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宜笑︰「小孩子都這樣，五格那個時候還不是到處撒滾，也長了這麼大了。不過就是福利規矩多，我也就讓人仔細一些了。」做外婆的看外孫外孫女能有什麼事情？特別是覺羅氏這個年齡了，也不知道還有幾年。
想來是被吩咐過，反正宛宜嫁人這麼多年，烏拉納喇家那邊從來是報喜不報憂的。她也是後來知道，覺羅氏斷斷續續好幾次患了大便，有一次差一點就暈過去了。請過去的大夫也說了，是年齡到了。
就是覺羅氏這個年紀，真的去了，也是喜喪。
只是那邊卻總是瞞著宛宜這邊。
畢竟，若是覺羅氏著真的病了起不來，宛宜是去不去。不去，宛宜心里過不起。去的話，她到底是皇家的人了。
從她嫁人開始，烏拉納喇家和她就是上下尊卑的關系了。
覺羅氏讓人瞞著。
烏拉納喇家也明白，跟著一起瞞著。
只是紙包不住火，宛宜最後還是知道了，但她卻什麼都不能說，只是讓人多多關注覺羅氏那邊。
總不能真的人有個三長兩短後，她才知道。為此，她還去找過四阿哥，求過人家。畢竟對方知道消息的渠道比她來得快。
宛宜不得不做兩手準備。
過年的時候去看覺羅氏，覺羅氏還算精神，听說吃得也多。她是那種除非是真的吃什麼吐什麼，一點力氣都沒有。但凡能夠活著，就會努力好好地或者，能吃就多吃，該補的補，也不讓自己悶著，無聊了讓人情了戲班子來府里唱個小曲听。
這樣一來，除了病來如山倒，平日的時候，覺羅氏精神面貌都是不錯的。
「不用了。」覺羅氏覺得自己身上到底帶了病氣，還是不要和小孩子在一個屋子的好。
宛宜想了想，三個孩子現在小，抱過來也只是看看小模樣，就讓女乃嬤嬤抱了在門口，這一邊她扶著覺羅氏站在幾步外。
「好，好。都好。」覺羅氏歡喜道︰「像你，像你小時候。你小時候也這般乖巧，你阿瑪最喜歡抱你了。」
三個孩子里面，覺羅氏最喜歡的是暖暖。
「抱下去吧，抱下去吧。」覺羅氏眼神舍不得，卻還是背過身去。
女乃嬤嬤們猶豫著去看宛宜。
宛宜無可奈何，點點頭。
等孩子們下去了，馬佳氏笑著說道︰「要媳婦來說，三個孩子都生的好。還是福晉能干，看他們乖的。」
那是剛吃完飽足了，這才不吵不鬧。
暖暖和壞壞還好說，好好絕對和乖沒有關系。
只是天底下沒有哪一個額娘不喜歡孩子被夸的，宛宜雖有些不好意思，但在娘家人面前到底臉皮厚了一些，笑著應了。
「紅日看茶，嫂子們你們自個兒坐，我就不招呼了。」宛宜扶著覺羅氏坐在身邊，隨後笑道。
「難道我們幾個還是小孩子不成。」白佳氏笑著坐在右手第二張椅子上，留了一張給馬佳氏，陳氏坐了對面，再後面就是喜塔臘氏。
今個兒烏拉納喇家就來了五個女人，五格把人送到了，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說稍晚一些會過來接。
覺羅氏等人沒有告訴五格今日來的目的，也想著他留下也不合適，就沒有留著。
宛宜出去的時候，就沒見到五格。
「在嫂子面前，我不就是個孩子。」宛宜笑道。
馬佳氏笑︰「我還記得福晉剛出生的時候，小小的，跟小格格一般大，轉眼間就已經是三個孩子的額娘了。」她雖是嫂子，這年齡當宛宜的額娘也是夠了。原以為這些年沒怎麼會面，感情會有所生疏。
但福晉這一番話說得馬佳氏妯娌三個人感慨萬分。
陳氏道︰「誰說不是呢，佷媳婦轉眼也要考慮娶媳婦的事情了，這日子就過得快。」當時費揚古沒的時候，誰不是說烏拉納喇家的日子要難過了。陳氏雖沒有說，心里也是這麼認同了。
只是她是漢人，從小就是讀著三從四德長大的，既然嫁進烏拉納喇家就沒有享福不能共患難，唯一擔心的也是所生的孩子。
好在，烏拉納喇家很快就走了出來。
如今出去，誰不是捧著她們家。不過陳氏心里也明白，之所以如此除了家里男人的原因外還是因為烏拉納喇家出了個四福晉。也不是誰家出個皇子福晉就是好，看那五福晉和七福晉家，有時候外出做客的時候，提起來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好在，好在，這個小姑子是真的有福的。四阿哥是個好人，如今三個孩子長得健康又可愛，應該是徹底在這府里站住腳了。
這一次過來是談論五格的婚事。
覺羅氏讓她們一起過來，是共同參謀參謀，也未嘗不是為以後打算。在烏拉納喇家，福晉最看重的就是阿瑪和額娘，阿瑪是走了，就是個額娘。她們雖是姑嫂，可又哪里比得過大嫂來得親。
陳氏是做瑪嬤的人了，她也得為兒子孫子考慮。
來之前不只是她，估計大嫂、二嫂也是這樣想過的。大家的說話都是抬著四福晉說話，好在四福晉這些年似乎一如既往地親近她們這做嫂子的。
陳氏暗暗慶幸。
現在是五格，日後會是其他人。
今日來，也是一種經驗吧。
「……我的意思，這脾性一定要和五格相合。五格這人，說是大人了其實還是跟個孩子似的。喜歡人也跟喜歡玩具似的，他不會去考慮玩具貴不貴，只想著他喜歡，眼緣就好了。好在秀女們的出身都擺在那里，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烏拉納喇家也不需要靠兒子去聯姻結交勢力。」作為四阿哥的岳家，宛宜傾向于娘家的男子可以強大，但是娘家必須低調。最重要的是若是娶個門第高的，到時候大嫂怎麼掌家？
把五格丟出去分家？
二嫂和三嫂家這些年可沒有分家呢。
這不是什麼樹大分枝，兒大分家，何況烏拉納喇家就這麼點人，這家業真不大。而且五格這人吧，外面闖可以，但是需要有人震懾。
所以烏拉納喇家不合適分家。
這弟媳婦的人選就有得選了。
只是這話雖是宛宜說得，馬佳氏等人還是抿著嘴。
直到覺羅氏點頭說道︰「是這個理，小兒媳婦進來了總不能管著我大兒媳婦不是？五格說是弟弟可也是半個兒子被養大的。」
馬佳氏眼圈一紅。
白佳氏悄悄伸出手來。
若是真的娶個高門貴女回來，三個兒媳婦里最難做人的就是馬佳氏。畢竟唯有他是嫡出的，白佳氏和陳氏若是實在過不下去，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顧著自己的小家就是了。可馬佳氏不同，現在有覺羅氏這番話。
馬佳氏這些年的的辛苦總算是沒有白費。
「行。」宛宜假裝沒有看到大嫂那邊的情況︰「就按照這個條件找，反正五月大選，到時候我多往宮里走幾趟，先圈出大概人選，到時候額娘和嫂子們慢慢挑，總能挑個滿意的，今年不行那就三年後。」反正她一點也不著急弟弟太早娶親。
特別是這個弟弟，可以說是她看著長大的。都說馬佳氏是把五格當兒子養大的，宛宜的心里未嘗不也是這個想法。
覺羅氏只是笑，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若是五格守孝的話，到時候可就得……所以她得活著，到時候她也會別人幫著看看，若是真的好就先定下來。
總不能讓她一個一條腿進棺材的人給兒子拖後腿吧。
不知道從哪里溜回來的五格來四爺府的時候，一群女人也商量得差不多了。
五格下意識地抱胸︰「你……你們笑神什麼。」怎麼覺得怪怪的。
宛宜只是搖頭問道︰「去哪里了。」
「去十阿哥那里了，他讓我給看看呢。姐，姐夫給十阿哥弄了好大一個練武場，真棒。」果然姐夫是最棒的。
听說這個是十阿哥求了半天，本以為四阿哥不會答應的，這才讓五格偷偷去看，沒想到四阿哥表面上沒有答應十阿哥，但還是幫忙弄了一個。
五格想著改明兒進宮的時候和十阿哥說說，到時候他們打架就不去宮里面打了，直接去十爺府就好了。
至于去烏拉納喇家，五格還不想折騰自家人呢。他是和十阿哥關系好，可一個皇子來家里，大大小小的禮儀在一起，遭罪的還是家里人。
反正五格直接光棍得很，去哪不是去，宮里都打架過了，去了十阿哥的家里那就更加得如魚得水了。
不過……五格心里嘀咕，沒想到這人這麼快就要成親了。
此時的他壓根想不到，他的婚事其實已經也不遠了。
到了二月中旬的時候，不只好好，壞壞和暖暖兩個人也都已經能翻身了，雖然還坐不住，可也算是不小的進步了。
當然好好是一如既往地走在三人最前頭，她坐得最正了。
就說現在吧。
宛宜一抬頭就看到好好坐靠在四阿哥懷里，四阿哥手里拿著書，好好手里握著他阿瑪系在腰間的玉佩。
相似的面孔，同樣認真端看的表情，讓宛宜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們這是……這是做什麼呢。」宛宜上前想要把好好抱起，好好不肯抓著玉佩咿咿呀呀個不停。
宛宜不敢用力，軟言說道︰「你乖，阿瑪要做事呢。」
「無礙。」四阿哥心想還不如就剛才這樣呢，至少他只需要分出一絲心神多看著好好一些，現在被他們母女一鬧，就什麼都不用做了。
宛宜覺得自己應該是眼瞎了，怎麼看到好好做出一個得意的表情來了。她才多大，哪里能听得懂。
所以肯定是瞎了一下。
「爺近來早出晚歸的，好好在這里。」
「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了。」四阿哥心情看似頗好︰「五兒的婚事差不多是定了，往後好好她們嫁人也不用擔心奴大欺主了。」那些宗室們暴動起來，康熙爺不得不做出退讓。何況烏爾錦郡王一起來的那些嫁出去的公主們因為知道有了依靠了，一進宮齊齊找上太後哭訴，講得那是妃嬪們都抹了眼淚。
康熙沒辦法，他也氣憤啊。
這些可都是他的姐妹和女兒佷女們，前面的不是同一個額娘的，不熟感情會淡薄一點，可後面怎麼都是他的孩子不是？
而且說到底這件事情完全是在挑釁愛新覺羅家。
所以說事情其實一開始就很好解決，四阿哥那一個月在塞外是真的認認真真刻苦地做事，之所以在京城這段時間拖延了這麼久，主要是幾番勢力，特別是愛新覺羅家喝塞外的那些人做拉鋸戰，劃分利益歸屬。
所以說這些公主們出嫁總歸還是給皇家得了不少好處。
只是這個過程，宛宜想想就覺得有些心酸。
「那可就好了，爺也應該放心了。」
四阿哥點頭︰「只是怕是要……」
他這話沒說出來，宛宜卻是听懂了。「橫豎是功德一件，就當為好好幾個人唄。」反正康熙對四阿哥不好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她只看重隱性的好處。
至少那些人總歸知道最開始是誰幫了她們。
而隨後幾天，那些公主們陸續上門，看著一箱一箱借著是給三個孩子們見面禮的東西，宛宜笑得眼楮都眯成一條縫了。
真不是她貪財。
可銀子多了不燙手啊。
她還有三個孩子要養呢，再說大格格在她這邊住著多少也是有感情了。到時候她出嫁，少不得也得備一份嫁妝。
倒不是宛宜多聖母，若是對方乖巧懂事，宛宜真不介意給點好處，也讓其他人看看她這個四福晉是有多「賢惠」，別的女人生的孩子只要安分，她也是願意看顧一二的。
那些公主們都不是本人到場的，但都是派了得意的身邊人。
見了宛宜，各個跪下行了三跪九叩的大利。
過來道謝的人不能提四阿哥，宛宜也不提。
等人走了後，宛宜叫來紅日︰「你把這些箱子里的東西單獨記賬。」
紅日沒有多想，答應了。
等宛宜拿到賬本後，多少是真的驚訝了。
這……
雖說大多不是金子銀子這些，可是換算之後也是好幾萬兩了。更別說，紅日在翻撿的時候還找出一只裝了銀票的匣子。
難怪那些人都說塞外那邊貧富差距非常大，金字塔上面的人富得流油，底層的人卻是過得不如關內的百姓。
公主出嫁和所選的額駙肯定是金字塔上面的人，這一次又是他們理虧，還特意賠了公主們一筆錢財。
只是現在，宛宜拿著賬冊心里有理由相信，會不會這一筆錢財都跑到四爺府里來了。
夜間睡覺的時候，四阿哥就看到自家福晉神神秘秘地掏出一本小冊子︰「爺，咱們可是發大財了。」
四阿哥略一思索，就知道福晉說的是什麼了，大手一伸把人拉到懷里，嗅到熟悉的桂花香就模索著握住福晉的手，直接就這她的手翻開冊子看了看。
「不錯。」
宛宜略心疼地把冊子放到四阿哥手里。
四阿哥奇道︰「你怎麼不給他們存著了？」
宛宜猛地轉過身子，趴在四阿哥身上，眼楮睜得大大的。「真的，就給他們啊。」
四阿哥挑眉。
宛宜下一刻奪走小冊子，大方地笑道︰「還是爺好。」
四阿哥也無奈。
不過這些東西他也不可能拿過去用，都是登記過的，銀票還行，但那點銀票他如今有了金礦暫時也不放在眼里。
懷里的人因為興奮不停地亂動，四阿哥眼神一黯，手一翻就把人的衣服給剝了。
送出這麼一大筆錢財，怎麼也該收點好處不是？
這陣子他忙，已經許久未曾這般肆意了。
到了最後，宛宜是累得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心里只能感慨四阿哥還是這麼生龍活虎，精神奕奕。
後院的女人們知道這件事情後，也只能絞著帕子心酸。
誰讓那三個是爺的孩子們呢，不給他們給誰，就是什麼都不說直接給了福晉，難道她們還要去討要？
還是別鬧事了，這不是瞎折騰嘛。
眼看著今年是大選之年了，到時候若是府里又來了新人，就更沒有他們的好日子過了，還不如老老實實的。
說不定福晉看在她們老實的份上，會給點甜頭吃吃。
就算不能有個自己的孩子，怎麼也要同蘭英一樣。
沒看那蘭英現在都有銀子去大廚房點菜吃了，府里規矩除了按例送去的飯菜，若是另有其他想吃的就去拿銀子。
這府里也就四阿哥和三個小主子不用遵照這個規矩，哦，還有一個李氏，不過李氏這邊也不是都能隨心所欲。
有時候送過去的菜單直接被否決了。
人家否決的理由也是堂堂正正的，孕婦嘛，總有忌口的東西，就算不要忌口，吃多了上火直接難受這不就是連累肚子里的孩子不舒服嘛。
所以李氏也不能完全的隨心所欲。
只是好在到底念在她懷孕的份上，日子過得也絕對不算是差。
三月份的時候，宛宜就听說十阿哥帶著策凌去西山了，過了一陣子又听說那一天五兒和那位烏爾錦郡王的女兒阿巴亥也過去了。
這四個人在西山玩了一天。
宛宜听說的時候，心里面小囧。
莫非這就是提前培養感情？
「……科爾沁的那塊領地等五兒和策凌成親後，就放到他們的名下。只是那個地方會引得不少人的貪心，如今十弟和阿巴亥的婚事也差不多是定了。到時候皇阿瑪會把和那邊打交道的事情交托給十弟。」十弟娶了阿巴亥就代表和皇位是徹底絕緣了，讓他負責康熙能放心的。
太子雖然有些不放心，可也沒辦法，畢竟是康熙做的決定。
至于四阿哥就更不介意了。
反正這種好事不會到他頭上就是了，至于十弟會不會偏幫與其他人，四阿哥其實認為這個弟弟是大智若愚。
他看得清楚。
只要繼續當憨兒子就好，康熙在的時候會護著他。康熙若是快不行了，在這之前，十阿哥至少能找到誰是最合適投靠的人，就算日後成不了功臣也不算是罪臣。所以說，康熙讓十阿哥娶阿巴亥，也是對他的一種保護。
御花園
堆秀山前，兩個小人兒打了起來。
遠處有個小太監跑得飛快，不敢去找其他人，偷偷跑去了乾清宮。
梁九功從里面出來的時候，氣壓是非常低的。
雖說他也是個太監，可好歹是個總管太監，不是一個小太監說見就能見的。偏偏讓人問是什麼事情，這個太監又不肯說，一定要梁九功親自出去。
梁九功心里非常暴躁。
他不出去吧，可又擔心是真的有什麼事情。他這做奴才的，就是一個事情沒有處理好會從天堂掉到地獄去的。
所以此時他站在小太監面前的時候，臉是黑得跟墨水似的。
「公……公。」小太監嚇得開始結巴了起來。
梁九功深吸一口氣，不耐煩在這里浪費時間，忍著火氣問道︰「咱家出來了，你有什麼事情還不快說。」
最後一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打……打起來了。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打起來了。」小太監被嚇得哭嚷了起來。「公公，你快去看看吧，就在堆秀山那里。」
梁九功大驚︰「怎麼會？人呢？沒人攔著？」皇子阿哥隨從可不少，難道沒一個知道攔著有些？
「攔，攔不住。」十四阿哥說了，誰敢攔就要誰的腦袋。那些近的人都被拘著不準動，跑過來的小太監是跟著十三阿哥的，還是個新來的，當時離得遠了。
他一看出事，不敢去找德妃也不敢去找敏嬪。德妃肯定是向著十四阿哥的，敏嬪大約說不上話，他就想到了萬歲爺。
當然他沒想著讓萬歲爺去攔著，可萬歲爺身邊的梁九功應該是可以了吧。
天黑的時候，四阿哥把十三阿哥帶回了四爺府。
宛宜听說了出去迎接，一看嚇一跳。
「這……」腦袋上好像磕了一個洞，雖然包著了可還是流了血出來。「怎麼就帶出宮里來了，腦袋磕了，可不行亂動的。」萬一來個腦震蕩可怎麼辦。rs