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還真不能不管。」
四阿哥的冷臉差點破功。
這句話不等于是在廢話嗎,作為恩師的顧八代都求到面前了,若是沒被踫到,還能裝作不知,可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這一事情,他是知道了。怎麼能不說?不說,到時候誰提上一句同四阿哥說過了,希望他告訴太子或者萬歲爺一聲。就算康熙知道這是推月兌的話,可若是太子大婚因為典禮無例可查拖延太久,延誤時機,偏心太子爺的康熙就算知曉原因,也會遷怒于四阿哥。
正說著話,榆嬤嬤在外面通稟後,送了熱好的飯菜進來,很快就又離開。
「爺不能管,我卻是要管上一管。」宛宜手里握著筷子垂眸說道︰「顧八代是皇阿瑪為爺擇選的老師,沒必要害爺。想來他們也不可能真的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爺這,否則那就是真的不要腦袋了。不過既然找上爺了,定然也是他們那邊實在沒有辦法。準備死馬當成活馬……」
四阿哥左手握拳用力地咳了幾聲。
宛宜忙捂了嘴,說著說著就一時忘形了。這死馬活馬的比喻還真不能弄到太子爺大婚的大喜事上來說。
何況這是說四阿哥是獸醫還是說自己呢?
好在此時屋里,也就他們兩個人,沒有旁人听了去。
四阿哥嚴肅著一張女敕臉︰「福晉一個婦道人家,別事事爭個出挑。外頭的事情,還有爺呢。」哪里輪得到一個女人出馬,他又不是吃軟飯的。
「那可不是這樣說的。」宛宜以同樣嚴肅的小臉看向四阿哥︰「所謂夫妻,可不是我這做福晉的萬事都躲在爺的後面。再說了……爺曾經不是說過一件事情可以用兩種方法處理,就要挑那最合適的方法。這事還真得我去說。」她更想說黑貓白貓的,能抓到老鼠,把四大爺的煩惱事情解決了,就是那絕世好貓。
只是對面的人如此嚴肅表情,話題同樣有些肅穆,她也不好意思在這個時候打岔逗趣。
四阿哥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
似在不屑?還是說不過她的惱羞成怒?
無論哪一種,宛宜心里已經有了決定,笑笑舉筷︰「住在宮里雖說吃穿不愁的,可到底有些不太方便,吃食上也不能隨著性子來。本來讓人點了清淡的吃,想著小十三正在長身體的時候,就自作主張多交了一些肉葷,爺多少也吃一些。」這素菜涼了熱一熱還好,這肉葷的東西就又油又膩。宛宜還好,日常請安外,在阿哥所的院子里一人獨大的,想吃點啥吩咐一聲就行,可四阿哥這個皇子就沒那個好命了。
說來她現在的日子,也算是沾了四阿哥的光,未來肯定是要繼續沾光,別人是踩著巨人的肩膀上位,她是立志于靠著四阿哥的肩膀登頂。可總不能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面前的人消瘦如骨。
宛宜隨手夾過去的就是一只雞腿。
四阿哥果然立馬就皺起了眉頭,狀似認真說話把面前的碟子往旁邊移了移︰「日後就不會如此了。」
宛宜楞了一楞,半晌後理解了四阿哥的意思,忍不住歡喜撫掌︰「那可就太好了。」說著又往那碟上夾了一塊魚月復肉,隨手把碟子推了回去。
四阿哥烏黑的眼楮盯著宛宜瞧。
老實說,宛宜心里有些發 ,勉強帶了笑︰「小十三怎麼去了那麼久,飯菜都要涼了。」
才說完,十三阿哥就來了。
宛宜夾了另一只雞腿給他,問了一些學業上的事情。
十三阿哥也乖巧,只是說出來的話讓宛宜頭皮發麻,幸好她這福晉不用上學,也不知道五格是怎麼熬過來的。
康熙兒子果然不好當,當皇子是有代價的。宛宜從前曾听說過比起這些皇子們,受康熙偏疼的太子的日子更不好過。基本上就是聞雞起舞,月上柳高頭才結束一天的課程。
兩位大、小爺用過飯後,甩一甩衣袖就離開,準備繼續下午的課程。
宛宜躺倒開了窗的坑上,斜歪著看了一會兒書,估模著寧壽宮那邊,太後應該午睡了,這才出了阿哥所,緩緩走向寧壽宮。
紅日警惕地往身後看了一眼,拐角處一抹衣角飛閃而過。
「別管他。」對方也是機靈地,離得遠,根本看不清是誰,穿著的又是宮里小太監的統一服裝。
「這已經是第三個了。」紅日小聲道。
宛宜抬手掖了掖鬢角︰「三個?那還差了一點。」都是些小老鼠,實在沒意思。不過也是,這種小事老鼠頭頭也不可能親自上陣,能膈應成功是好事,不成功也沒啥。說來,就算膈應成功了,那些大小老鼠說不得還要遭一頓帝王的雷霆之怒。
听了話的紅日,在接下來不長的路上又看到幾個鬼祟的影子,甚至有兩邊的人躲藏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一起。
紅日看得直皺眉,似乎宮里不少人都在注意福晉的動向。
「準備好了嗎?」
耳邊突然想起福晉的聲音,紅日忙低頭把手里的帕子遞了過去。
宛宜拿到手里作勢擦汗,過了一會兒,汗水沒見多,淚水差點糊了眼楮。隨手把手里的帕子往紅日手里一塞,人已經施施然地走進了寧壽宮。
太後剛睡醒,被伺候著喝了茶,歪躺在榻上讓宮女們捶腿。這個時候往往宮妃們也是才過了午覺的時間,早上又請安過,殿內安安靜靜地,落葉可聞。
「皇瑪嬤~」
太後心肝一顫,睜開眼楮忍不住問道︰「哀家是不是听到四福晉的聲音了?」別是她老太婆耳聾听岔了吧。
「回太後,四福晉正在外頭呢。」高挑的宮女正要進屋稟報,听到太後的話,連忙低聲說道︰「奴婢瞧著四福晉似乎不太好。」
太後眼皮子跳了一跳。
宛宜被請進來的時候,眼楮紅得跟對兔眼似的,這還不止,那表情委屈地跟……呸呸呸。太後把不好的想法給忽略了,叫了宛宜到身邊。
宛宜紅著眼楮,簌簌地流著淚,卻還是規規矩矩地給太後請安。
太後心里一松,她就知道這個四孫媳婦行事是個規矩,不莽撞的,這個時候都能記得給她請安,想來應該是真受了什麼委屈,而不是胡來。
宮人們被屏退離開。
宛宜一張嘴就更委屈了。「皇瑪嬤,爺又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