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生活節儉,不喜奢侈。平日里多以素食為主,不愛大魚大肉。其實……觀察久了就發現這個人不是不喜歡葷菜,而是嘴巴太刁。偏嘴硬不肯承認,旁人自然不會多問,就只看他平日多夾素菜,就以為他喜素。
「難怪……這些年總是這麼瘦。」宛宜嘀咕一聲,手上的動作全不曾停頓。搬出宮里後,這還是她第一次下廚,未免生疏,多準備了一些素菜。事實證明她這個決定是非常英明的,簡單的四菜一湯,很快就做好了。
紅日進來說道︰「福晉,時間差不多了。」
宛宜點頭,去一旁準備好的溫水里洗干淨手,拿了帕子擦干。「把這幾個送進房里去吧。」也只有沒有別人在的時候,四阿哥才會暫時放下皇子身份。
這些年與這個人的相處中,宛宜深刻地認識到對于這個男人不只要當他是夫君,還要當成兒子來哄。
四阿哥進來的時候,從他的臉上看不出心情的好壞。宛宜只看了一眼,就低頭端了銅盆水,伺候這位爺洗手。
「……好陣子不做,有些生疏。就簡單地做了幾個菜,爺嘗嘗看?」
四阿哥已經從蘇培盛那里听說了福晉在廚房里的事情,知道是做了好幾次才有了現今的模樣。說實話色香味前兩者無可挑剔,至于味道……他想著總歸是不錯的。若是真的不太好吃,看福晉這麼辛苦,他也不介意忍耐一下。
總歸是不能打擊了她的自信心,其實四阿哥還是挺喜歡有人為他洗手作羹湯的感覺,不過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告訴別人特別是眼前這個女人。
屋子里有地龍,並不需要穿那麼暖,沒一會兒人就有些熱了,四阿哥月兌去外袍,一臉深不可測地來到圓桌前面坐下。
「……鮮鯽銀絲燴。香芹碧澗羹。」
宛宜輕輕一笑︰「難怪听說那些大儒見了爺都想轉頭就跑,說是怕被爺問住了呢。」余光掃見他有些不自然,就停了話,拿著勺子舀了一小碗︰「莊子里剛送過來的。我看蔬菜不錯,特別是鯽魚還活蹦亂跳的,也不知道爺愛不愛吃。」她記得宮里人很少吃新鮮的,或者說滿族的人都是如此。
四阿哥的挑嘴其實就在于用料的新鮮和食物的原滋原味,不喜歡有油膩膩的東西。幾道菜里除了油灼肉油了一些,其他都還是屬于清淡的口味,頗適合他的口味。況且這油灼肉還是宛宜花了心思來做的,取的是五花肉,去了筋膜,用制好的調料腌制。然後才放入滾油里爆炸,雖說油卻吃起來不膩。
為了這一道菜,宛宜還被起的油星子給浸到了。
好在四阿哥非常給面子,小半碟都是進了他的肚子里,這比起以前略微動動筷子。基本上沒見葷菜減少的情況實在是好太多了。若非顧忌自己的身份,宛宜甚至覺得看到一個人因為自己做得菜非常喜歡的模樣,實在是有些動人。
忍不住笑了出來,宛宜忙補救說道︰「剛才紅日說李氏去了外院?」
四阿哥收回筷子,皺眉︰「守門的婆子換了。」他倒沒有懷疑福晉為何知道,反而若是她不問起,才會讓他疑心。
「現在馬上換了人也不妥當。我看還是換個地方讓她呆著吧。」這守門的婆子可是宛宜的人,總不能讓她背了黑鍋還掉了差事。
四阿哥也不在意,這些對于他來說都是小事。「……前陣子我給李文壁謀了個官職。」他頓了一頓︰「你有什麼要說的嘛。」
宛宜怔了一下,一臉不解地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一口氣悶在心里,暴躁地敲著桌面。
「爺……爺是擔心我為此事不高興了?」宛宜試探地問道,見對方沒有回答更是頭也不抬。就笑著說道︰「這不是早就說好的嘛,我們家現在不能多動。何況五格在宮里面讀書,有成日和皇子們在一起,已經夠出挑了。現在這樣子就很好了。」想了想又道︰「若是爺同意的話,我倒是想請額娘和嫂子們來府里做客呢。」
四阿哥抬頭看著宛宜。
宛宜道︰「……也不是一定就要見……」
「過年後吧。」四阿哥打斷宛宜的話︰「到時候府里想見的都安排一下。」
宛宜楞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四阿哥的意思。是讓李氏和宋氏也見見家人的意思?或者說是為了李氏順帶多了一個宋氏。
李文壁,這個名字宛宜一早就讓娘家人注意過。這個人才學一般,就是頂天了也估計只能當個知府,在地方上收集消息。
這樣的事情不足為慮,也不需要為此同四阿哥扛上。反正自己也能見娘家人,宛宜欣然應下。
許是在書房里得了四阿哥的準話,李氏老老實實地開始養胎來了。等到過年的時候,宮里發生了一件事後,李氏是一陣後怕,從此更是除非必要一定大門不出地留在屋子里。甚至想著是不是找福晉還是四阿哥求一求,才院子里設立個小廚房,往後的膳食就從這里出,而不用大廚房那邊送過來。
她這邊還沒有想好怎麼說,其實就算她想好了,目前也沒有誰有精神去關心。
宛宜乍一听到這則消息的時候,幾乎以為自己听茬了。
「……真的是太子妃?」她尖聲叫道。
四阿哥並未在意他的失態,實則現在的他也有些煩躁。出了這樣的事情,他當時還在宮里就去了毓慶宮看太子二哥,相對于其他兄弟們,他是見到人了。可……正是因為如此才深刻地認識到二哥對太子妃這一胎是有多重視。
偏……今日小產了。
四阿哥突然說道︰「幸好你今日沒有進宮。」
宛宜楞了一下︰「怎麼了/」
四阿哥說起宮里的事情,年關近了,太子妃就帶了毓慶宮的妾室們去寧壽宮請安,眾目睽睽之下,小李佳氏突然撲倒了太子妃。
太子妃直接摔在地上,隨後就是宮女們的尖叫聲。當時在場的宮妃們包括四大妃在內都被盛怒的康熙給責罰了。小李佳氏更是直接被杖斃。
「怎麼會?」小李佳氏怎麼會死?她可是弘皙的額娘。不對……她現在已經死了。可宛宜怎麼也想不出她有做這件事情的理由。更別說實在大庭廣眾之下,怎麼看都像是陷害或者真的只是意外。
可無論哪一個,人都已經死了,而太子妃小產了。
此事可謂是讓毓慶宮元氣大傷。
那麼最後得的好處是誰?
宛宜看了四阿哥一眼。他正愁眉不展。
「李佳福晉怎麼說也是兩位皇孫的額娘,皇阿瑪是不是……」她不信以康熙的頭腦會看不出里面的不對勁,就算他暫時沒發現,場上那麼多人呢。就是太後說她什麼都不懂。可在宮里這些年也不可能一點都想不到。
「皇阿瑪是生氣。」四阿哥搖頭︰「五弟、七弟本是應該大婚的時候,國庫里的銀子另有他用……」
「爺是說葛爾丹?」宛宜靈光一閃。
四阿哥驚訝地看著她。
宛宜解釋︰「從前阿瑪總是和我說這些事情,听得多了,我也就記下來了。」
四阿哥倒沒怎麼懷疑︰「皇阿瑪打算這兩年親征準格爾。」
宛宜明白了,太子妃有喜本是振奮軍心的一樁事情,偏在年節這個喜慶的時候發生了這麼一件意外,難怪康熙會生氣。
無論這件事情同小李佳氏是否有關,因著時機不對,這才搭上了一條性命。
宛宜很快就想開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至少那些記憶還是有所好處的,大致的歷史走向並沒有變。比如康熙要親征,比如太子妃這一胎終究是沒有保住。
無論前面如何,她要做的事情一直不曾改變。
小李佳氏死了,留下的兩個兒子一個才三周歲。前些日子剛過了生日,當時宛宜還送了一份賀禮過去,而未來的和碩禮親王還在襁褓之之中。
太子妃傷心過度病倒,大李佳氏暫時接手了毓慶宮的事務順帶把兩個阿哥抱到自己那里。等年節過完後,康熙四十四年的二月,太後發話讓太子妃接手了小李佳氏的兩個孩子。
原以為太子妃即便接手孩子,心里肯定有刺。哪知道她的表現再一次迎來了滿朝堂的盛贊。對于兩個算是害了自己親生骨肉的人所生的孩子,太子妃是細心備至、
宛宜知道後也忍不住贊嘆了一聲。
她想自己肯定是做不來這些的,若是那個烏拉納喇氏或許可以,反正她是如何也無法表現地向太子妃一樣。
來四阿哥府里做客的董鄂月如听到後,嗤笑︰「你可是夠蠢的,真以為太子妃什麼受了委屈?」
宛宜皺眉。
董鄂月如嗑著手邊的瓜子。突然說道︰「你府里那個呢,幾個月了。」
「快五個月了吧。」前些日子才診過脈,宛宜還算是清楚。
「有沒有看過是阿哥還是格格?」
宛宜有些不樂意和她說這個,畢竟這是自家府里的私事。
董鄂月如看出來,搖搖頭︰「那你知道太子妃那一胎是男是女的嗎?」(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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