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城光聞言,從震驚到釋然,瞬間之後,會心一笑。
「丫頭這些年的罪,沒白受!」
十年,不曾多言多語,不管多疼,多苦,康復的路多難,她都沒有吭一聲。
就連他這個叱 江湖,心狠手辣,見多識廣的人都忍不住對小小年紀的她佩服萬分。
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什麼樣的愛,什麼樣的牽掛,讓她支撐了過來。
所以,他去打探了。
當他把宮璃洛還活著的消息帶回去給她時,她一句話都沒說,只是緊緊的握緊了拳頭,抬頭看天,眸子清澈璀璨。
後來她便頻頻制出稀罕玩意,卻偏偏不給他瞧,不給他玩,一定要他去偷,然後用一樣武功秘籍來換。
彼此心思,彼此都知道,卻樂此不彼。
宮璃洛聞言,看向豐城光,垂眸。
好一會才抬頭,看向豐城光,「我會活下去的!」
豐城光楞。
卻在瞬間明白了過來,「既然有流傳下來,那些東西定是存在過,只要你們彼此充滿信心,海闊天空之日,指日可待!」
宮璃洛淡淡勾唇。
不語。
巨人千里之外。
豐城光微微嘆息。
都是不善言辭之人,卻因為深愛彼此,也愛屋及烏彼此在意的人。
輕輕掀開馬車簾子,看向鳳仙樓,豐城光不難想象,此刻里面的水深火熱,看向靜默的宮璃洛,「你不怕她吃虧?」
「憂兒不會讓自己吃虧!」
豐城光撇嘴,「就不怕她大開殺戒,以後落人話詬?」
「她開心就好!」
他們又不必看天下人臉色過日子,何須擔憂那些莫須有的名聲?
宮璃洛想到無憂,微微勾唇。
他的憂兒是世間最好的,誰敢指責一二,殺了!
「你們……」豐城光語塞。
寧願我負天下,也不要天下負我一分。
豐城光語塞之後失笑。
都不是注重名聲,身懷絕藝的高手,又何懼那些流言蜚語。
落下簾子,豐城光用心給宮璃洛療傷。
馬車外。
「主子!」
聲音恭恭敬敬,干淨清冷。
宮璃洛聞言,眸子不曾睜開,淡淡嗯了一聲。
「已經追尋到了地址!」
宮璃洛眸子微微動了動,「我不希望,他在看見明天的太陽!」
「是!」
黑衣人應聲之後,揚手,朝空中發出了暗號,那些潛伏在縣城外的人,瞬間而動。
速度快的驚人,一刻鐘,便把縣城團團圍住,銅牆鐵壁,舉劍朝縣城內邁進。
豐城光看向淡靜的宮璃洛,「你早有準備?」
宮璃洛睜開眸子,看向豐城光,「我是不會讓憂兒處于危險之中,今日是我失算,以後決計不會再有!」
「多少人?」
「五萬人!」
豐城光倒吸口氣。
傳說宮璃洛手中有一支王牌軍隊,人人武藝超絕,以一敵千,敵萬,很多人都在猜測,到底是多少人。
就連他也猜,最多不會超過五千,卻不想。
五萬,那是一個什麼數目?
怪不得宮璃洛敢口出狂言,讓三國一起上。
他手中有王牌軍隊,何懼三國。
「憂兒知道嗎?」
宮璃洛看向豐城光,「知與不知,有那麼重要嗎?」
他一心愛她,這輩子,他都不會愛上別人,也不會多看別的女子一眼。
豐城光搖頭,的確不重要。
無憂和宮璃洛的感情,是甘苦與共,是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十年等待,幾千個日日夜夜沉澱下來,他們除了彼此,再也沒有愛別人的能力。
「你們很幸福!」
波折,坎坷之後,還能重逢。
宮璃洛看向豐城光,猶豫片刻,「謝謝!」
謝謝當年豐城光救了無憂,謝謝豐城光的祝福。
鳳仙樓內。
花媽媽脖子上的傷口不斷流血,而無憂便坐在椅子上,慵懶的搖著扇子。
媚娘立在無憂身邊,崇拜的看著無憂。
「唉……」
無憂微微嘆息,聲音清幽陰冷。
花媽媽听得身子一抖,大廳里的人,也嚇得不輕。
他們還沒見過,一個人,厲害到只是嘆息,都讓人背脊心發冷,忍不住臣服,恨不得匍匐在地,卑微到塵埃,不要讓他發現自己。
「宮壹……」
宮壹立即走到無憂面前,「在!」
「心情不好,怎麼辦?」
宮壹挑眉,看了看無憂,又看了看渾身瑟瑟發抖的花媽媽,拔劍。
花媽媽嚇得暈厥了過去。
無憂挑眉,「膽子可真小!」
扭頭看向門外的馬車,心想哥哥療傷應該快好了吧?
又看向媚娘,「媚娘,以後,這鳳仙樓由你管理,如何?」
媚娘吃驚,撲通跪在無憂面前,「不,不,媚娘不要,媚娘想留在公子身邊,為公子端茶遞水,伺候公子!」
「我身邊不缺伺候的人!」
一個翠翠足以,人太多了,她看著煩。
是的,她不喜歡人多。
如果可以,她寧願就她和宮璃洛兩人。
「公子,媚娘會唱歌,媚娘會跳舞,媚娘會很多很多,求公子開恩,讓媚娘跟在身邊!」媚娘說著,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無憂看著媚娘。
會唱歌跳舞,會很多很多的人,太多太多了。
但,媚娘沒哭。
這點,讓無憂高看了一眼。
「你為什麼不哭?」
媚娘詫異,「媚娘想,公子可能,不喜歡動不動就哭泣的丫鬟……」
無憂挑眉,她的確不喜歡動不動就流淚的人,因為那是懦弱的表現。
但……
她也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人。
不過……
無憂看向媚娘,又想到媚娘的身份。
「以後跟著吧,記住今兒話的,你可以驕縱,可以狐假虎威,欺行霸市,但是,別試圖背叛我,因為,背叛我的下場,你承受不起!」
媚娘錯愕,在錯愕之後的欣喜。
她跳出火坑了嗎?
「公子?」
「起來吧!」無憂說完,站起身,「宮壹啊,有的人,活著就是浪費空氣,而有的人錢多的拿來嫖妓,何不拿出來救濟窮人,讓他們自己寫,剛剛口出狂言許了多少銀子,少一個子,都給我殺了,至于地上那個白痴,去他家問他爹拿銀子,若是不給,管他背後是誰撐腰,全給我殺了,至于老鴇嘛……!」
無憂頓了頓,才接著說道,「這些年逼良為娼的事兒沒少做,把她扔乞丐窩去,讓那些常年吃素的人,開開葷!」
「是!」
無憂擺擺手,朝外面走去。
媚娘立即起身跟上,走了幾步,媚娘回頭,看向鳳仙樓唯一一個對她真心真意好的人。
冬青,對不起。
冬青卻對媚娘笑,真心真意,更羨慕媚娘從此月兌離苦海。
膽大的朝媚娘擺擺手,示意媚娘以後好好生活。
媚娘垂頭,哭了起來。
若說,真有什麼舍不得,便是冬青了。
媚娘忽地站住腳步,「公子……」
無憂聞言,停住腳步,看向媚娘。
「公子,媚娘想留下來,媚娘……」
無憂挑眉,「自然是算數的!」
媚娘撲通跪在地上,「公子,媚娘以後定日日為公子念經祈福,求菩薩保佑公子福壽安康,無病無痛,求什麼,得什麼!」
無憂沒有說話,離去。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有自己在乎的人,在乎的事兒,若是媚娘真跟她走了,或許,她會輕看媚娘幾分的吧。
「宮貳,留下來,幫著處理!」
「是!」
冬青忍不住,沖到媚娘面前,抱著媚娘,又是打,又是責怪,「你為什麼這麼傻,為什麼這麼傻啊,留下來做什麼,做什麼啊!」「好不容易可以離開,你留下來做什麼,你管我做什麼!」
「嗚嗚……」
媚娘想,等鳳仙樓的一切到了自己手里,她便把賣身契全部還給姑娘們,帶著冬青,去個香火鼎盛的庵堂,出家。
日日夜夜只為一人念經祈福。
不枉她成全她一場。
馬車外。
無憂深深吸了口氣,看著滿天繁星,今夜注定,不是個平凡的夜。
殺戮,血腥。
但,她不怕,那幕後黑手,今夜,定要他血債血償。
「憂兒……」
無憂聞言,眸子內的嗜血瞬間隱去,笑意盈盈,邁步上了馬車,朝不識趣的豐城光瞪了一眼,才軟軟的坐在宮璃洛身邊,關心問,「好了嗎?」
「嗯!」
「氣息順了嗎?」
宮璃洛點頭。
無憂還是不放心,為宮璃洛把脈,見宮璃洛脈象穩定,才微微放心,頭靠在宮璃洛肩膀上。
豐城光無語,退出馬車。
翠翠抱著琴,立在馬車外,見豐城光出來,朝豐城光福身。
「去後門馬車吧!」豐城光道。
翠翠點頭,抱著琴,去了後面的馬車。
豐城光看著翠翠背影,抬手撫模胡須,抬頭看漫天星辰。
暗想,也不知道這幕後黑手,能不能承受起宮璃洛和無憂的怒氣。
想來是承受不起的吧……
華麗宅院。
男子坐在首位,看著跪在下首,一身是傷的屬下,「出不去嗎?」
「回主子,沖不出去!」
「整個縣城都被包圍了?」
「是!」
男子擺手。
他一直知道宮璃洛很強大,此時此刻才明白,他低估了宮璃洛。
怎麼辦?
難道就此放棄,把好不容易設計好的陰謀,棄之……
不,爹爹不能白死。
男子握拳。
若是不撤,今夜便會全軍覆沒在宮璃洛的手中。
「傳令下去,撤……」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宮璃洛,你且等著,我定會卷土重來。
一定會。
天明之時,縣衙大門被撞開,縣太爺吞服毒自殺,縣太爺的公子被就地正法,那些被帶入縣衙的女子,一個個瘋癲不已。
撕扯著自己的衣裳的,毫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無憂坐在馬車內瞧著,眸子微眯,她們的樣子,好像是吸食了精神亢奮的東西。
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