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塔臘氏回來的時候,著實把大家嚇了一跳,那眼楮紅得跟對兔眼似的。
反應最大的是富賚,趕忙問道︰「你這是怎麼了?你這眼楮……」他也不好形容,總不能說自己媳婦是兔子吧,不然真跟他急了。「不是帶著五格離開的嗎?」
「是啊,莫不是五格那臭小子又調皮了吧?」宛宜擰眉,話是這麼說,可心里覺得不太可能。府里的人都知道五格是有多稀罕喜塔臘氏生的小子,對她這個當額娘的也好。何況五格調皮歸調皮,對家里人是非常好的。
喜塔臘氏知道自己的模樣是被人誤會了,抽噎著說道︰「不關五格的事,不對……也是五格啦。」
這一上一下地把其他人給急死了。
等富賚好聲好氣問過後,知道了原因,立馬哄堂大笑。星輝笑道︰「五格和是幌子打架的時候,都是往對方衣服底下招呼的,當時在西山太醫來看的時候,就臉蛋是完好的,這衣服一穿,也沒誰看出來是剛打了一架。」
原是喜塔臘氏帶著五格離開後,楊嬤嬤想著既然打架了總不可能一點傷也沒有,就估模都被衣服擋住了,這一月兌,喜塔臘氏就看到一塊青一塊腫的。
「誰不是那樣過來的,富賚媳婦來。」馬佳氏知道了原因也覺得好笑,從前還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媳婦還是這麼有意思的人,現在看她因為鬧了個笑話滿臉通紅的樣子,到底給解了圍。
「你不知道富賚小的時候同尼善、海青幾個可沒少打,還得意臉上看不出來,就以為我們這些做額娘的不知道。」陳氏說起以前的事情,臉上掛了笑。
白佳氏也點頭︰「這做額娘的還能不知道自家孩子出了什麼事情,也就他們幾個兄弟自以為瞞過。」
三妯娌你一言我一語,直接把話頭沖向了富賚三兄弟。偏這說話的人是自家額娘,只能模模鼻子認了。
烏喇那拉家幾個大的一點的孫子都是跟著費揚古養大的,費揚古自有一套教孩的法子。這打架他完全是贊成的,誰不是打架過來的,多打打還能培養感情呢。只是要求打人不打臉,幾兄弟自然也把這種理論教給五格。
哪想到人十阿哥宮中小霸王的名聲也不是白來的,揍人的時候也盡往衣服底下招呼。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很快把五格的事情帶了過去,只是宛宜注意到在大家提到阿瑪的時候,覺羅氏的笑容微微頓了一下。
其實五格事情,多想無益。還不如趁著還沒被送進宮里前,臨時多抱一陣的佛腳,把該學的規矩學了。也就事情剛發生的時候,大家瞎著急,等過了幾天在回想的時候,既然當時康熙沒有發怒反而讓五格走了費揚古的老路進入內廷養育,說不得他心里還是有對費揚古的愧疚。雷霆雨露但凡是皇帝給予的,做臣子的只能接受。幸好這也不算是一件壞事,只是五格在宮里的日子肯定沒有家里舒服。
在家里養了小半個月,也被兄嫂姐姐佷子佷媳拉著千叮嚀萬囑咐,五格好不容易跟著星輝三兄弟坐上了宮里來接他的青帷馬車。
富昌和富存要去當值在宮門口與星輝和五格分別,只是臨走前仍不放心。
五格看到他們的表情就知道要講什麼了,立馬委委屈屈地看了星輝一眼。星輝還沒說話,富昌已經搖頭笑道︰「好了,我們不說了,你在宮里自己小心一些。」
五格點頭,他不是真的什麼都不懂。知道因為自己把十阿哥給揍了,全家跟著為他提心吊膽了好一陣子,而且日後還要繼續擔心。這些都是宛宜告訴他的,就是想讓這個臭小子長長記性。
星輝道︰「你們當差要緊,我先帶他去叩謝皇上。」
不過康熙也不是馬上就有空召見他們,因此引路的小太監把星輝兄弟帶到直廬去等待。直廬里面已經站了不少官員,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只是此時大家不過是無聲地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即便不在皇上面前,這里也不是能隨意喧嘩的地方。
五格年紀小還是緊張了,肉肉的小手緊緊拽著星輝,顯得很是拘謹。
而五格與星輝準備拜見的康熙,此時面前正跪著仍在為佟佳皇後守孝的四阿哥。
「知道朕為什麼找你來?」
「兒臣不知。」因為不喜歡自己現在的聲音,四阿哥說完話後總不自覺地抿了抿嘴唇。
「你剛才從哪里過來的。」
「太子二哥那邊。」
「你同太子關系好,朕心中甚慰。只是……」
四阿哥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
康熙聲音漸冷︰「只是太子與你不同,是一國儲君,所學的東西幾乎佔據了他休息以外的所有時間。你們兄弟關系好,朕希望日後你能好好跟著太子做事。你也十二歲了,過兩年大婚後就算是大人了。」
「兒臣遵旨。」四阿哥垂頭望著地面,光亮的金磚上映出一張倔強的臉。一直以來都知道皇阿瑪不太喜歡他。他本來就想過日後要跟著太子二哥做事,可皇阿瑪似乎不滿意。太子二哥的老師都是專門教授的,與宮里給阿哥們教學的自然是不一樣。他不過是這陣子跟著二哥旁听了幾天,就被皇阿瑪提醒了。
即便是早就不對皇阿瑪抱希望了,可心里還是難受。
「朕不是不準你們兄弟親近。」
「兒臣知道。」四阿哥小臉繃緊,面無表情卻還是能看出委屈。「是兒臣貪玩耽誤了太子二哥的學業。」
康熙微一頷首,錯開眼不去看底下跪著人的表情。只是換了個話題︰「烏喇那拉家的五格也要來宮里讀書,你日後若是空閑就好好看著他一點,莫讓人欺負了去。」
四阿哥早已听說十弟被打了的事情,也知道未來小舅子要進宮來讀書的緣由。
「叩安吧,對了德妃上次還提到你了呢。」
四阿哥恭聲磕頭,等他離開後,梁久功闔上殿門。
「朕是不是對他太嚴厲了。」
梁久功不敢回話,也不覺得萬歲爺是真的在問他,只是恭恭敬敬地走到一邊伺候研墨。嚴不嚴厲的,他能說什麼。只是四阿哥的確是個命苦的,佟皇後在的時候,即便不怎麼討萬歲爺喜歡,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即便受了委屈,也有地方去訴苦。如今呢……梁久功輕嘆了一口氣,這宮里人人都可憐,可憐的也不只四阿哥一人,他這做奴才的還能管得著萬歲爺的事情?
四阿哥出了乾清宮,駐足停了一會兒,遠遠看到直廬那邊有人出來,想了想朝日精門過去,經東一長街往永和宮方向走。
「娘娘,听說萬歲爺把四阿哥叫了去。您是不是要……」
「他又不是本宮的兒子,這樣上趕著過去還不如好好養著小十四。」這女子的聲音非常溫柔,可說出來的話卻似利刃狠狠扎進心口里。
許是主奴二人為了談心,並沒有讓宮人留守。四阿哥踉蹌著後退從窗邊逃離,直到狂奔出永和宮也無人發覺。
「娘娘,您這話說得不是傷自己的心嗎?」
「傷心?不,本宮早就不傷心了。十年,听了十年,本宮早就習慣了。」德妃面無表情,眼里透著寒意︰「這宮里人誰不是背後說我賣兒求榮。可我能不賣嗎?既然賣了,就別再提了。那玉碟上記載的不是本宮的兒子,本宮就只有死去的六兒和小十四兩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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