？」預料外的聲音再次冷不丁地傳來，側過頭，意料之外的身影正站在窗口後面，一雙灰藍色的眼楮毫無情緒地盯著他們，似乎重點在于凌月瑾的身上。
「委員長！」淺見突然眼眸含淚，抬頭望過去哭地梨花帶雨，「學生會長她、她突然間打我！你一定要為我主持公道！」
「少來了，」凌月瑾扶了扶眼鏡，瞥向她的黑眸不見任何柔和，「他從頭看到了尾，包括你那變調的表白。」
見對方瞬間慘白了臉，她猶豫了一下，扭頭就離開了那里。昏昏沉沉地跑到了平常呆的天台上，站了沒一會兒，她突然間就轉過身對著牆壁揮拳。
「啪~」
出盡全力的拳頭被輕松接住，雲雀恭彌面無表情地站在她旁邊，眉頭微蹙︰「你果然又拿我的學校出氣。」
她顫了顫，咬緊了下唇就收手後退︰「抱歉，雲雀委員長，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說著，淚毫無預兆地流下，她垂著頭，恐懼地盯著自己的右手，「要是被師父知道，我對不曾習武的人出手可怎麼辦……要是師父覺得我太不听話了，不要我可怎麼辦？」
「……」
——「雲雀先生，最近月瑾的情緒會不大穩定，可能會持續到精神力的修煉結束或許…身體徹底的恢復，我不能時常呆在她身邊，所以如果看見了，請你代替我，陪陪她。也不需要你費腦子去考慮如何安慰她，她懂得照顧自己，拜托了。」
——「跟她小時候的實驗有關？」
——「你知道？……也罷，我也不去問為什麼她會告訴你，說實話，她身體里殘留著的力量一直都在影響她，要徹底根除…只有靠時間的積累，或者田先生的火焰得到更高的錘煉。可顯然，月瑾已經等不及想要變強。」
他沒有吭聲，只是抱著手臂靠牆而站，凌月瑾蹲在他旁邊，抱著膝蓋雙目無神地盯著前方，不知道在看什麼。
「雲雀~雲雀~」遠處的天空飛來了一抹金黃，一只小黃鳥優哉游哉地靠近，卻選擇了凌月瑾的膝蓋著陸，接著就換了一個稱呼，「會長~會長~」
「……我叫瑾，」她伸手小心地撥弄著它的下巴，見它疑惑地歪過了頭，一雙圓咕嚕的大眼楮直直地望著自己，不由地微笑了起來，「瑾，雲豆，我叫瑾。」
「瑾~瑾~」雲豆拍拍翅膀，看起來可愛至極，只是喚她的名字時，明明是第三聲硬被它叫成了第四聲。叫著叫著，聲音一轉又開始唱那首「高調」的校歌，「綠蔭蔥郁的並盛，不大不小中庸最好~總是一成不變，健康而堅強~」
雲雀恭彌彎下了腰，伸出縴長的手指極輕地拍拍它的小腦袋瓜︰「你啊，教了這麼多次還是變調。」
雲豆眨了兩眼，停下不唱了，反倒是拍著翅膀喊道︰「雲雀~雲雀~瑾~瑾~拍手~拍手~雲雀~瑾~拍手~拍手~」
「噗嗤~」凌月瑾忍俊不禁，撇笑撇地臉都紅了，「‘拍手’也是你教的？雲雀。」
「……我不知道它從哪里學的。」雲雀恭彌的臉上閃過一絲羞窘，卻僅僅是一瞬間就不見了。
雲豆又停了停，然後︰「雲雀~咬殺！咬殺！」
「哇哦~」他擺出冷笑的表情，眼眸卻柔和地很，「你，膽子不小啊。」
「噗哼哼哼……」
她顫著肩膀抖地厲害，誰知下一秒，雲豆突然飛了起來，一頭撞向了她，旋轉過身，又朝著她的額頭沖︰「瑾~咬殺！咬殺！」
其實並不疼，只是被它的小翅膀拍地有些癢。怕傷到它，她並不敢拍回去，只是一邊狼狽地躲著，一邊忍不住地笑喊著︰「抱歉，雲豆，我不笑你了~哈哈哈~抱歉抱歉~」
「咬殺~咬殺~」
「哈哈哈~」
身後就是牆壁，她根本沒地方躲，而且也沒有認真地在躲，只能任由雲豆飛來飛去地用那雙小翅膀拍她的腦袋。雲雀恭彌直起了身，安靜地看著那一鳥一人玩地像瘋了一樣，眸低的深處，也開始浮現出一絲無法察覺的柔和。
好像，恢復了嘛，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