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一大黨子出了家門,便直奔悅來酒家而去。等到了悅來酒家,那小二見了我忙打哈哈,道︰「寶爺,您這久了沒來了。」
「你寶爺上前線打鬼王,可是立了大功,這幾日方回,你哪里可見得著?快去準備幾樣你寶兒爺喜歡的菜來,再把上好的黃酒開上兩壇,咱們今兒個要給寶爺好好的慶祝慶祝。」
「哎喲,這酒倒是好說,可是這菜就是難尋了。那往日里都是取的三途河的水,可如今這三途河里也是尸骨血膿,污穢不堪,小人我一時卻難尋那清潔之水了。」那小二做難的說道。
「不防,你管是把好酒好菜上了些就是,我如今到也不很忌諱這些個了。」我說道。
「小寶兄弟,哥哥這里給你帶著下酒菜呢!」馬面說著話,竟然變戲法似的那出來一包東西,我打開一看,居然是一包棒棒糖。
「哎呀!這是從哪兒來的呢?」我一把抓了過來,剝開外衣放在嘴里,竟然跟陽間的棒棒糖味道無二。
「還有呢!」馬面這時又拎出一個蛇皮袋子來。
我解開這個袋子,打開一看,里面卻是空空如也。
「你這是……什麼?」
「稍等!」這時,只見那馬面伸出自己的手指,在口中醮了些唾沫,然後對著空袋子點了幾點,只見他所點之處立刻變出一只純白色的吉女圭女圭犬來。這只吉女圭女圭長著一個隻果形腦袋,明亮的黑色眼球,耳薄而直立,一看就是個血統純正的家伙。除此之外,它的脖子上面還帶著一個皮項圈兒。這個小家伙睜大著眼楮看著我,而我從它的眼楮里看到了驚恐。
「哇!馬面大哥什麼時候變的一手好魔術?」
「小寶,你好好的看看這只袖犬可有不同!」
我听了這話,忙俯去,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一個鼻子兩只眼楮的,有何不同?」
「你再看那下面!」
「——是只公狗!」
「不是那下面,是地下!」
「地下……哎呀!怎麼有影子呢?」
這時候,那牛頭壓低聲音說︰「這可是陽間弄來的物件!」
我連忙抱起那只小狗兒來,左看右看。只見那皮項圈上面還寫著一排小字,我細一看,卻是英文字母︰dudu,看來這定是小狗的名字了。
「怎麼來的……」
「寶兄弟你先別問,一會兒我自然給你說個清楚。」馬面這時轉臉吩咐小二道︰「小二,你先把這些給弄下去,定要給收拾好了。」
「好咧!」
「等等!這只狗兒我很喜歡,還是別吃它了,把它送給我如何?」
「這陽間的東西,在陰間是活不長的,你留它何用?」
「總之,吃了它小寶我于心不忍,哥哥行行好,送了我便是!」
「成,小寶兄弟要就要去,只是一點,這玩藝兒可要看好了,要是讓上面的人知道你養著陽間的玩藝兒那卻是了不得的。」
「這個小寶自然了解。」
不一會兒酒菜上齊,我們眾鬼吏開始舉杯暢飲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拉過牛頭馬面來,問︰「那只吉女圭女圭是怎麼來的?」
馬面端起一大碗酒來,說︰「你把這碗酒喝了我就告訴你。」
我接過酒杯來,二話沒說一飲而盡。
「現在可以說了吧!」
「其實這些東西,是我們在巡邏時候收繳而來的。」
「收繳?」
「那天,我領著幾個小弟在後街執行公務。當時的天色已經有些晚了,街上的鬼魂很少。就在這個時候,我看到前面不遠的地方,一個游鬼手提著一個袋子左顧右盼,神色慌張,我當下就認定這家伙兒有事兒。我于是走過去準備對他進行盤查,誰知道他看到我們拔腳就跑。這丫的哪里能跑過咱們,我三下兩下就攆了上去,又兩下三下就以他給干了。不是,是干倒在地。打開他的口袋一看,什麼也沒有!後來我就把那家伙押了回去,一審下來,那家伙就招了,說是自己是從邊上一個倉庫里偷的這玩藝兒,也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我當時也覺得奇怪呢?這袋子里面看起來沒有一物,可重量還是有些的。我當時就沖著袋子吐了口唾沫,結果這些家伙就顯形了,里面居然是一只袖犬,來自陽間的袖犬。」
「後來一查才知道,那間倉庫是五星大酒店的。我們本來當時就想進去搜查,可是因為武南這個人關系特殊,所以只好上報陰司,可是等批文下來,卻什麼也沒查到。這袖犬本應銷毀,但想起來小寶兄弟也許喜歡,于是就討了出來給你下酒了。」
這時候我想起來武南當時請我和牛頭吃的那頓陽間大餐來了。看起來,這家伙不光往陽間偷渡人,還做著從陽間往陰間走私東西的構當。
酒足飯飽,大家又說了好些的話,眾鬼吏方從悅來酒家出來,大家一一話別。這時候牛頭走過來對我說︰「小寶兄弟可有他事?」
「我現在修假之中,牛哥哥有事便請說話!」
「若無事,可否到寒舍一坐?」
「當然好,正好去看看牛哥家的葡萄架子。」
「小寶兄弟莫再取笑阿傍了。」牛頭不好意思的笑道。
我抱著dudu跟著阿傍左拐右拐的走了好久,才到了阿傍的家。
阿傍的家在小南門內牛蹄子胡同的最深處,他的家是只有三間房屋的小院子。在這一帶居住的都是陰間的中產階級,他們大多在陰間有固定的工作,但卻沒有更多的錢。我跟著牛頭一進院在,還真的看到他家的小院子里面搭著一個葡萄架子,清翠的葡藤纏繞著向上攀援,把架子上面蓋的滿滿。在葡萄架下面的一張石桌邊,坐著三個女人,她們正在愉快的談論著什麼?其中一個身材高大,挺著個大肚子的自然是阿傍的妻子,我曾經在酒樓里見過她一次的。那一次牛頭喝醉了酒,被她揪著耳朵拎了回去,當是覺得她無比強捍,不過今天看起來卻似乎溫和了許多,至少不會叫我心生膽怯。
「小寶哥!」
突然傳來一聲甜甜的叫喊,這聲音叫我感覺到是如此的熟悉。
「小葉子,老媽媽,你們怎麼在這里?」我這個時候才發現原來在葡萄樹下陪牛嫂說話的卻是小葉子母女,自己從戰場上回來,幾乎將她們都忘記了,真是不應該呀。
「是牛大哥接我們過來的,我們在這里住了好久了。」小葉子輕快的回答。
「阿傍……」
「那一陣子,鬼王的隊伍鬧的利害,小葉子她們住的那個地方也不安全呀!剛好你牛嫂她說她自己在家無聊的很,就把她們接過來了。說真的,瞎子媽媽一開始還不願來呢,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口舌呢。」
「這叫我怎麼感謝你和嫂子呢!」
「要說感謝那還是得謝謝你,若不是你頂替我,我這一身牛骨怕是早就埋在三途河里了。」阿傍說這話的時候眼光閃閃,幾乎就要把眼淚流出來了。
「呀!小寶哥哥,你手里的這是什麼東西呀!」
「dudu,它是一只小狗!」
「能讓我抱抱嗎?」
「當然!」
我把小狗狗交給小葉子,小葉子把它抱在懷里歡喜的不得了。
「快,別在這兒站著了,咱們進屋說話。」牛嫂這時候說道。
進到屋子里面,牛嫂沏了茶水,然後那小葉子便蹦蹦跳跳的跑到我的身邊,說︰「小寶哥,我听大老牛說你上戰場打鬼王,還立了好多的戰功,你可真英勇。跟我講講那戰場上的事情好不好?那鬼王長的凶嗎?他真的吃鬼嗎?我听說他可是最壞的壞蛋!你跟我說說他長的什麼樣子吧。」
「他呀長著兩只眼楮,兩只耳朵,一只鼻子,一個嘴巴,對了,他還有兩只胳膊,兩條腿呢!」
「啊,那他可真是個怪物……不對呀,他怎麼長的和我們一樣的呀!」小葉子一邊逗狗一邊說道。
「快一邊去,別總是纏著你小寶哥!」瞎子媽媽說。
「老媽媽,你的病現在怎麼樣了?」
「唉,我又去薛太醫那里拿了些藥,但是卻總不見好轉,看來這病是看不好了。」
「誰說的,媽媽的病一定會好的。」小葉子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
「你看這孩子,見你寶哥哥來了怎麼就哭鬧了呢?」
「小寶哥,你能治好我媽媽的病的,對不對?要不,咱們就再去投胎,為什麼別人能投胎,而我媽媽就不行?你不知道每天我媽媽發病的時候她有多難受,寶哥哥,你一定幫幫我媽媽。」小葉子緊緊的拉住我的手,好像拉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放心吧!一定會的。對了,這只小狗你喜歡嗎?」
小葉子點了點頭。
「那就送給你了,不過它實在是太小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它才是。」
「真的嗎?」小葉子便破涕為笑了。
我這時又從兜里拿出幾支棒棒糖來,交到小葉子的手里。這下,小葉子開心的給了我一個擁抱。
我在牛頭家里出來呆了幾個小時,找了一個沒人的機會,我把一疊子陰幣塞到牛頭的手里,對牛頭說︰「謝謝你幫我照看她們母女,等過幾天,我安排好了,就接她們母女到我那里去。這些錢,給你貼補家用吧!」
「小寶兄弟你這是做什麼?我們家真的不差……錢!再說,我家內人就快要生產了。小葉子母女都很勤快,正好在這里跟我幫忙呢!我可不舍得讓她們走。」牛頭雖然推委著但仍然還是把錢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