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便去跟查察司請了三天的假,以便專心去做偷渡這件事情。
我月兌下自己的官服換上了一身便衣。然後按照八哥兒所說,我先行去了市場,很快便找到了那個所謂的姜婆婆。她的年紀並不很老,但是牙齒卻全都掉光了,說起話來到處跑風。
「**湯?我早就不做那東西了,我可是一向都很遵紀守法的。」姜婆婆說這話的時候始終警惕的盯著我的眼楮。
我把一大把的錢排在老婆婆的面前,說道︰「我只要兩碗的。」
「這麼多錢呀!可是我真的不再做那些東西了。」
「那你便再做一些來。」我又排出了一把錢。
老婆婆咽了一口唾沫,訕訕的說︰「這位小兄弟,我是真的不能做,官府里查的可嚴了。」
無論我好說歹說,那姜婆只是不肯,最後我不得不悻悻的離開。
我低著頭將要走出市場的時候,一下子撞到了一個鬼。
「你干什麼?走路沒長眼楮呀!」
我抬頭看了看,居然是那個大耳鬼。
「對不住!」
「你下次注意點!緊趕著找死呀。」
這個大耳鬼我見過兩次,印象深刻。第一次是在我投胎的時候,在輪回道上的那個就是他。第二次便是在武南那里吃飯的時候,他曾經進過包房,還叫走了武南。
他這麼風風火火的來這市場做什麼?不行,我得過去看看。
我轉回頭遠遠的跟在大耳鬼的後面,只見那大耳鬼一轉兩轉的便到了姜婆的門前。那姜婆同大耳鬼兩個站在門前說了幾句,兩個人便一起進了姜婆的屋子,然後又把門緊緊的關上了。
我心中更加的疑惑,便向前走了過去,隔著門縫往里看了兩眼,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我一扭頭,看到那邊上還有個窗戶,于是便湊了過去。
我點破窗欞紙,只見里面那姜婆和大耳鬼兩個正站在一口大鍋前面,手拿一個勺子往一個飯桶里乘著湯。那姜婆邊盛飯邊絮叨︰「冒這麼大的風險你們才給這一點錢,跟本就不夠我養老的。」
大耳鬼笑著說︰「那你也算個份子,我帶你去投胎轉世去。」
「你少來,你們帶去偷渡的,有幾個正經八百的成事兒的?上次死了一船的偷渡客,別以為我不知道。對了,今天,就在剛才,那個新上任的巡捕還來過我這里呢!他打份成普通百姓,還問我有沒有**湯。我老婆子牙沒有了,可是眼楮還是雪亮的。你說,會不會是里面查到咱們了?」
大耳鬼說︰「不能吧,都這麼多年了,官府里可是從來也沒過問過咱們的事。要是真有事,咱們南哥也不可能不知道的呀!」
敢情這老太太是認出了我來了呀!怪不得她不肯把**湯賣給我呢。這武南經營的項目還真是多,組織偷渡居然也有他的一份,看來自己以後真的要跟他疏遠一些才好。
不一會兒,那大耳鬼灌好了湯,匆匆忙忙的抱起飯桶走了出來。我見狀連忙閃到了一邊,看著大耳走遠了,我便從那背地里走了出來。那姜婆一看到我,就道︰「你這個人怎麼又來了。」
我呵呵一笑,說道︰「這回可是南哥叫我來的。」
「啊!」那婆婆听我這麼一說,驚的大叫一聲便跑進了小屋里,她慌慌張張的想要關門,可我這個時候已經走了進來。
那婆婆嚇的撲通一下便跪倒在了地上,說道︰」爺爺放過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要我放過你也很容易,但是你得給我弄兩碗**湯。」
那老婆子無比驚愕的看著我,渾身上下都抖成了一團。
我帶著**湯直接去了小葉子的家里,因為八哥告訴我說這湯如果放的太久便會失去效力的。
當我告訴小葉子母女兩個這是**湯的時候,她們欣喜若狂,沒有猶豫便喝了下去。
小葉子抹一下沾在嘴邊的殘羹說︰「真好喝!咱們什麼時候走?」
「咱們現在就走!」我笑著回答。
我帶著小葉子母女來到了我的家里,那八哥看到她們兩個,便道︰「你們好!」
「呀!這只鳥還會打招呼呢!」小葉子驚奇的說。
「我會的多著呢!小朋友你要不要看一看?」
我狠狠的看它一眼,然後悄悄的問道︰「你拿到了名單了麼?」
「沒有!不過我都記在腦子里了。這三天總共有七億五千萬零四千八十一個六道轉生的名額,轉生為人的有三十七萬兩千三百二十六個,其中分在中國轉生的有兩萬八千個人。我已經給你選定了兩個,他們一個叫投不好,另一個叫轉不成。這兩個人都是走人道投生的,命運還算不錯。你一會找個牌子,把他們兩個的名字寫在上面。」八哥說道。
「寫他們名字做什麼?」我問。
「你只管寫,一會兒自然用的上。」八哥神秘的對我說。
丫的,到底玩什麼花樣?
因為瞎眼媽媽的原因,我們走的很慢。不過在天黑之前,我們還是走到了輪回道。
兩個石頭人宛若兩座大山,一動不動的立在那里,好似睡著了一樣,可是你要是貿然的跑過去,他們就會毫不客氣的抓住你,然後擰掉你們的腦瓜。
我們在八哥的指點下,從他們的面前繞行過去。大約又走了七,八里路,便覺得前面濕氣很重,眼前黑壓壓的一片陰霾,好似世界末日到來一般。
再往前行,便見前面巨浪滔天、一望無邊。那潮水竟有數十丈之高,如千軍萬馬席地而卷,一涌而至。浪頭無情的拍打著崖邊的石頭,更似一個狂暴的惡魔,憤怒的撕扯著礁石。
我勉強在一個突起的石崖上面站定,舉目望著前方。
「你說的擺渡人在哪里呢?」我問。
「耐心等一等,他一定會來的。」八哥說。
時間一分分的過去了,我們幾個都在那里瑟瑟發抖,可是還是不見有什麼擺渡之人。
「得瑟,你到底有沒有記錯,這地方真的有擺渡的……阿嚏!」我想我有些感冒了。
八哥頓了頓說︰「我怎麼會錯呢?想來最近生意不好,他休息了吧。」
正說著,只听得那大海之中傳來了一陣歌聲。
「喲呵!喲,呵!骷髏灘,斷頭崖,驚破多少英雄膽。穿惡浪,踏險灣,一把櫓槳一彎船。喲呵!喲呵!喲呵!喲呵!羅剎海,苦無邊,一浪便是三萬里,一聲呼嘯沖上天。喲呵!羅剎海,苦無邊……」
不多一會,只見那驚濤惡浪之間一條小船晃晃悠悠的駛了過來。
我站在崖邊,也顧不上那海浪打濕了衣服,便沖著那擺渡人喊道︰「艄公,這里,艄公,我們要坐船。」
那艄公听到我的招呼,便將船兒劃了過來。
「你們去哪里?」
「我們去那六道。」
「六道!你們是誰的人?」
「誰的人?我是南哥的人。」我說道。
「我怎麼從來也沒見過你!」
「我是新來的。」
我見那擺渡的將信將疑,便從自己的身上將武南給的那張金卡拿了出來,對著他揚了揚,說道︰「我來的時候,南哥讓我給你帶了金卡來的。」
「金卡?那你上來吧!」擺渡者說完將一根繩子丟了過來。我拽住繩子的一頭,綁在一塊石頭上面,然後用力將船兒拉到崖邊。
這個時候,我將躲在石頭後面避風浪的母女叫了出來,將她們扶到船上。
「只有這兩個?剛剛為什麼不跟大耳一起過來!」擺渡者看看母女兩個問道。
「啊!別提了,那個大耳鬼真是不小心,人家這母女都交了錢好多天了,他臨了還是忘了通知她們。這不,南哥就是為了送她們才派我來的。」
「大耳一向這樣的,什麼都忘。上次叫他把這個月的工錢帶給我,他居然也忘記了。」
「是呀,是呀。」
我們上了船才發現這小船和別的小船有些不同,因為在船板上面每隔一尺的地方就釘著一根碗口粗的木樁。
這些木樁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正在我疑惑的時候,就听那擺渡者說︰「把你們的身體都綁在這木樁上面,一會兒風浪太大,保不定會掉到海里去的。」
原來這些木樁居然是用來固定身體的,真是聞所未聞。
這時候那八哥兒說道︰「我可不會像個傻瓜一樣把自己捆起來的。」
「隨便!」擺渡者邊說邊松開了船頭的繩子。
小船在海浪中間穿梭,一會兒跌入深谷,一會兒又躍上浪尖,如同一只穿梭在急流中的魚兒。一個大浪迎面拍來,狂浪的海水翻涌著竄上船舷。驚魂未定,一個又一個一惡浪朝小船打來,根本不容我們喘息的機會。我們的衣服通通被海水打濕了,飛濺的水珠和著凌厲的海風更使我無法睜開眼楮,索性閉上眼楮憑天由命了。
半個時辰之後,四周總算平靜了下來。甩掉臉上的水珠,我睜開眼楮一看,船兒已經進入到了一個淺灘。這里風平浪靜,水光粼粼。順著船頭看去,陸地的輪廓已然顯現。
「前面就是輪回道了!」擺渡者說道。
終于到了,我現在想說的是,投一次胎真他媽的不容易呀!
我回頭看看小葉子,她正沖著我在微笑呢?沒想到這個小丫頭膽子還是挺大的。
船弦終于靠岸了,擺渡者松開我們身上的繩子,也就在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八哥不見了。
糟糕,一定是剛才風浪太大,被刮到海里面去了。
可憐的得瑟,現在一定葬身海底了吧。
「救命呀!」在船的後面水面上傳來八哥的呼叫聲,擺渡者抄起漁網,一下子拋了出去,不偏不倚,正罩住八哥兒。擺渡者兩只手交換著將網收回,然後把網倒在了船板之上。
八哥兒被倒了出來,渾身的羽毛全部都濕了,一下變的又瘦又小,看起來更是滑稽可笑。
「你不要緊吧!」
八哥兒沒說出一句話,卻連吐了好幾口海水。過了好大一會兒,它才強打起精神來,用力撲閃掉身上的海水,說︰「海上的風真他媽的大,不過想弄死我還沒那麼容易。」
這個時候那艄公將船泊好,我們一個個上的岸,我供手對那艄公說道︰「多些艄公!」
「都是自己人,莫用客氣。」說完便搖起船槳,唱著歌兒慢慢的消失在那大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